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石自从跟朱序会面后,便第一时间想着安排阿宁赶紧到侄儿哪里跟侄儿提及一番有关他跟朱序的会面之事。
他想到这里便开口唤道“阿宁,你来一下。”
阿宁闻言便放下吩咐了他人帮忙驾车,然后走向了车厢内,对他的公子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谢安石便轻语道“我想让你去一趟琰儿他们哪里,告知他们若是朱序来找他们的话,让他们一定要配合朱序的安排。”然后又补充道“早前玄儿几次前来询问,我自然不能给予一个确切的作战策略,如今,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放心的回复。”
他一想到侄儿几次来询问他有关作战的策略,他因为没能跟朱序碰上面,自然无法给予任何确定的答案。侄儿虽然没有苦苦追问,但是他很清楚侄儿定然是心生了不安的。
如今,他便要给侄儿一份心安的回复,好让他能够定下心来好好作战。
阿宁闻言便道了声“喏”。
谢安石便温和的开口道“阿宁,一路你要多多注意安全,多多保重。”
阿宁便很是动容的开口道“多谢大人关切。”
他想起,他自幼跟随公子一起,公子从来待人从来都是这般细致入微,即使每一次都是如此,他仍旧是心生感动。
刘淼看着阿宁走后,不由问及“安石,你还做了什么其他的安排么?”
她想,以夫君事无巨细的个性,断然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朱序一人身上。他定然会做很多的准备,才能让大家看到他是那样一个轻松自如的人。
谢安石便笑道“夫人,你可从来都是最懂为夫的人。”然后便轻语道“为夫早前便安排了人员到决战场地的八公山上,编织了很多的稻草人,然后也派遣了一部分的军队驻扎到八公山上,就等着开战前将那些见那些将领跟稻草人一起排满八公山。”
刘淼闻言便笑“安石,你这是草木皆兵呐,你这般作为也是绝妙,虽然我们的将吏比苻氏要少太多,但是能在苻氏抬眼便能看到的八公山上放置诸多的士卒还有那些滥竽充数的稻草人,这番作为可是教人大开了眼界。”
她就知道,她的夫君这般心思缜密的人,如何能够不去做这样一番威慑敌军人心的事情呢。
谢安石便温和的开口道“总不至于叫他们看扁了,那怕是制造假象,也得给他们施加诸多心里负担,让他们看到我们是有埋伏在周边的。”
他想,苻氏既然想在人数上以绝对的优势压迫他们,他便也要教苻氏知道,他们晋室多的是兵强马壮。
刘淼便笑“这诸葛孔明唱一出空城计便震慑住了宣帝爷的一干人马,安石你倒是跟他曲异意同。”
谢安石便笑“先贤自然比不上,左不过也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家国,总不能教人在眼皮底下欺负了去。”
这样的事情,他定然是不允许发生的。他深入朝堂多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一开始的初衷,那便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这晋室的天地一片清朗。如今,苻氏来犯,他自然要弹尽竭虑的守护好自己的国。
阿宁告别公子后,便快马加鞭的去往了琰儿公子等人所在的寿春城外。他想,他可一定要赶在正式开战来到琰儿公子的身边,告诉他公子已经做好了安排。
朱序跟谢安石分道扬镳之后,便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悄悄的回到了苻坚的军营之中。
他想起,自己跟谢安石也是磨难重重的才联络上。谢安石跟他提议想要见一面的时候,他自是十足为难。他便一直在等待着时机,恰巧苻坚等人在军次寿阳后,便想着要犒劳三军一番,他便事先跟谢安石暗喻好见面的时间地点。
他虽然被苻坚俘虏,但终归是不愿看到晋室会被苻坚所灭。那也是他的故土,他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故土被苻坚一再的攻陷。
所以,当苻坚开始准备一举南下的时候。他便动用所有的关系,十足不容易的联络上了谢安石、那个晋室的灵魂人物。好在他跟谢安石有过接触,所以,谢安石便只提议要与他见上一面。
他自然能明白谢安石的忧心所在,毕竟他是被苻坚俘虏的人,除了他自己能保证自己想要在这次战役中一洗前耻,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他会不会是一个苻氏派来的细作。
所以,他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跟谢安石见上一面,好让他知道,他是诚心诚意想要帮助晋室在这样的一次战役中取得胜利的。
他思索至此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的在一群喝得人仰马翻的吏卒中潜进了自己的营帐。
于次日一早,当冬日的暖阳终于穿透沉重的冬夜的时候。
苻坚的军营里便呈现了一派的士气盎然的景象,苻坚在看到暖阳之下一派人马恢宏的样貌,心境都变得非常旷达起来了。
苻坚正自高兴间的时候,便有人匆忙来跑到他跟前,跪地急促道“报,陛下,大将军臣融遣属下来报,硖石粮尽、人情惶惶,大将军让属下告知陛下如今贼子谢石兵少粮尽,是千载难逢的绝佳好机会,大将军恳请陛下发号施令,好让大将军领军速速缉拿贼子归案。”
苻坚一听到这等好消息,不由喜上眉梢的笑道“这等绝佳好机会,自然不容错过,寡人现在便随你前往寿春以助融弟。”
他这话刚出口,便有诸多大臣纷纷劝谏道“陛下,您只需要遣人带上精兵前去作战,然后后在这处等候捷报便可,怎能亲自去往寿春,这大军刚刚屯于这里,一路舟车劳顿也是辛苦,自然不宜即刻跟随陛下一同前往寿春。”
苻坚一听这话,便不由皱起眉来,原本大好的心情直接要被这群劝谏的臣子给破坏的差不多了。他一想到晋室的谢石兵粮告急,自己若是不能快快将他缉拿,给晋室一个惨痛的当头棒喝,岂不是太过辜负这天意。
朱序眼看苻坚原本神情喜悦,但是被一些大臣劝说后便沉下脸来,便来到苻坚的身边,恭敬的施礼道“陛下,属下认为陛下定然是不能错过这等天赐良机,古语云‘天予不受,反受其咎’,说的不就是现在的这等情况么。“然后又跪地沉声道“陛下,属下愿意誓死追随陛下。”
苻坚见到朱序这般支持他,不由极为欣慰的开口道“尚书大人请起。”他略作思索便沉声道“寡人意已决,无需劝谏。”
他说完那样的话,便对朱序开口道“尚书大人,你随寡人一起。”
朱序听闻便极为高兴的应了声“喏”。
他原本还惆怅以什么样的缘由可以去到寿春哪里,如今苻坚要自行过去,又遭到众人反对。他看苻坚去意已决,自然要做了这顺水人情。
他想,等他到了寿春后,那么其他的事情就容易一些了。
苻坚到达寿春后,第一时间便是要求去观看一番晋室的军队。他倒是想看一看,被弟弟传话兵粮告急的晋室到底落魄到那种份上了。
苻融见到哥哥后,不由犯难道“陛下,您怎的这般就来到寿春了呢?”
苻坚也不去理会他的担忧便笑道“融弟无需担忧,寡人前来,只是想要助融弟你一臂之力,好将那贼子谢石快快缉拿归案,如此,大军兵临建邺便是指日可待了。”
他一说到兵临建邺不由十足的心潮澎湃了起来,那是一件何其令人心生向往的事情。
他想到这里后,不由越发喜悦的开口道“融弟,快带为兄去观看一番贼子的近况,寡人好知道如何快速俘虏了他们。”
苻融见事已至此,不由道了声“陛下,请。”
他话毕,便带着哥哥去往了城楼,观看起对面城楼的谢石等人。
苻坚登上城楼后,便迫不及待的看向了晋室的城楼,只见城中军队井然有序,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看到这种情况,一下子便心生黯然了几分,那些军队哪里是一副兵粮告急的样子。
出于习惯,他便四周环视了一圈,他想要勘察清楚,晋室有没有在这周边埋伏一些士兵,不至于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一跳,当他北望到八公山上的时候,不由心惊的开口道“融弟,哪处有诸多劲敌。”
他还想,晋室明知道他率领百万大师举兵南下,怎么可能就放这么些兵马列阵肥水,果不其然,他们便在八公山上埋伏了不少兵马。只等他们开战,便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想,还好自己能够及时发现,若是开战到一半,被那般多的兵马攻打了过来,岂不是太过被动。
他在那样的时刻,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多带些兵马过来,而只挑选了八千精骑,一路奔驰而来。他想,他那八千精骑又如何跟那漫山遍野的精兵做以抗衡呢。关键是,他用了这般短的时间赶到了这里,他的大军如何也不能以这般快的速度赶来。
他思索至此,不由生出了几分畏惧之心,毕竟对方目前的兵马比他们的兵马要壮大得多。
苻融一听哥哥这般说来,不由劝慰道“陛下,无需忧心,博休自有安排。”
苻坚不由犹疑道“融弟,但是这晋室的兵卒看起来都是很勇猛的样子,人数也不少,这可如何是好?”
朱序一路仔细的观察了苻坚的反应,发现苻坚在北望过八公山后,不知怎的突然就脸色大变,他便顺势看了过去。才看到八公山上竟然布置了诸多兵卒,他便心下了然,苻坚为何生出了畏惧之色。
他又听闻苻坚话已至此,不由跪地请命道“陛下,属下愿意出城前往贼子军营游说贼子归降。”
苻坚一听不由心生了几许暖意,笑道“朱尚书愿意这般为寡人分忧,寡人不甚感激,尚书快快请起。”
苻融听闻不由皱眉道“陛下,这等行为恐怕不妥吧。”
他想,那朱序虽然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样子,但是毕竟是晋室的旧臣,谁知道他安了一份什么样的心。
朱序便淡淡开口道“陛下,如今贼子兵胜,我等大军又未到达,若是真正开战,谁都不能保证我们一定会大获全胜,若是我们在开头便露出劣势,对于后方的将士来说都会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若是乘现在能劝服贼子归降,我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挥师建邺,这是何其令人向往的一种盛况。”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陛下,属下虽曾身寄晋室,但是只有在陛下这里才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属下到现在都是对陛下感恩戴德、心存感怀,属下自然也会告知那贼子陛下您是一个何其仁爱的明君,定然会让贼子归降于陛下。”
苻坚听闻了朱序的这般言辞,不由心花怒放了起来,连连表示“朱尚书这般忠心,真是我大秦的福气。”然后又补充道“朱尚书你准备何时去劝说贼子归降?”
朱序便淡笑道“承蒙陛下不弃,属下愿意今晚便前去规劝。”
苻坚一听,不由喜道“那寡人就等尚书你的好消息。”
朱序等到夜幕降临之际,便赶到了谢石等人的营帐,他一见到谢石,便跪地道“将军,我乃受命卫将军前来觐见将军。”
谢石一听,不由皱眉道“你不是被苻坚给俘虏了么,怎的又跟哥哥扯上关系了?”
朱序便开口道“将军,属下被苻坚俘虏不假,但属下永远都是属于晋室朝臣。”然后又补充道“如今,苻坚仅带了八千轻骑只身前往,苻氏在寿春这里的兵马左不过也就十来万。若是将军此时能够宣战苻氏,必然能重创苻氏。只要将军能够在这次战役中重创苻氏,苻氏后续的百万大师就不攻自破了。若是将军错失了这次良机,等到苻坚的百万大众一到,那么就大势去矣。”
谢石一听,不由骇了一跳,瞋目道“你说苻坚都到寿春了?”
他一听,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苻坚都到了寿春,不由生出无限的惧意来。
朱序不由安抚道“将军无需忧心,苻坚此次前来,只带了八千精骑,不足为虑。”然后还是再三叮嘱道“将军,我乃受命于卫将军,万望将军莫要心生怀疑。”
朱序说完那样的一番话,便匆匆离去了。
谢石看着朱序离去后,不由怀疑道“这朱序早前被苻坚俘虏,如今谁知道是不是苻坚派来的细作,还拿哥哥出来说事。”
谢琰闻言便开口道“叔父,以琰儿看这朱序肯定是被父亲派来的,兄长早前多次询问父亲作战策略,父亲只言已做好安排,父亲是一个何其谨慎的人,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定然不会这般胸有成竹的告知兄长。”
谢玄听闻也是开口道“叔父,玄儿也觉得这朱序肯定跟三叔父有过联络,当年他平定长城之乱的时候,三叔父还曾去看望过,就凭这一点,玄儿便觉得朱序肯定不会欺骗我们。”
谢琰听闻后,不由赞同道“就是,父亲当年还极力夸赞过朱序戍守有功,是一个极为不错的人。”
谢石听闻两个侄子都这般说来,不由默然道“那好吧,叔父明日便会向那苻氏请战。”
他虽然内心惶恐,但是既然两个侄儿都说了是兄长的安排,他想,他自然也是无需怀疑的。
谢石想通了那一点后,于次日便遣使请战。
他列阵于肥水之南,向苻氏请战后,便迎来了苻坚的将领张蚝。他知道张蚝,帮苻坚打过不少胜仗的一位将领。所以,他在看到张蚝后,难免生出了几分怯敌之心。
结果,他在那样的一种怯敌之心的作用下,便被张蚝攻打到不断的向后褪去。他的士卒看到他向后退却时,便越发的有些疲于应战了。
他正自思索该如何解决眼下这种窘况的时候,便听到了侄子谢玄的声音传来“叔父,我等救驾来迟。”
谢玄喊完那样的一句话后,便跟从弟谢琰极快的冲到了叔父的身边。
谢玄一来到叔父的身边,便大喝道“贼子还不快快受死,我北府兵一到便是尔等的死期到了。”
谢琰听闻了从兄的话语后,便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敌军跟前,奋力激战了起来。
张蚝等人看到谢氏兄弟实在勇猛,便列阵肥水,不再恋战。
谢玄眼见原本还很有优势的北府兵,如今在敌军列阵肥水之际,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不得已便调转马头,想着自己的军垒走去。
阿宁火急火燎的终于在谢玄他们打完了第一场仗,赶到了军营。
谢琰见到阿宁后,自然很是高兴,他不由开口道“宁叔,父亲让你给我们带什么消息了么?”
阿宁稍稍平复了心境便开口道“大人、玄公子、琰公子、大人让阿宁前来告知你们若是那朱序前来的话,你们就配合他的策略便好。”
谢琰一听不由极为高兴的表示“玄兄,我就说,那朱序肯定是父亲派来的。”
谢玄不由慰藉的赞同道“是啊,叔父可真是事事缜密无比。”
谢玄说完这样的一句话后,不由疑虑到“这朱序身份是确定下来了,可如今张蚝列阵肥水,不再应战,我等也是毫无办法。”
阿宁闻言便笑道“玄公子,您只需要让那苻融乐于应战,那么一切的事情就好办了,更何况,敌军哪里还有朱大人等人。”
谢玄便沉思道“可这如何能让苻融快速应战呢。”
阿宁便应声道“公子也别太过忧心,老朽想,朱大人既然身在敌营,自然会帮我们做一些顺水人情的事情,只要公子您提出要求,朱大人肯定会帮公子促成的。”
谢玄略作思索了一番,便开口道“宁叔,你赶了那么久的路,也是辛苦至极,眼下天色已晚,还是早早休息。”然后便唤道“张玄,带宁叔去休息。”
张玄应声便到了个“喏”然后便将阿宁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