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草慢慢慢慢一伸一缩的,像葡萄藤枝条前端卷卷毛的根须,但是卷起来是活动的。它们活动时不易觉察,每根须毛都是很细很细的,整体在一起才能看到它们活动的迹象;如果是眼睛,可以说正在那里虎视眈眈呢。它们太需要水分了,树根藤蔓或什么玩意的根须本来通过深入地下寻找水分,但却遇到了地下空洞,无水可寻,因此,它们的根须便演化为树妖,将取水的目标集中到过往带着水的物体上。
自然,我们经过这里时就成为它们想淫的目标——先是把猎物卷起,然后伸出嘴针,扎到猎物的树干上;不是注射防腐剂,而是吸干猎物的水分。最令它们满意的是:这个水库里面是红色的椰浆,可以一番回味的纯浆。
此时可以听到它们——吗啊,吗啊——咂嘴声。
老牛说:别瞎扯了,它们敢来了,我就一口把它们啊呕吃了。
正在老牛吹嘘要铲平胡须草的时候,山鼠所在的那块牛角凹地上方的胡须草出击了。
山鼠悄悄喊我们:快看哪,一撮胡须在我头顶,头上面,快下来了,快下来了——
老牛昂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胡须草慢悠悠,慢悠悠一卷一卷触须向下探着——老牛伸长粗脖子啊呕咬住毛绒绒的胡须草说:我把你们吃了去……
还没说出二句话,老牛的舌头便被打弯了,突然中风似的,啊—啊—啊,奶奶的不会讲话了。
我看老牛要完了,脑里闪着过去急诊部见到的情景——老牛那么重,担架抬不动,120来啦,后门又塞不进去,打吊瓶的针头也不对路,需要上野猪的针头却没有——我感到欣慰的是,身边随身跟着两个兽医妹妹,遇有紧急情况,她们还可以看看怎么样,尤其是这个病因不明的老牛。
我喊:苗青,苗青,苗绣,苗绣,过来啦,牛哥哥不对劲了,嘴巴都歪哪儿去了。
苗青过来,没好气,不看老牛说:给你们说多少遍了,别动,别动,给须丝缠住了吧——嘴咋这么贱呢,好像你有多能的,什么什么扫平胡须草——把嘴张大点,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苗青在口腔里端详了一会儿,说:糟了。
赶紧我问:怎么样?
须丝嵌入舌肉了。
快锯断那恶草啊。我急一头汗说。
怎么锯,哪来电锯。
想办法弄下来啊。
我可没办法弄下来。
哎,苗青,学医的,快弄啊!
学医治不了百病。
怎么弄啊,快啊,快锯啊。
啊啊啊,啊啊啊——老牛挣扎说——不锯——不锯。
苗青说:不锯舌头完了。
老牛摇头——啊啊啊——奶奶的
旁边母牛丫头听我说要锯老牛舌头,都快疯了,披头散发嘴里白唾沫顺唇边滴答滴答流——我看了下手腕,想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事是几点发生的,看了半天手腕上没夜光,没戴,没表,看什么时间?噢,是看母牛丫头滴答的口液让想起那块表了——多少年了,那还是我当少爷的时候RoyalOak跟了我多年,第四女友就是那时认识的——那个时候——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变成现在这样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