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城这几天的气氛十分紧张与诡异,满街都充斥着一种官气,原本无所事事泡在酒馆妓院这种消遣地方的官员都是难得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每天马车不停的出入府邸,大街上也是难得看到车来车往的景象,而这不知时隔多久的景象也是让得镐京城的人们人心惶惶,暗自推断着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因此,每个酒馆饭馆里面的话题都是自然而然的放到了战事的身上,有人的眼线深,对于战事的结果有着大致的了解,自然在对话之中也是透露着一种优越的感觉。
陆子麟这几天过得平平淡淡,每天待在医馆无所事事,他已经忘记自己与陆梓麒有多久没有向这般分开过了,平时不觉得,但是分开之后的那种孤独感觉倒是油然而生起来。
陆子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也不会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面看着远方的夕阳伤春悲秋,不过很大的原因还是这几天的天气都不算好,从陆梓麒离开之后便是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不讨厌,但是十分的腻歪。
这些日子陆子麟就没有怎么出过医馆,除了每天都会去对面的饭馆吃饭之外就是在医馆里面整理药材和翻阅医术,而周玉垚府邸里面的丫鬟每天都会送上一些小点心。陆子麟拒绝过,但是却没有什么结果,因为他再也没有见过周玉垚从医馆门前经过。
又是一天清晨,陆子麟再次起了个大早,推开医馆的门以及窗户,一丝丝的凉意让陆子麟下意识的抱起了双臂,抬头看了看天空,那般阴沉的气氛以及潮湿的空气让陆子麟十分的难受。
缩了缩脖子,陆子麟坐在医馆的大门门槛之上,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清晨的脚步声格外的明显,伴随着雨滴落地的声音,脚底踩踏水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陆子麟抬头,却是见着医馆院落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因为没有打伞,衣衫紧贴身躯,而背着的医箱也因为雨势渐大而被打的啪啪作响。
“还傻坐着干嘛呢!快来开门呀,这才几天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外面的雨挺大的。”
门口的白衣青年轻声说着。
坐在门槛的陆子麟打了个激灵,急忙起身,却是有些木讷的转了转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陆梓麒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举起左手放在头顶,笑呵呵的说道:“没几步路,直接过来吧,我淋了一路的雨,已经无所谓了。”
听着自己哥哥的话,陆子麟也不敢继续犹豫,急急忙忙的冲出大门,将紧闭的医馆大门打开。
陆梓麒走进院落之中,第一时间便是抖落了自己头上湿漉漉的水珠,而后屋子将身上白色的外衫脱掉,道:“去烧点水,我去泡个澡,好热乎热乎,这几天医馆已经没出什么事情吧。”
陆子麟一边帮陆梓麒收拾着衣衫,一边回答道:“咱们医馆能有什么事情,这几天除了吃饭我也没有出去过,不过听李叔说,郑掌柜最近心情不错,而且郑掌柜让我带话给你,让你回来了去找他。”
陆梓麒揉了揉陆子麟的脑袋,道:“知道了,快去烧水吧。”
陆子麟哦了一声,抱着陆梓麒换下的一副走出了屋子。
光着甚至的陆梓麒提着自己的医箱走进了屋里,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件干爽的黑色长袍换上,然后将医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罗盘以及一根蓝香。而后右手腕一抖,桌上再次多出一些东西,不过都是一些琐碎的银两以及衣物,倒不些值钱的物件。
陆梓麒的表情并不算好,他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有些懊恼,他偏过头,罗盘之上的指针一直没动,而指着的方向便是皇宫大院之中。
“动作还挺快,不过你们当真能够留下这个东西吗?即便你们能够解析龙纹,但是却发挥不出它十之八九的的威力,先放在你们那边吧!等我将城里面的事情都解决完毕之后,接下来就要去西边观望一番了。”
“哥哥!水烧好了,快去洗洗吧,我去帮你把衣服拿去洗了。”
陆子麟的声音将陆梓麒的话给打断,随后他张嘴应承,拿上了一些贴身的衣物以及那把蓝香便是向着外面走去。
走出屋子,将蓝香交给陆子麟,叮嘱道:“医馆大门口的两个灯笼旁边不是有两个香炉吗?你去将这香插上去,一边三根,但是不要点燃,由我去点燃,知道吗?”
陆子麟点点头,接过蓝香便是走了出去,而见着他走远,陆梓麒才将黑色长袍褪下,将原来的那个贴身衣物脱下放在桌子旁边,而他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之前还栩栩如生的暗黄色龙纹身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手腕部位的碧绿色手镯有些扎眼,他摇了摇头,走进房间沐浴。
陆子麟看着面前这个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蓝色长香,虽说好奇,但是毕竟是陆梓麒的吩咐,他可不敢耽搁,搬了张凳子,他爬了上去之后踮着脚将蓝香给插在了香炉之中,而在陆子麟的印象之中,原本这个香炉之中是有着三根香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事的陆子麟拍着手回到了屋中,却是看见了陆梓麒放在桌上的衣物,将它收拾了一下扔进了水盆之中,然后搬了个小板凳便是坐着开始清洗他的衣服。
陆梓麒靠在澡盆之中,眼神迷离,热水不断刺激着他的身子,似乎是在冲洗着他这么多天的疲倦。
陆梓麒从雪山上下来之后没有立刻回来,而是下山之上往东边走了很远,他是为了死器,为了那个鼎,也就是陆梓麒嘴里的盆,至于效用,也只有他能够知道了。
他靠在澡盆上,一边嘟嘴一边懊悔,嘴里不停的念叨。
“早知道就先去了,弄得现在都没什么银子了,唉,果然还是只能赚点死人钱啊!心地如此善良的我应该怎么办啊!真是郁闷死我了。”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陆梓麒换了个姿势趴在澡盆上边,将脑袋抵在边上,道:“进来。”
木门打开,陆子麟的脸探了进来,只不过看上去表情很不好,倒是吓到了陆梓麒,他轻声说道:“怎么了?”
陆子麟将手中的衣服聚了起来,却是见着白色长袍的下摆以及右手袖口上面有着丝丝的猩红血迹,虽然不明显,但是依旧可以看到。
陆子麟苦着张脸,带着哭腔说道:“哥哥,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为何衣服上会有血迹?”
陆梓麒张了张嘴,对着陆子麟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陆子麟没有拒绝,直接走到澡盆面前,而陆梓麒也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两根手指敲在了陆子麟的脑袋上,水花四溅,而陆子麟也是龇牙咧嘴的往后退了两步,显然这一手劲道很大。
“我说你在我这里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明确自己的定位吗?”
陆梓麒的话一下便是问懵了陆子麟,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双手抱着衣服一言不发。
陆梓麒接着说道:“我可是医师啊!这次不是跟你留了书信吗,要出门看病,不然我们医馆靠什么过活呢,既然是医师,身上带点血应该不过分吧。”
被陆梓麒这么一说,原本还要哭出来的陆子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似乎还想确定一番,道:“那哥哥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陆梓麒无奈苦笑,转了个身,从澡盆中站起来,然后笑道:“怎么样,是不是依旧光滑,健硕且帅气。”
陆子麟确定无误之后才破涕为笑,道:“帅气得紧呢。”
陆梓麒揉了揉陆子麟的脑袋,道:“行了,我洗完了之后便一起去郑掌柜那边,顺便去蹭顿饭。你也去准备准备。”
陆子麟点点头,再次抱着衣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而陆梓麒无奈的笑了笑,从澡盆中起身,拿了条干毛巾擦拭着身子,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走了出去,浑身散发着轻松写意。
他先没有回屋,而是走到了药柜的面前,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对着陆子麟叫喊道:“子麟,你去我屋将桌上的那些银两拿过来。”
而陆子麟再次回来的时候眼带笑意,对着陆梓麒说道:“哥哥,这个就是这次的出诊费用吗?看来还挺多的。”
“是啊!人家大方,既然要走这么远,银子自然不会少,可以管我们两人挺久的了。”陆梓麒接过银子放进了抽屉之中笑嘻嘻的说着。
做完这一切,陆梓麒穿着黑色长袍,提着一把油纸伞便是与陆子麟一起出了门,因为路程不远,两人走的不紧不慢,在雨中看起来格外的和谐。
“哥,你以后还会这样出远门吗?”站在陆梓麒左边的陆子麟仰头问着。
陆梓麒将左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边,轻声的说道:“说不准呀!毕竟要赚钱,人在这个乱世就要保证自身,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嘛。”
陆子麟想了半天,觉得在理之后也就没有继续再问,眼帘低垂。而等着快要走到饭馆的时候,陆梓麒突然仰头说道:“哥哥,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医馆的感觉,太孤单了,那种感觉我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了,因为实在难受,所以......”
话还没说完,陆梓麒一把拦住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语,道:“放心吧!哥哥是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的,等你在长大一些,哥哥给你讨个小媳妇,那样岂不是挺好。”
陆梓麒的话让陆子麟一下便是红了脸,而陆梓麒则是调笑的往前跑去,陆梓麒羞愤的在后边追着,一蹦一跳的模样看得人心暖暖。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亦或是被门口站着的李叔提醒了一番,原本还因为雨天站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的郑华一下便是来了精神。
他也不管饭馆里边还在吃饭的客人,急冲冲的便是从饭馆里面走了出来,见着在雨中嬉戏打闹的两兄弟,他搓着手站在门口笑的合不拢嘴。
或许是陆子麟见到了站在门口的郑华有些害羞,很快便是正了正衣领站在了陆梓麒的身边,而陆梓麒顺着眼神看过去,也是看到了那满脸喜色的郑华。
揽着陆子麟的肩膀撑着伞,陆梓麒带着陆子麟向着饭馆而去。
等着陆梓麒两人靠近之后,郑华对着李叔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是走下台阶去迎接陆梓麒,他站在饭馆门口,对着陆梓麒笑道:“等你好久了陆医师。”
郑华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而陆梓麒也不客气,搂着陆子麟便是走了进去。
现在还是清晨临近中午的时间,吃饭的人不算多,不过即将到达饭店,善食居的生意自然不会太差,郑华是个明白人,知道某些事情不好在明面上说,所以他特意将陆梓麒带到了二楼,而陆子麟则是被陆梓麒留在了一楼。
陆子麟心智很成熟,他明白郑华与自己哥哥有事情要聊,自然不会过多的去打扰,一个人坐在一楼与李叔有一搭没一搭的侃着一些镐京城的琐事,比如哪一家生了个娃娃,哪一家被盗贼光顾,反正在这个乱世,能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二楼是善食居的包厢,而郑华已经交代李叔吩咐了厨房做了不少的好菜,今天注定是一番促膝长谈。
在走进包房之后,郑华先是给虞贤搬了一张板凳,然后自己难掩激动的坐在了陆梓麒的对面,一边给陆梓麒倒水,一边说道:“陆医师当真是在世的活神仙啊!你要知道这个病困扰了我这么久,自从陆医师上次出手,我这一天天感觉是神清气爽,尤其到了晚上,那是真的赛神仙啊!我娘子这几天红光满面的,每天都会到饭馆来,估摸着马上我们老郑家就会有子嗣了,我娘子还说要亲自来感谢一番呢。”
陆梓麒听完之后喝了口茶,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郑华,道:“解决了就好,你的病没有大碍的,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心里作用。上次给你的药还是要吃,吃上七天就差不多了,明白吗?”
郑华不停的点头,在现在的他看来,陆梓麒的话无疑比大王的圣旨还管用,毕竟他皇帝还是不能治好他的病呀。
将杯中茶水饮尽,,陆梓麒斜靠在桌上,对着郑华招了招手,道:“郑掌柜,上次你睡着了,有件事情没来得及问,所以这次不仅仅是要来看看你的病情,主要还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郑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拍着胸脯说道:“您就问吧,主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陆梓麒也是点点头,他起身走到窗户面前,从窗户往外面看能够看到善食居的后面院子,也就是上次郑华将陆梓麒给带过去的地方,陆梓麒靠在窗台上边,伸手指了指院中,道:“郑掌柜的,不知道你院中的这些树是什么时候种下去的。”
郑华起身走到了陆梓麒的身边,伸头往陆梓麒指的地方看去,却是发现院中有着几颗异常茂盛的大树以及一些普通的装饰树木。
郑华思索了一番,道:“有些树是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种下,我见着长得挺好也就没有去管,还有的则是我自己的种下去的,就比如那边的槐树以及另外一边的香樟,那都是我亲自看着长大的,不过那槐树长得实在太好了,没几年就已经这么大了。”
“哦?”陆梓麒发出了一丝疑惑的叹息。
不过这叹息之后,陆梓麒更多的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指了指那颗槐树,道:“那这棵槐树是掌柜的自己去买的还是从别家给移过来的?”
郑华摆摆手,道:“这也算是皇恩浩荡,这是前几年,我们善食居生意最好的时候,现在在皇宫任职高官的于濮于大人派人给我送过来的,不仅仅如此,还给了我一个匾额,说是来表彰我们店铺为镐京城缴纳的税款。”
“于大人?”陆梓麒有些疑惑。
郑华将陆梓麒拉到另外一边的窗口,从这边能够很好的看到镐京城的大街,甚至还能够看到陆梓麒医馆的院墙,而郑华伸手一指,道:“看见远处靠近皇宫大院的第四个院子没,也就是你医馆正对着走过三条小巷子的那一家,门口站着侍卫挂着大红灯笼的那一家,那是太士府,也就是他们给我送过来的。”
陆梓麒等确定了位置之后才恍然大悟,心中已经有了些明了,他笑了笑,道:“善食居的确算是我们镐京城里面最好的饭馆了,这些天我出门看诊,我弟弟一直承蒙照顾,他一直说掌柜家的饭菜好吃呢。没想到还受到了大王的恩惠。”
郑华急忙摆手,道:“陆医师客气了,您这医好了我的病真是解决了我的一大心病,别的东西我不敢说,但是只要我善食居在这一天,陆医师你和你弟弟过来吃饭我定当分文不取。这是我郑华做人的原则。”
陆梓麒抱拳谦虚了两声,不过最后也没有反驳,反倒是小心翼翼的说道:“郑掌柜,您的这句话还是有些问题,什么叫善食居在的那一天,要知道,善食居的生意那可是镐京个顶个的,善食居不在了估摸着也只有一种情况了。”
郑华似乎反应了过来了,急忙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的说道:“陆医师,使不得使不得,有些话还是别曲解了意思,这样会让我很难做人的。”
陆梓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郑掌柜,实话实说罢了,我也不是那种在外面闲言碎语的人,其实我甚至都很少会出去闲逛的,现在的时局你也知道,由不得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我们也只能是站在这边过过嘴瘾了。”
郑华不停的点着头,嘴里念叨着是是是,而陆梓麒一摸肚子,道:时间可不早了,郑掌柜,我们可以开饭了,我从大老远回来都还没吃东西呢。”
郑华一点头,转身推开房门,对着外面的店小二叫嚷了几声,然后回身对着陆梓麒歉意一笑,道:“陆医师,菜已经让人端上来了,我去叫我们家那位,您稍等一下。”
陆梓麒点点头,同时也是跨出了房间的大门,他依靠在栏杆上面,看着一楼单手撑在桌上发呆的陆子麟,笑眯眯的喊道:“子麟,上来吃吃饭了。”
陆子麟仰头一看,看到了陆梓麒,咧嘴一笑,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到二楼而去。
一顿饭吃的还挺和谐,不过小插曲也有,那就是郑华将他的娘子给带了过来。老实说,郑华的娘子姿色绝对上佳,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不太和谐,也就导致了他娘子这么多年以来气色一直不好,而在前几天陆梓麒将郑华的病给医治好了之后,也就让得他娘子变得格外的神清气爽起来。
这顿饭的大多时间也都是郑华与他娘子不断的敬酒,陆梓麒的酒量向来很好,在加上他的特殊体质,基本上喝酒与喝水没什么两样,最后的接过也就是郑华与他的娘子瘫软在包厢之中,而陆梓麒与陆子麟两兄弟则是全身而退。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主要还是闲言碎语很多,陆梓麒在镐京城的朋友并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几乎都是些受过他小恩小惠的人,就比如每天晚上在镐京城街道上打更的更夫,陆梓麒甚至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回到医馆之中,陆梓麒倒是难得困了起来,他看着一旁的陆子麟,道:“这些天在医馆有没有发生些别的事情?”
陆子麟不解的仰起头,问道:“哥哥你是指?”
见着陆子麟的表情,陆梓麒挑了挑眉之后也就没有多问,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次在家医术都有看吧。”
陆子麟挺直了腰板,道:“那是自然,哥哥交给我的那些医术我都已经全部背下来了,一般的病症已经难不倒我了。”
陆梓麒笑了笑,道:“今天就来考考你,要是你回答正确,我就打赢你一个要求。”
陆子麟猛然抬起头,双眼闪烁着光芒,他半信半疑的说道:“此话当真?”
而等着陆梓麒点头之后,陆子麟也是急忙屁颠屁颠的跑进屋子里面,抱着医术便是走了出来。
陆子麟等了这一天等了太久了,现在的他十四岁,却一直被当成小孩,他想要让陆梓麒知道,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陆子麟今天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主要还是来自陆梓麒的考核通过了,也是让的他十分兴奋,因为陆梓麒提了一嘴关于日后要将医馆传承给陆子麟之类的话语,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欢呼雀跃。
夜幕降临,由于午饭吃的太迟,晚上倒是没有什么食欲,不过两兄弟倒是很有默契的搬着躺椅在院中躺着,虽然天气很冷,丝毫阻挡不了两人的热情。
“天气越来越冷了,估摸着快要入冬了,今年倒是早了许多,再过两个月就要下雪了。”陆梓麒看着头顶没有丝毫星星的天空说着。
陆子麟则是微微侧过身子,对着陆梓麒说道:“哥哥,家里的棉衣好像没有多少了,前些天我整理屋子的时候发现的。”
陆梓麒一咕噜坐起身,看着身边的陆子麟说道:“当真?”
陆子麟点点头,道:“我都收拾好了,全部放在了壁橱里面,过冬的棉衣以及棉被什么的都没有多少了,虽然有火堆,但是似乎有些不够,从这个季节的天气来看,今年的冬天估摸着比前几年要冷清许多了。”
陆梓麒憋了瘪嘴,望着天空再次躺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是真的讨厌冬天,似乎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会在冬天到来,虽说下雪让人感觉到静谧,但是在我看来,那些雪花纷飞的模样像极了那些残花败絮随风飘散的样子,太伤感了。”
陆子麟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却是看见原本说完话的陆梓麒却是很干脆的躺着睡着了,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太累的原因,又或者是中午酒精的刺激,陆梓麒的呼噜声很快便是传了过来,陆子麟看着陆梓麒的脸庞笑了笑,侧着的甚至再次翻转,他独自靠在躺椅上面,看着虽然没有星星,但是月亮高悬的天空,小小的年纪思绪万千。
陆梓麒再次醒来已经深夜,在他的身边,陆子麟睡的香甜,或许是因为夜晚天气冷的原因,陆子麟睡得并不算好,双手抱胸有些瑟瑟发抖。
陆梓麒起身,走到陆子麟的身边,轻轻将他环抱而起,向着屋子里面走去。
做完这一切的陆梓麒伸了个懒腰,一边按压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走到院中,走到大门口,抬头望了望,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医馆匾额旁边两个香炉之中,之前被陆子麟插在上面的蓝色熏香一下便是点燃,而陆梓麒拍了拍手,看了看医馆的外面,笑道:“今天都给我秩序一点,之前有些事情耽搁了,知道你们等的很心急,所以一个个来,争取今天给你们事情都给解决了,不然你们飘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情对吧。”
说完之后,陆梓麒洋洋洒洒的走进医馆,却没有直接走进屋子,而是往屋子旁边的一件杂物间走去,他推开门,虽然是杂物间,但是依旧被打理的很好,这或许就要得益与陆子麟了。
在杂物间的最上面有着一块斜垮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虽然看上去被灰尘蒙蔽,但仔细观察一番还是能够辨认。
渡灵医馆
杂物间的空间不大,而陆梓麒进去之后显然让空间更加的狭小,而陆梓麒进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右手掐诀,嘴中振振有词,原本还毫无动静的右手猛然碰撞,只见着他带着鳞甲的右手往前一撑,轻轻的按在了那个匾额下面一个有些不起眼的木板,却是见着那木板被轻轻的按压下去,而原本不太宽敞的小空间猛然膨胀,小小的储物间却是来了个大变样,倒是有些像衙门里面的公堂一般,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张玉玺,一根毛笔与一叠宣纸。
而在这片宽敞的空间之中,左右两边都有照明的火把,而在那张桌案的后面,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墙壁之上能够隐约见着一副壁画,而那个壁画尤其显眼的便是那一双在火光之中若隐若现的妖异金瞳。
陆梓麒摆着手派头十足,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那张桌案边上,伸手扣起,轻轻的敲了敲桌面,道:“行了,都进来吧,不过讲究顺序,一个个来,争取咱们天亮之前全部给解决了,今天还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所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安静的空间里面,空气忽然就变得诡异起来,能够明显的感到空气流动的感觉。
下一瞬间,墙壁两边的火把摇曳,一道道有些鬼魅的幽蓝色魂魄出现在了这幽闭的空间之中。
陆梓麒看了看面前拍的整整齐齐的一堆鬼魂,苦兮兮的说道:“不会吧,我好歹也那么多天没过来了,没有一个冤魂说不过去吧,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做呢,本来最近就挺忙的,一来二去全部做了好事情了。”
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位女子,面容还算清秀,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洒脱的气息。她静静的坐在陆梓麒的对面,嘴角咧着,却笑而不语。
陆梓麒坐在那大椅之上,左撑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说道:“说吧!什么事情需要解决才能去极乐。”
那位女子抬头看了看,道:“我其实没什么事情,我死的很安详,虽说有些后悔,但是你也能看出来我不是个冤魂。”
陆梓麒点点头,道:“的确这样,但是你说这话倒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不过你的事情可以说出来听听,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可以留下来,等我帮你解决之后你也可以好好的走。”
女子点点头,道:“真要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是我的夫君,他算是我现在唯一的牵挂了,我死的时间不久,就前段时间,那是西夷与大周的又一次碰撞,而我就是在那一场战斗中阵亡的,我的相公是西夷联合大军的领袖之一。”
陆梓麒挑了挑眉,似乎来了些兴趣,原本单手撑着下巴的懒散模样已经消失不见,他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女子,道:“那你是西周人还是西夷犬戎?”
女子笑了笑,道:“我其实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是听我相公说的,而他的父亲就是申侯,你应该还记得吧。”
陆梓麒不出所料的点点头,道:“记得,不过他居然还能记得我,有心了,所以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想看见大周城破的那一天,我要亲眼看着我的相公站在镐京城的城墙之上挥舞属于他的战旗。”女子神情激昂,甚至挥舞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手臂,而陆梓麒则是伸出右手往下压了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这个我也帮不上忙,顶多我开个后门让你多留些时日,等着镐京城破你在过来找我就行。如果你没有按着约定的时间过来,我是可以采取手段的。”
女子婉儿一笑,道:“放心吧!按着现在的战争程度,这个冬天过去,开春的时候一切就能结束了。”
“你说这个姬宫湦惹谁不好,非要去跟申后玩这些东西,所以说你们女人还是祸害人,让得人家为了一个褒姒放弃了一个国家。”陆梓麒啧啧的说着。
女子倒是有些不一样的看法,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就比如申后,即便她是我的大嫂,有些不好的地方还是得说。幽王他喜欢褒姒或许在你们看来是因为外表,但是我觉得还是因为大嫂太过于强势才导致了现在的这个局面,总的来说,我们都还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这话一说,陆梓麒倒是有些不乐意了,他敲了敲桌面,道:“你要知道,你的大嫂还有你口中的申侯要是没有我估摸着都活不过那个冬天,所以我这人就很讨厌冬天你知道吧!不仅仅自己的事情多,最主要的还是别人的破事也多,弄得人心烦意乱的。”
女子捂嘴轻笑,道:“行了,我的事情差不多解决了,不过还有个忙需要你去帮,就是希望你能带一句话给我的相公。”
陆梓麒无所谓的点点头,道:“我无所谓,不过我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去做,你身份不一样,威望自然也不一样,你帮着去招呼一批魂,冤魂最好,就说是我的话,让它们明晚过来找我,自然会有好处。”
女子点了点头,却很快又皱起眉头,道:“有些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让我去招呼一批魂,虽说冤魂没有太大的攻击性,又有你的名号在这边,它们即便是有怨言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而相比与它们而言,真正让我们担心的是那些隐藏得很好的恶灵。”
陆梓麒思考了片刻,打了个响指,道:“恶灵交给我,其他交给你,这件事情非常的重要,千万要给办成了,要是失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女子点点头,随后起身想着排起的队伍后方飘去。
而见着女子远去,陆梓麒再次恢复了之前那般淡定的模样,看着面前的淡蓝色男子灵体,轻声说道:“有事或者没事?”
等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陆梓麒从那张桌案后面站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而在他的面前,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渐渐的消散,随后化成一颗淡蓝色的珠子留了下来,陆梓麒伸手一招,那颗珠子落在了陆梓麒的手中,陆梓麒在腰间一抹,一个透明的瓶子出现,轻轻的将珠子放进瓶子中,陆梓麒再次转身,看着那相比于之前要明显许多的龙形壁画,那张狰狞的脸逐渐显露出来。
陆梓麒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伸出右手重重的扇在它的脸上,而它那金色的瞳孔猛然圆整,背后的那面墙向着两边散开,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里面透露出来。
陆梓麒走了进去,那是四面都是架子的空间,而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许多的瓶子,而每个瓶子里面都有着同样的淡蓝色珠子。
陆梓麒站在一面相对空旷的架子面前,显示将左手握着的瓶子摆了上去,而后右手一挥,原本还挺空旷的架子上边按着顺序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瓶子,直到将那一条架子摆满,大概五十个左右。
做完这一切的陆梓麒拍了拍手,转身走出这淡蓝色的空间,他每次走进来都会有一种不适的感觉,让他浑身竖起寒毛,内心作呕。
等着他走出这淡蓝色空间之后,那一面墙重新闭合,而陆梓麒重新坐在那桌案后面,双手撑着脑袋,手指深深的嵌进头发之中,过了很久之后,他再次抬起脑袋,眼中的金黄渐渐消失。
“终于快要到头了,这种活计是真的不适合我,每次昨晚还得自责,你说他们有什么过错,你只是为了你那所谓的私欲便要强行剥夺他们的一丝魂,你究竟要做什么?”陆梓麒自顾自的说着。
他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之前还一片白皙的胸膛现在却是一片的血红,有着一道诡异的符文出现在了那个地方,陆梓麒无奈的苦笑一番,道:“看来只有将这该死的事情完成我才能成功结束我的宿命进入轮回了啊!只是可惜了这些人,却根本不知道下辈子会成为什么,运气好投到好人家,运气不好或许就只能变成路边的野花野草,山涧的游鱼青蛙,人生真是悲凉啊!”
在这里伤春悲秋之后,陆梓麒看了看时间,将衣襟合上,背着手悠悠闲闲的走出这片不知位置的空间之中,他的身躯从墙壁中穿出,再次出现已经是在最开始的杂物间之中,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陆梓麒推开杂物间的门走了出去。
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在这样的季节时间已经不算早,鸡鸣早已经过去。
陆子麟平时就起的比较早,而就在陆梓麒从杂物间出去的同时,陆梓麒也是打着哈欠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有些倦意的陆梓麒,有些吃惊的说道:“哥哥!你起这么早吗?”
陆梓麒捂着肚子笑嘻嘻的说道:“还有回笼觉要睡呢,起来撒尿。”
陆子麟想了想之后也就没当回事,而是开始在院子中晨练,这是陆梓麒给他的功课,也是为了他身子好特意安排的训练。
陆梓麒打着哈欠走进屋,站在门口还给陆子麟来了个加油,最后走进屋子里没了动静。
早上的镐京城自从上次钟响之后每天都是紧张兮兮的状态,而气氛转变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现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来巡街的京城士兵们,不仅如此,经常能够看着身披甲胄的士兵以及队长们奔波的身影,每天天不亮便是能够听见大街上不断想起的车轴声音,而这种变化也是让得原本还无所事事醉生梦死的人们收敛了许多。
青楼酒馆门前清冷,倒是善食居门口的生意好了不少,这也是多亏了饭馆吃饭不算什么能够砍头的大罪,而且将喝酒的地方给换到了这边。
而也就是在这一天,镐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的嚎哭声,也有许多的人们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他们不自觉的在镐京城中闲逛着,双眼四处打量着,细细观察一番能够看到他们瞳孔深处有着一丝丝淡蓝色的丝线。
镐京城中,今天的幽王姬宫湦依旧没有早朝,但是皇宫大殿之中却是站立着几人,仔细观看,站在最上面的便是大卿虢石父,而在下面的依旧是西周最主要的那些官员,位居高位,三公六卿。
虢石父站在最前面的龙椅之前,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太师蓼以及太傅袁吡说道:“今天大王抱恙,无法前来早朝,所以只找到了你们,由我来主持早朝,今天也没有很多事情,战事吃惊的今天,不仅仅是财务要跟得上,人员更要充足,所以从今天开始赋税加重三层,并且每家每户开始征兵。”
虢石父的话让下边的太保张承微微皱眉,作为地方官的他显然是不希望这件事情的发生,本来现在的战事就弄得人心惶惶,增加赋税无疑是更加加重了民愤,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准备启奏,不过话还没出口便是听着虢石父用一种加重的语气说道:“张大人,我知道你心中有着诸多不满,毕竟你掌管地方官,对于这种事情你的任务是最重的,而这种情况你肯定会更加繁忙一点,但是为了大周,受这么点苦算什么,你要是吃不了苦,待着明天我面见大王,到时候给大王在多絮叨絮叨,你不想坐这个位置,有的是人要坐。”
张谦咬了咬牙,最后只得弯腰恭敬的说着明白了解之类的话语。
虢石父嘴角一扬,再次说道:“大王命我来早朝的时候还命令我传下一道指令,大王身体抱恙,宫中太医无能,全部问斩,现在要广求天下名医前来治病,要是能够将大王治好,赏银以及官职自然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就在面前,这件事情由张大人传达下去,不仅仅是要在镐京城张贴告示,下面的那些大城小镇都得张贴,入冬之前我要看见有人进宫。”
张谦默默的弯腰,领命离去。
散朝的时候,三公六卿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无疑不在议论纷纷,他们几人看似在一条阵线之上,但是心中的小心思又有谁能明白呢。
李申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主要就是这几天的活都干的还挺不错,又没有什么烦心事来叨扰他,家中两个娘们还算安稳,这样的情况让他走路都不自觉的哼起了歌。
“李大人。”
就在李申准备弯腰走进马车离开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他,李申回身一看,却是见着于谦与虢石父、徐蓼还有袁吡站在一起,那般模样显然是有大事要谋的表情。
李申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抱拳见过面前的几人,道:“不知各位大人有何事?”
早在上一次早朝的时候李申就感觉有些眉目,面前的那些人很显然就是一头的,上一次很显然就是将自己给算计进去了,自己家小妾的那个手镯他在回去的第一时间便是仔细检查了一番,甚至连来历都清清楚楚的问了一遍,最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也是顺利的将手镯给拿了过来,既然现在再次被叫住,很显然这次就是一个契机了。
虢石父笑了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要看看你对我今天早朝说的那件事有什么看法?”
李申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对于这种官场话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几乎在虢石父这句话一出来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如何?李申自然更加现在的局势,虢石父既然如此来说,很明显的就是虢石父要联合这些官员做出一番大事情了。
李申见手放在袖管里面摸索,随后掏出一块碧绿色的镯子交给了虢石父,轻声说道:“这个就是贱内的手镯,我回去就给拿出来了,现在献给上卿大人,这应该能够表明我的心意了吧?”
虢石父眼神一边,面向上透露着喜色,默默的将手镯收下,伸手拍了拍李申的肩膀,将嘴伸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那就祝贺李大人与我们一起共谋大事了。”
李申往后退出两步,弯腰一拜,这一拜也足矣说明问题了。
“大人!今天李申将他小妾的手镯拿过来了,我第一时间便是拿过来给您悄悄,您看看这究竟是真是假!”虢石父跪在地上满脸恭敬,双手将手镯举过头顶,恭敬的说着。
虢石父的面前站着一道黑影,与其说是黑影,倒不如说是浑身的黑衣,站在这般光线暗淡的地方就如同黑影一般。
那人转身,依旧是看不清面目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去看虢石父手中的手镯便是摇了摇头,道:“不用看了,我已经知道手镯在哪了!不过现在还不好去夺,等着时间到了再好好考虑吧。聚灵槐的布局倒是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等着时机到了,最近要开始弄出些大事情来吸引注意力,招医师的事情还是放在首位,等着一切布置完毕,一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虢石父连连点头,脸上那副谄媚的表情愈发明显。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转身再次抱拳说道:“大人,我早上刚刚接到了前线的战报,说是西夷那边在战场上拿出了一面通体青光的扇子,威力巨大,我心里巡视着,恐怕是......”
那位黑衣人点了点头,道:“没错,青龙扇,又叫青骨扇,正面挥舞狂风大作,反面挥舞天雷骤雨,好东西啊!没想到被他们先抢了先,可惜了。好了,你先回去好好安排我交代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到时候会叫你。”
虢石父点点头,慢慢往回退去,直到走出房间。
等着虢石父离开,那位黑衣人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罩,那张褶皱的脸再次出现,而他双手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在思考良久之后,他右手一招出现了一青铜大鼎,他将大鼎放在桌面上,自己则是慢慢起身,从背后拿出几根蓝色熏香插在鼎上,双手摆出一道晦涩的手印,最终念念有词,没有见着火焰,那蓝色熏香却是兀自燃烧,一道道蓝烟升腾,夔龙鼎中有着一道道黑色半透明的魂魄出现,原本还有些空洞的眼神之中突然变得一紫一红两种颜色。
那黑衣男子嘴角一翘,双手晦涩的手印一张,往前用力的一伸,那些魂魄呼呼的往外飞去。
“恶灵遍布镐京城,你估摸着也没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等你慢慢的收拾这些恶灵吧。”
沙哑的声音由大到小,最后慢慢的消失不见。
夜晚再次降临,陆梓麒与陆子麟在简单吃过一些晚饭之后便是坐在院中读书,在前一天得到陆梓麒的肯定之后,陆子麟现在可是兴趣大增,几乎看那些医术以及以及那些草药志都是格外的认真,这一点倒是让陆梓麒有些哭笑不得。
“子麟,明天开始医馆就交给你打理,而我就好好休息休息,有生意你就做,没生意你就睡,如何?”
陆子麟连忙坐起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陆梓麒,道:“哥哥这话当真?”
陆梓麒点点头,道:“放心吧!你哥哥说的话自然当真,医馆的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可能就不会经常在医馆坐着了,你懂吧?”
陆子麟兴奋的从一直上起来,开始在院子中疯狂的傻笑蹦跳,而陆梓麒靠在躺椅上面,手中拿着一本用线缝合的书籍,上面的那些图画看的人脸红心跳。
在书本的遮挡之下,陆梓麒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凌冽,他看了看远处,心中自有万般想法。
夜色降临,医馆中的烛火消失,镐京城中渐渐平静,而当着医馆门口蓝色的熏香再次亮起的时候,陆梓麒这一次却没有出现在小小的杂物间中,反倒是站在大门口出举目眺望,在他的身边有着一个女子魂魄,正是昨天晚上打赢陆梓麒请求的那位女子。
“刘姑娘,那些槐树一共有多少?”
“八八六十四棵。”
“是否是按着八卦排列?”
“正是!”
“行了,现在一切都已经明朗了,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帮忙,你去安排一些人,然后......”陆梓麒凑到了那位女子魂魄的耳边说了些话,而被陆梓麒叫做刘姑娘的女子也是点了点头,正准备漂浮离开的时候顿了顿,她转身说道:“最近的镐京城有些不平静了,以前的那些冤魂似乎消失了许多,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我发现了许多恶灵的影子。”
陆梓麒摆了摆手,道:“这些我都知道,一些障眼法,我交代的事情你去办,这些碍眼的东西交给我就好。”
刘姑娘点点头,随后转身之间身影消散。
而陆梓麒则是正了正自己的衣领,一席白衣从上到下异常整洁,而在陆梓麒左脚跨出去的时候,一身的白衣瞬间变化,从脚开始往上逐渐变黑,而一直到衣领的时候,陆梓麒一双黑眸也变成了金黄色。
幽暗的镐京城大街上,更夫刚刚结束自己的工作,手中拎着锣鼓脚步走的稳当,而这个时候的街道上面有着阴风阵阵,冷风吹过街道,在那些窗户以及小巷子刮过的声音倒是有些像鬼哭声。
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更夫现在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屋里,自己媳妇在家,床都还热乎着显然会比这寒风阵阵的外面要舒服许多。
狂风骤然大作,更夫猛然回头,却是见着天空之中,明亮的月光照射之下,一道黑影从天空中掠过,更夫猛然瞪大眼睛,那黑影长着长嘴振翅而来,更夫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就在这长嘴怪物即将攻击到更夫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天空翻腾而来,右手背在身后,左手紧紧的将那怪物的长嘴握住,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格外的耀眼。
“之前还说没有怨灵,原来是有人使了手段,恶灵与怨灵结合成这样的怪物在午夜出来祸害人,当真是心思缜密,也不知道是为了拖住我的脚步还是为了试一试我的实力,不过既然你想看,那我就索性随了你们的心愿。”
右手一招,一把古朴的青铜长剑出现在陆梓麒的右手之上,长剑无鞘,寒光在月光下格外的渗人,月光从这青铜长剑的剑身反射之下透露着阵阵的寒气。
“长剑龙牙,寒铁龙鳞与龙牙,斩天下魂魄。”
话音一落,长剑带着寒光往前刺去,陆梓麒的身形平地而其,金瞳注视着那长着翅膀的奇异生物,头似猛虎却长着鸟嘴鸟翅,实在有些说不出它是个什么东西,而陆梓麒也不在乎长剑直直的落在了那怪物的脖子下方,正准备发力刺下去的时候却是见着那怪物长嘴一张,坚硬的嘴巴抵住陆梓麒手中的龙牙剑,在用力的摆头,陆梓麒受力飞出,笔挺的落在了街道一侧的屋顶之上,瓦片纷飞。
陆梓麒见着情况不对,从屋顶上起来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的瞬间从腰间摸出一道符咒,他左手放在嘴里轻轻咬破,一滴金血流出,陆梓麒将这滴血点在符咒之中,往空中一扔,符咒在空中燃烧,一道金光散出将陆梓麒与那巨大怪物笼罩进去。
金光散开,镐京城还是那个镐京城,大街还是那个大街。
陆梓麒咧嘴一笑,稳了稳手中的青铜长剑,道:“好久没有动过手,都有些生疏了,不过看着今天这个情况,以后估计动手的机会会很多,今天就好好陪你玩玩,不然一下子解决也就没有什么乐趣了。”
那似鸟似虎的生物似乎明白了什么,张开它的长嘴咆哮了一番,声浪阵阵对着陆梓麒不断呼喝。
首先发起攻击的便是那奇怪生物,而陆梓麒也是毫不含糊,脚尖一点便是从屋顶飞舞下去,怪物由下至上冲刺,而陆梓麒则是由上向下防守。
两人在半空中相遇,龙牙剑的剑尖与那怪物的长嘴顶部碰撞,一下便是在空中僵持起来。
长剑微微颤抖,连带着的陆梓麒也是双臂不停的颤抖着。而那怪物的头部也在不停的颤抖。
如果有人能够在旁边看到这样的场景,显然会惊讶这种情形,谁能想到有人能够与这怪物以力相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却是见着那怪物的翅膀下面,丰厚羽毛下面伸出一双巨爪,巨爪一把握住长嘴前面的龙牙剑。
龙牙剑与这双巨爪有些不成比例,而那巨爪微微用力便是将长剑从嘴前提起,挥舞手臂将陆梓麒给扔了出去。
陆梓麒在空中不停翻滚几圈之后在空中稳定住身形,最后落在房顶之上,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的惊讶,陆梓麒站在房顶上看着下方的怪物瞪大眼睛说道:“我今天倒是真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了。”
右臂猛然膨胀,陆梓麒的右臂立马覆盖鳞甲,普通的右臂也是变成了龙爪。
宽阔的龙爪握着小巧的长剑,陆梓麒对着那怪物不屑的勾了勾手指,道:“有什么本事倒是快点用出来,要不然就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
长嘴咧开长啸,这怪物的翅膀猛然收缩,轻轻的覆在身上,而一双腿也是从翅膀的尾端伸出,之前还像怪鸟的它现在倒是变成了猛虎。
“嚯!”陆梓麒有些讶异,不过很快便是恢复了过来,右手在空中划了划,陆梓麒猛然前冲,陆梓麒提了提自己右脚的鞋子,等着鞋子落下,陆梓麒的右脚立马产生变化,下蹬的脚步产生巨大的弹力将陆梓麒的身形加快了许多,而在下一秒便是见着他龙爪持着的长剑落在了那巨大怪物的下颚处。
“看来你的本事也就是这样了,原本还想看更多,估摸着你也没有了,那就这样吧!”
长剑划出一道圆弧,陆梓麒也是沿着那怪物的脖子一路切割,等着陆梓麒再次回到原位,那怪物的脑袋也是顺利的被切割下来,不过没有一丝的血液出现。
怪物的身影渐渐的消散,陆梓麒右手与右脚恢复原样,而他则是蹦蹦跳跳的走到了自己的鞋子旁边,坐在地上随意的穿着鞋子,而那怪物从最开始的模样渐渐的变成了红色与蓝色、黑色相接的灵魂模样。
陆梓麒将鞋子穿上之后便是慢悠悠的起身,而他走到那灵体的边上,右手伸出,龙牙剑从手中消失不见,而手中也是多了一个透明的瓶子,与昨晚的那个瓶子如出一撤。
“吾以龙咒者的身份给予你惩罚,无论你是处于什么目的,恶灵,怨灵与灵体皆被剥夺轮回资格,现封印你们。”
话音一落,那些散落在街道上的灵体在一瞬间被吸入到那瓶子之中。这一切结束,陆梓麒将瓶子收回,懒洋洋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而随后他回头看着月亮之下远处的一道黑影,陆梓麒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