这会儿听老爷子这么说起,她整个人都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悬了一下午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一下子就踏实了。
她憋住这莫名涌上心头的情绪,缓缓抬头,对老人笑了笑,说道:“谢谢。”
晏成鸿的面貌在她脑海里其实已经有些久远了,隔着一个前世,每每想起来的时候,眼前都是一阵模糊的迷雾,而现在再看,才发现晏期疏和他爷爷有几分相似,眼神很温和。
晏成鸿迎着韩朔雪的目光,微微笑了笑,而后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站着干什么,坐下。”
说完,他又看着晏期疏,扫了扫对方还搭在韩朔雪肩上的手,好笑道:“怎么,你也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请啊?”
“哪儿敢呢?”
晏期疏故作吓了一跳,末了才推着韩朔雪的肩膀,一起在旁边的沙发上落座。
落座之后,林嫂就端了一杯茶和柠檬水过来,递给晏期疏和韩朔雪。
晏成鸿则看着晏期疏,笑道:“早晨打电话的时候,你没说要带人过来啊,这么忽然,我这边可还什么都没准备……”
“呵……”晏期疏晃了晃茶杯,笑道;“正好,朔雪也是才知道不久,整个下午都在纠结。”
晏成鸿听着这话一愣,而后失笑:“你个臭小子。”
笑完又看向韩朔雪,端详了这个相貌清秀,气质端庄的女孩子片刻,才轻声说道:“莫离人不错,你……你们好好地。”
晏期疏大约就是他这辈子仅剩的牵挂了。
老人动起怒来可以憾山河,但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活到他这个份儿上的,不恋权势,不在乎名利,也不在乎外界评价,将一切能给的都给了晏期疏,只想看看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他相信晏期疏的选择,也明白年轻人总归是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在这个前提下,他能做的,也只有祝福。
韩朔雪显然是愣了。
完全没料到晏老爷子这里居然这么好说话??
这……?
她偏头看了看晏期疏。
晏期疏正好垂下头,眸子微微敛着,纤长的睫毛掩去了他眼底的情绪。
韩朔雪不由一顿,随后收回目光看向晏老爷子,轻笑着道:“您放心。”
晏成鸿点点头。
晏期疏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末了问道:“对了爷爷,刚刚晏期莫来过?”
“来过。”晏成鸿点头,说道:“他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他来的时候一副奔丧的模样。”
“……”
晏期疏听着这话就不由顿住,末了才道:“天云的股份被二伯捞了一部分走。”
晏成鸿闻言,想了想这几天晏仲坤打来的电话,末了神色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活该。”
晏期疏轻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对了,爷爷,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下……”
“什么事?”
“五弟,不是三伯的儿子……下面的人查来了一些不太入眼的资料,我顺藤摸瓜查了一下。”
“……”
晏成鸿听见这话,将身体靠在了沙发背上。
过了许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像是移开了一块压在心口上的大石似的。
之后,他道:“不是就不是吧,跟我这个老头子也没什么关系。”
“……”
晏期疏没有接话。
豪门里大概就是这样的戏码最多了,金钱权势名利欲望都有了之后,就开始向往刺激,自由……没有人会知足。
韩朔雪看着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忽然伸手拉了拉晏期疏的衬衣衣摆,说道:“莫离,我要不去厨房做饭吧,爷爷有喜欢吃的菜色吗?”
“嗯……”
晏期疏抬头,正要说话,晏成鸿就忙道:“不用,你……”
“让她去吧。”
晏期疏看出韩朔雪有些不自然,抬手指了个方向,说道:“林嫂在那边,你看着过去吧……爷爷就喜欢吃鱼,你看着弄就行了。”
“嗯。”
韩朔雪点点头,松了口气,末了对晏成鸿鞠了一躬,之后就去了厨房。
等人背影消失之后,晏成鸿抬手摸了摸脑袋,疑惑:“我看上去很可怕?”
“想太多。”
晏期疏靠坐在沙发上,笑道:“她以为你很可怕,但你颠覆了她对老人的认知。”
晏成鸿:“……”
晏成鸿笑了笑,放下了这茬,而是转了个话题,问道:“听说你现在要跟b市的kzero杠上了?”
“嗯。”晏期疏笑了笑,说道:“我本来打算先消停一下,不过ksir那边先来撩了我一把,就这么放着也没什么意思……就打算试试。”
晏成鸿点点头,静了片刻才道:“周崇山这个人你要多留意,他本来就是h市的人,四十多年前去的b市,他身后没什么家世背景,想抓他弱点比较难,不过有一点……”
“嗯?”晏期疏微微挑眉,好奇道:“爷爷你知道他?”
晏成鸿点头,说道:“早些年,他是在晏家人的口舌之下,放下学业去的b市。”
“……”
晏期疏顿时一顿。
静了片刻之后,他才猜测道:“爷爷,你的意思是,周崇山可能是针对咱们晏家来的?”
“我有这个猜测。”晏成鸿点头,说完看着晏期疏,说道:“这个人心机很深,表面表现出来的不一定是他真正想说的,你要拿捏好分寸,别的都不重要,在事情上一定要顾及好自己。”
晏期疏想了想,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没想到周崇山跟晏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事情只怕比一开始所想的要复杂许多了。
不过……似乎也更有挑战性了。
这么想着,晏期疏就笑了笑。
两人这边就着周崇山的事情聊了一些,晏期疏今天回来也是有意要跟晏成鸿取取经,在老人面前,他倒是没有了平时的运筹帷幄。
晏成鸿看他这番表现,倒也越发放心了起来。
在他印象里,晏期疏就是做事认真,也细致,从来没有出过错。
长期这样,是个人都难免心思膨胀。
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的人,难免容易刚愎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