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间老牛被胡须草缠住了舌头可不好办,一旦被缠,胡须草便会从舌头这个薄弱点延伸至内部找水喝,想想都怕啊。
苗青掰着牛头左看右看,觉得很为难,不好下手。【我在旁边看出来了,苗青这个兽医临床经验不足啊,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病例。胡须草缠舌头,什么么,怎么弄呢?】
我说:苗青,注意了,小心胡须草了。
苗青没理我,她脑子里可能这会挺乱的。
一是看不太清楚胡须草是不是只缠住舌头一个点位,还是已延伸至咽喉以下。第二点主要考虑拔不拔胡须草,如果乱拔的话,后果是什么,有没有没想到后果。【我想,这会儿苗青一定是闪电般般想着各类中西医药方,比如挂吊瓶啊,针灸啊,电锯啊,最起码还有个保底的保守治疗;这些都需要时间考虑,但是现在没时间想啊】
因此,在这紧要关头,我的直觉是,不管怎么弄,解除老牛痛苦为上,最次也在不增加老牛疼痛情况下进行。
苗青在这昏暗的月色中,想找到胡须草的首领,哪一根呢,哪一根是呢?
最粗那根,最细那根,最前面那根,最活跃那根?还是缠住牛舌不放的那几根……这一切判断起来很难,如果弄错了,胡须草要抵抗的,其结果就是收缩胡须草的缠绕力度,将疼痛传递到味蕾上,让老牛大量分泌哈喇子。
老牛口含唾沫说:宝儿啊,你害我了,这不是屠宰场是什么?我不来吧,你非要来,东西没买着呢,先被胡须草吸干了。
我跪在牛哥屁股后面哭泣着说:对不起了,我是个混蛋,让你受苦了。
老牛闭住眼睛,不闭嘴说:不怪你,宝儿帮我照顾好你那些嫂子。
……
从我这个方向,侧面看过去,胡须草在牛舌之上发着银光,附着在舌头上根根细如游丝蠕动着。在这么暗光中,如果大把揪住缠绕的草须把它们从牛舌上摘除,那么舌头也要一并摘除了……这时我的脑际漩涡般混乱,牛舌很难保住啊,天哪!
【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假如能保住老牛性命,假肢的钱我出;不对呀,是舌头,我脑子都乱成蛆了,紧张了我就这样】
我摸着下巴身上都是汗,越这样,越想不到正题——要想铲除胡须草,必要借用拔胡子的经验,曾经我为拔掉下巴上一根白胡子费了不少周折,结果……这个拔胡子的原理和拔草须的原理大致相同。我想清楚了:首先,要拔一根下巴上长的白毛,第一条件是光线充足,第二条件是要有镜子照才行;不过,现在由苗青与我为老牛操作,因此不用镜子照也行。瞄准毛了,要准准的,揪住白毛,猛力一拔,然后观察是否拔掉了白毛。
往往是在手里拿着的不是白毛,而是白毛旁边的一撮黑毛。
然后那根白毛却在下巴上咯咯笑着说:笨!
所以,白毛,都是毛中的精灵,修炼成精的,必须注意,不能随便拔的。
……
哎呦——老牛伸长脖子气若游丝,微弱的吟声很刺耳,像猛兽困在沼泽,白眼珠一上一下,哈喇子滴答滴答……
我看老牛难受,我也难受,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我看苗青,求她了,快想办法吧,等下去老牛会死的——之后就会出现大堆的后事,小虎的责备啊,母牛丫头的大哭啊,垃圾场上母牛们的守寡啦……太难解决了,于是我不由自主也在翻着白眼珠,哈喇子和老牛一样开始流了下来。
哥,哥,怎么了;姐,姐,快来啦,哥快不行了,翻白眼呢。
老牛歪歪眼,说:装吧。
苗青放下牛头,跑过来翻我的眼皮,瞳孔放大了没。
我分开苗青的手臂说:别管我了,老牛怎么样啦,快想办法吧。
老牛说完装吧,就撑不住了,只伸牛脖在岩石壁上,四腿疯一样开始抖了。
说实话,我真想一把揪住胡须草,老牛的舌头也不要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