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这时候,宴辛才反应过来,莫遵所谓只能用一次的身份,是指他能和警察局接触的身份,只有一次。
而现在,虞晋贤花了这一次机会。
于飞说他重情义,这话的确没说错。
宴辛垂下眼眸,插话辩解:“五爷,要是你事先和我说了,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的模样,原本那批货根本就不会出事。”
“是我疏忽了,还以为晋贤手下都是成熟稳重的。”
宴辛牙痒痒,想上前打一顿。
以前这么没发现,莫遵和他这么不对盘。
虞晋贤哭笑不得,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五哥,他资历不久,你见谅一下,对了,那事情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莫遵低头,眼中晦暗不明,“这次的事情算我们倒霉,整个城都在排查,城中央和一些密集人口地带查的更严实,就连交货人都被凑巧搜出了两个。”
“交货人?他们没说什么吧?”
“他们不是背后的主力,只是单纯的拿东西,就是想说也说不出什么。”
虞晋贤微微抿唇,反复确认:“真的不是里面有人?”
“至少我暂时没能查出来。”
虞晋贤顿了顿,还是开口:“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收一下尾?”
“不用,这件事情你别再掺和了,不然麻烦更多。”
宴辛坐在一旁,消化着他们的一字一句。
既然他们能在他面前公然讨论这些,足以证明他不再被怀疑,暂时安全。
等他们谈的差不多,虞晋贤定下结果,暂时离开,抽身出这片旋涡。
莫遵让他回去整顿他的赌场,虞晋贤才仿佛被提醒出了一样后知后觉,终于道别带着宴辛赶回去。
宴辛不解他急忙的原因,心里有了些猜测,问他:“是不是赌场出了什么事?”
“赌场哪天没出事?”虞晋贤反问。
没等宴辛回答,他自己解答:“没什么大事,但主管的人一次少了两个,底下的人补上空缺,多多少少会吞点东西,如果只是一点,那就算了,但有的人贪心了,漏了底,我还没来得及去收拾。”
宴辛点头,心底了然。
在他帮忙管理赌场的时候就有一些漏洞,现在人走了,漏洞大了也正常。
虞晋贤突然开口,声音多了几分犀利:“最近赌场不太平,你刚从局子里出来,就别去赌场了,自己休息着。”
“是。”
宴老爷子行动了?办事效率那么高?
宴辛来不及细想,被虞晋贤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你除夕那天要去哪?”
宴辛撇嘴,将陪女朋友这四个字咽下了喉咙,开口坦诚:“没地方可以去,随便买点东西吃在家里待着吧。”
虞晋贤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除夕那天陪我出去,去个地方。”
宴辛默了默,终于点头:“是。”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虞晋贤还真没让宴辛累着,所有赌场暂时不用去,剩下的只有闲暇去新人那边逛一逛,挑几棵好苗子。
宴辛蹲在一边的地上,有些感慨。
不得不说,虞晋贤如果作为一个带领人,的确不错,应该会很得民心,体贴,重情义。
即使他清楚,虞晋贤担心他去赌场再被条子那一类的抓住,就不好办了。
一次说是巧合,两次就有些说不清了。
但如果换成蒋华,恐怕只会直接将人扔到赌场,让他自力更生。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除夕那天,虞晋贤让他过来找他,随后带着他跨过了几座山,到了隔壁的一个省。
他带宴辛去的是一个山头。
山头还有一片树林,虞晋贤让他站在外面等着,自己熟练的往里面走。
宴辛站不住,想方设法跟着他身后,一面警惕着他的视线,一面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他实在想不出,让虞晋贤在除夕夜还连夜越省到这个山头来,能有什么原因。
虞晋贤今天的精神不在状态,有些恍惚,也没察觉身后还跟着人,熟练地拐到了一片空地。
那一片空地上,赫然是两个坟包,只不过制作简陋,只有两个普通的木刻牌子,上面的字迹没有任何颜色装饰,不走近看不出。
宴辛站在虞晋贤身后,靠树林隐秘着身形,只能远远看着虞晋贤的动作。
虞晋贤站在坟包前,站定了十多分钟,终于在一边石头边坐下,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他豁然起身,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坟包附近的杂草割了,等干净了,他去附近找来了些花,放在面前,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打火机,和两枚寿元,小心的点燃了,看着它逐渐化为灰烬,眼中的神情多了些满足。
他转身朝坟包的方向深深鞠躬,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很快,转身离开,步子很大。
宴辛微微皱眉,只能加快步子,赶在虞晋贤回来前到事先的地点,蹲下身子,装作在等待的模样。
他刚到没一分钟,虞晋贤从身后出来,脸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淡笑,却少了些温度,淡淡开口:“走吧。”
宴辛脑子一热,下意识问了句:“去哪?”
“去过年。”
宴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虞晋贤往车上带。
等赶回了省内,回到常在的地方,宴辛才知道虞晋贤所谓的年在哪儿过。
酒吧!
按理来说,到了年底,酒吧都会关门,除夕更不会开张。
但偏偏有一家酒吧不,甚至还为单身无处可去的人准备单身派对以充当过年。
宴辛站在酒吧门口迟疑了很久,终于呢喃开口:“我本来以为,你不喜欢沾染这些。”
虞晋贤哭笑不得:“是不喜欢,但我是男人,也有需求,只不过我挑食。”
宴辛作为一个更挑食的男人一言不发,只能随着他进去。
进去之后,虞晋贤慢慢讲解:“以往都是于飞陪我在这里过一下,这几天就不要回去了,直接住在这里。”
“你在躲谁?”宴辛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虞晋贤无奈的点点头,认同了:“一个女人,你要是见到了,帮我一起躲着点,就当做我待你不薄的回报。”
宴辛隐约猜到了是谁。
他没说,撇嘴跟着进去。
酒吧的主事明显认识虞晋贤,事先为他准备好了几间房间,亲自给他调酒,连带着周围的宴辛也有份。
虞晋贤道谢,喝了酒,指着中间大型的舞池,开口:“要是有合眼缘的,就直接上,能泡到是你本事,在这里不用顾忌。”
宴辛勾起唇角,在喧嚣的氛围中,深沉的声音逐渐响起,传入虞晋贤耳中。
“我吧,更挑食一点。”
虞晋贤听清了,扭头看着他,眼中不解:“你还能怎么挑食?”
“我对女人不怎么来电,”宴辛扬扬下巴,淡淡开口,“这么多年,我见过合眼缘的人就一个,不过当时没把住。”
虞晋贤失笑,只当他是玩笑话,也没坚持,自己和主事的聊到一块去。
宴辛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异样。
准确的说,合眼缘的应该是两个,只不过,其中一个早就被他扔在黑名单里,另外一个,现在则牢牢地握在手心。
…………
与宴辛所处的环境不同,任好好家里还算是欢愉。
洛芸生有自己的家庭,还有工作,不能赶到任好好家蹭年夜饭,送过来一句新年祝福,同样送来祝福的,还有宴家两老,和远在法国的宴雅,以及先前那个茶馆的李老爷子。
她一个个回复过去,出于礼貌,还要了宴母的电话号码去贺年,那边并没有回应。等短信处理的差不多了,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一分一秒的倒到零点,却仍旧没等来自己想看到的短信。
宴辛连一个短信都不能发吗?
任好好抿紧唇,心底有些失落。
即使过年只有两个人,任母把家里处理的仍旧很喜庆,年夜饭,团子,该有的一个都不少。
与家里的喜气不符的是她现在有些消沉的情绪。
任好好在自己房间里待着,半晌,终于长长的吐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反复强调。
宴辛只是去执行任务了,任务很危险,他没办法,自己作为女朋友,要体谅。
反复强调的越多,心里越不舒服。
任好好回头看着放在柜子上特意给宴辛的衣服,心底的遗憾猛地扩大了一倍。
“好好!好好!快来,有人找你!”任母在外面喊着。
任好好将情绪收起,脸上仍旧挂着笑,边走边问:“谁啊?”
“是一个警察。”
“警察?”任好好困惑了,她似乎没做什么违纪犯法的事。
“他说找你给你送什么东西,你去看看。”
任好好应了一声,开了门,入眼是一个身高偏矮穿着军服的人,面貌陌生。
那名军人看她来了,向她敬了个军礼,字正圆腔的开口:“首长夫人!您好!”
任好好一愣,脑中有片刻转不过弯,迟钝的开口问:“你说,我是谁?”
“首长夫人!首长让我过来给你送东西!”
任好好终于迟钝的找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首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