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燧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李晟已经去世了,我也已经老了。大齐的今后,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一次出征,是你最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皇帝陛下能将你从千里迢迢的江南提调而来,就是看得起你,想给你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你可要自己好好把握住。你的武勇韬略,老夫没有任何担心地。唯一要提醒你的是:切不可锋芒太露!”
“末将记住了。”李光颜郑重的一抱拳。
“嗯。一定要牢牢记住。”马燧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没有和皇帝共过事,不了解他。他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崇拜、迷惑甚至是恐惧的特质。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高深到了什么程度。他就像是九天的神明,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能洞穿一切事情的真相。他的谋略、智慧、城府与胸襟,是我们无法估量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等闲视之,哪怕明明看到他出了昏招,也不要大惊小怪。或许。那真是他要表现神奇地时候了。”
“这样?……”李光颜眉头一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蔑笑,“没这么神奇吧!”
“你最好是想信我。”马燧十分认真的看着李光颜,郑重的说道,“老夫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记住一点:随帝出征,你要时刻记得有一双眼睛在头道:“陛下过虑了。国都治安良好,九州已然升平,帝都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陛下虽然带走了十五万大军,但皇城内仍有乌重胤率领的羽林卫万余人,郭钢麾下的金吾卫虽然人手稀少,也足以维护皇宫治安。国都城外的军屯虽然空了,但也还有南衙驻军一万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地。”
萧云鹤眉头微皱:“兹事体大,不容悼以轻心。国都是大齐之根本,若有丝毫闪失,天下休矣。马燧,不管什么时候,帝都安危重于一切。朕希望你能谨记!”
马燧感觉到了皇帝话语中的一丝不满,急忙拱手拜道:“陛下放心。老臣一定竭尽所能力保帝都万全!”
“如此最好。”萧云鹤点了点头,又对武元衡说道,“昨天晚上,朕已经去拜辞过太上皇了。太上皇对朕说,过两天会有一些人事任命的变动,朕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另外,朕听说你收了三名门生,可有此事?”
武元衡听说人事任命,心中已是一动。但这时无暇细想,连忙回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的确是收了孟昶和、刘端阳、柳梦河三名青年才俊为门生。准备在来年的春闱中,接收他们的公卷投递,举荐他们参加殿试科举。”
“嗯。朕也早就听说这三个大才子的名声了。”萧云鹤说道,“本来,朕出征后是要让你和陆贽来主持来春闱殿试的。但现在你自己荐上了门生,为避嫌疑,就将所有殿试公卷送到朕那里看吧。科举如期举行。至于殿试三甲……就让太上皇来定夺吧。”
“微臣遵旨。”武元衡领命,心中道:这天下间,还有皇帝不知道的事情吗?太上皇定夺殿试三甲,那也肯定是要听了皇帝的旨意来办事。皇帝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我避嫌吧,可谓用心良苦。
萧云鹤接着说道:“后宫里地事情,伯苍,你有空可以多费点心。你可是国舅,朕的家事你该管的可以管一管,没什么好避讳的。俱文珍主理后宫掖庭,朕还是放心的。几个皇子都差不多到了读书的年龄了,李铎有了陆贽当先生,李淮就由来选人替他启蒙吧。李器还小,等朕回来了再替他找老师。好了。朕没什么说地了。你们自己珍重。”
“陛下珍重!”武元衡和马燧都拱手拜倒。萧云鹤已经大步走回了点将台。
皇帝走后,马燧立刻向武元衡拱手道贺:“哎呀武老弟,老夫真要恭喜你了!”
武元衡微笑地回礼:“不知在下何喜之有?”
马燧哈哈大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武老弟,你莫非就真的心里没数吗?”
“呵呵,在下着实没有想清楚马相公所指何事?”武元衡翩翩有礼的回道。
马燧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刚刚陛下说,过两日太上皇会有人事变动地安排。那不就是要正式任命你当宰相了吗?甚至有可能是右仆射哦!”
“会吗?”武元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马燧打趣地说道:“这满朝大臣,也唯有你武伯苍清心寡欲不求名利了。偏偏你又能获得别人无法企及的名利。老夫真是羡慕啊!”
武元衡微笑答道:“马相公说笑了。他日若不是如此任命,在下可就要颜面尽失了。”
马燧哈哈笑道:“你放心,老夫敢跟你打赌,赌一年地薪俸:定然是任命你当宰相!”
武元衡心中暗道:还赌什么?早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了。皇帝要出征,让我和陆贽、马燧一起辅政。我若没个宰相头衔,如何名正言顺呢?
颉干迦斯接到李怀光大军的时候,心头忍不住一阵阵颤悠。
“那就是威震天下的飞龙骑?墨甲黑袍良驹神兵,果然名不虚传!”颉干迦斯对自己身边的近臣说道,“连赤松德赞的铁骑都打不过他们……飞龙骑,究竟强悍到了什么程度呢?”
平整的草原上,还有残留的积雪。飞龙骑铁骑整齐划一的缓缓奔来,隐隐蕴含着一股内敛而又沉稳的霸气。放眼看去,仿佛漫山遍野都是这种墨甲黑袍的骑士。赤红的齐军大旗迎风招展,草原的土地也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李和石演芬领着几百军士,在前方迎接飞龙骑。他们看出来了,李怀光特意让飞龙骑步了一个最具声势的方形大阵,如同城墙一般的推进而来。这样的阵形,在冲阵突击时没有什么用。但好处就在于能把声势造大,威风凛凛气势无双。
高固、宋良臣、段佐、房慈和徐韬各领着一军,护着李怀光的中军一起前行。远远看来,齐军的人马仿佛已经连到了天际,一望无垠。
颉干迦斯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光芒,然后不经意的挥袖擦了擦额角,抹去了流下的两滴冷汗。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骑兵,顿时感觉他们就像是麻雀见了凤凰一样的自惭形晦。带了半辈子兵的颉干迦斯自己心里清楚。飞龙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楚彦然天成的杀气与霸气,绝对不是做作。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实力的自然流露。且不说他现在无法估量飞龙骑的真实战斗力,光是他们的那一身装备,就有些让自己目瞪口呆了。单说他们地铠甲----清一色的明光战甲,唐十三甲之首。在回鹘,不管是贵族还是军中的将军,都以拥有一副制作优良的明光战甲而自豪。谁能想到。几万飞龙骑居然人手一副?还有他们的佩刀,绝对是大齐最出名、最华贵的横刀。这种刀,千锤百炼坚韧不凡,既华丽也锋利。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可以使用。
颉干迦斯将自己的佩刀轻轻往后挪了一挪,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是早年忠贞可汗赏赐给他的宝刀,据说是大齐朝廷将作监制作的最优良的横刀。既漂亮又实用。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地横刀和飞龙骑将士身上的,并无差别。至于马匹、长枪、战袍与箭弩,这些都不必说了。回鹘人是马上民族,向来对这些东西都十分的熟悉而且具备相当出众的眼光。他们都能一眼看出来。飞龙骑将士所骑的马,就算不是千里良驹,也是百里挑一的纯种好马。一名普通将士身上披着斗蓬披风,也是材质优良的蜀锦织成。
若不是清楚来的兵马是大齐飞龙骑,一些回鹘将士恐怕都要认为这是天兵天将下凡了。
李怀光骑在一匹油黑发亮的宝马上,走在大军最前。一名帅旗使打着李字旗号跟在他身后。二人格外的醒目。…李和石演芬快马迎了上来,齐齐拱手一拜:“末将李、石演芬恭迎大元帅!”
李怀光目色深沉地看了二人一眼,然后看了看他们身后仅存的几百残卒,轻轻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欢迎你们活着回来。”
石演芬微微一笑:“我倒是没什么,少将军地确是九死一生了。”李也笑道:“命大。哈哈!”
李怀光眼神中流露出许多的爱怜和欣赏,大声说道:“李、石演芬,归阵!李掌军旗。石演芬掌帅旗,紧随本帅身后。”
“是!”二将精神大振,率领着那几百名出生入死的将士一起归了大阵。然后,李掌起唐字龙旗,石演芬掌起李字帅旗,走出了军阵跟在李怀光之后。
颉干迦斯驻马站在一处小坡上。喉节轻轻滑动了一下。低声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大齐皇帝,居然又启用李怀光了。这头出闸的野兽,率领着一群虎狼之将前来……草原之上。再无宁日。”
旁边的副将没听清楚。疑惑的道:“大相有何指示?”
“站着别动,目视前方不可交头结耳!”颉干迦斯没好气地说道。“别在齐军地面前失了礼数和气势。”
“哦、哦哦!”副将碰了一个大钉子,连忙站得标直。心中忿忿道:大相今天的脾气真怪……我又没犯什么错。
颉干迦斯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兵将,感觉他们就像是一群难民或是乞儿,不由得暗自叹道:大齐这几年,实在是强盛太多了。我回鹘什么时候才能组建起这样地军队?就在几年前他们国都都被朱占了地时候,连护驾的兵勇都是在市井里临时招募地乌合之众。谁能想到,现在居然就能派出这样的威武之师北上草原了……真是今非昔比啊!幸好幸好,我没有动那个心思……
“大相,那就是齐军的元帅李怀光。”一名回鹘使臣认得李怀光,急忙上前来指着他看。
“哦,来了是吗?”颉干迦斯干咽了一口唾沫,一挥手,“将士们,随我上前迎接。”
李怀光远远看到,前面的小土坡上跑来二十余骑,都是骑着彪壮的大马,身穿皮裘大氅,头上的毡帽边穗随风一阵飘扬。
李怀光轻扬嘴角略微一笑,对李说道:“那就是回鹘大相颉干迦斯吧?”
“正是。”
李怀光
轻扬了一下手:“走,迎上去吧。他与本帅也算是身份相当,主人出迎,我们做客人的也要懂礼数。”
说罢,李怀光仅带着李和石演芬迎了上来。他身后的飞龙骑大军已然停住,在大草原上布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远远望去,刀戈成林旌旗遍野,茫茫的一片墨黑色几乎连到了天际。
两拨人跑到一起各自停住。颉干迦斯率先抚胸行礼:“远方来的客人,请接受颉干迦斯的祝福。我谨代表少主人,表示对大齐贵客的欢迎与尊敬。”
李怀光抱拳回了一礼:“感谢大相亲自迎接。李怀光惶恐感激之至。大齐皇帝陛下也托我问候少主与大相,望一切安好。”
“多谢,多谢!”颉干迦斯小心翼翼地应对,不经意的抬眼看了一下李怀光。只见他生得虽然粗莽,可是一双眼睛却如同千年古井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的情感波动,也体味不到他内心的想法。颉干迦斯心中暗自惊愕:早就听闻朔方之王李怀光的大名,今日得见,发现果然高深莫测……素闻此人是行军打仗的不世天才,没想到为人也是这样的沉稳内敛。
其实李怀光生性粗粗犷狂放不羁,绝非颉干迦斯想像中的样子。只不过他这人有个奇怪的一,。就是一旦骑上战马行军打仗,马上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每逢这个时候,他就会变得异常的冷静与沉稳,与平常判若两人。
颉干迦斯说道:“李元帅远来辛苦,请快随我到金帐歇息。少主人已经在金帐安排了盛大地酒宴,欢迎李元帅一行与麾下诸多将士。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李元帅将大军驻扎在乌德犍山的南麓,与我亲率的大军驻扎在一起。这样,也方便我为李元帅的军队派送物资劳军犒赏。”
“多谢少主与大相的美意。”李怀光拱手回礼,说道。“少主既然安排了酒宴,本帅自当前往赴宴。只不过,飞龙骑是一只比较特殊的军队。不能与其他的军队混扎在一起。本帅想将飞龙骑驻扎在金帐以东五十里的平原上,不知大相意下如何?至于其他的兵马,可以按大相地要求驻扎在乌德犍山山麓。”
“如此……也好。”颉干迦斯无奈,只得答应。心中细细一寻思,发现在这个李怀光果然老谋深算。他不愿意将飞龙骑驻扎在自己所安排的乌德犍山军寨,是怕自己暗中受人监控或是挟制吧?金帐以东五十里。是一片荒野的无人区。连牧民也没有几个。在那样空阔地地方,正好可以发挥骑兵最大的机动优势。
李怀光哈哈一笑:“大相勿怪,并非本帅要喧宾夺主。飞龙骑每日都要进行特殊的训练。如果没有空阔的场地是不行的。还请见谅。”
“哦。原来如此。”颉干迦斯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心中却道:你未免也太过小心了吧?
“好了。走吧!”李怀光大声道,“别让少主等得太久了。大相,待本帅回去安排众将屯扎军队,马上就来金帐拜见少主。”
“也好。我先回去报知少主,催促酒宴的安顿。”颉干迦斯回了一礼,带着众人回去了。
李怀光看着颉干迦斯地背影,微眯眼睛轻笑道:“这只老狐狸,我早年在朔方就久闻他地大名了。此人行军打仗很有一手,而且深通权术很有机谋,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臣。和他共事,要处处小心。不然就容易坠入他的圈套。”
石演芬在一旁轻笑道:“父帅自然也不比他差。他想让我们将飞龙骑屯扎在乌德犍山,时刻在他地监视与控制之下,这种如意算盘自然瞒不过父帅。”
“看来,你小子也还没蠢到底。”李怀光笑道,“不管局势如何,我们地军队是绝对不能受任何人的控制与制约地。颉干迦斯一来就给我设了个套子,我看他究竟想耍什么把戏。”
李接道:“颉干迦斯野心勃勃,只不过他永远逃不出皇帝陛下的野心。大帅,皇帝陛下的锦囊妙计,你可曾知晓?”
李怀光感兴趣的看着李:“说来听听。”
李笑道:“大帅就不必明知故问了吧?想必,皇帝陛下的圣旨,早就在大帅怀里捂了许久了。那锦囊妙计,大帅又如何能不知道?”
“哈哈哈!”李怀光抚着胡须大笑,说道,“皇帝陛下在临行时,早就将这些事情都告之予我了。要不然,我怎么能做出这样周密长远的安排?颉干迦斯就是再有野心、再有实力,也是逃不出皇帝陛下的掌握的。稍后本帅就在金帐中宣读圣旨,到时候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李,传下军令。飞龙骑往东走五十里下寨。石演芬,你率领朔方军驻扎在乌德犍山。”
“是!”二将接过军令,快马奔走。李怀光身后的数万大军马上行动,兵分两路开拔而去。
李怀光不急不忙,慢慢考察着乌德犍山的地形。他发现,这里果然驻扎着颉干迦斯的六万大军,就在离朔方军军寨不到十里处。他心中暗自冷笑,又拍马去了一趟飞龙骑军寨。等他到达的时候,手脚麻利的飞龙骑将士已经建起了巨大的军寨,只等入住了。左出右入门户井然的军寨,退可紧守宛如磐石,进可速攻如急风烈火。倘若乌德犍山或是金帐有变,龙飞骑将士可在瞬间杀奔而至。
李怀光心中十分的满意。这才带着众将前往金帐赴宴。
药罗葛;阿啜率领颉干迦斯等人,在金帐门口亲自迎接。李怀光和众将大方的走上前去,行过了军礼。阿啜也是少年老成,欢喜而有礼的迎接到了李怀光等人,将他们请进了宫殿之中。
隆重的酒宴铺展了开来,歌舞升平酒肉飘香。入席之前,李怀光拿出圣旨,当众说道:“本帅奉大齐皇帝陛下之命,前来颁旨----回鹘少主药罗葛;阿啜与大相颉干迦斯,接旨!”
回鹘金帐的宫殿里,顿时跪倒了一片,人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怀光大步走到正北位,双手展开圣旨,大声念道:“朕上奉天喻,下合人心,钦封回鹘忠贞可汗之子药罗葛?阿啜为金帐奉城可汗。颉干迦斯为回鹘大相兼兵马大元帅,加大齐检校千牛卫大将军三品。至今往后,回鹘汗国概由奉城可汗为尊独立罔治,大相颉干迦斯及其以下官吏竭力辅助。朕不胜欣慰。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阿啜激动万分,高喊的时候声音都有一点变调了。颉干迦斯和那些臣子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全都谦恭之极。
李怀光合上圣旨,面带微笑的说道:“可汗,大相,接旨吧!”
阿啜激动得楚彦身发抖,站身楚彦身标直的伸起双手,大声说道:“儿臣……接旨!”
众人惶然一惊:儿臣?!
阿啜也不顾旁人愕然的眼光,接过圣旨转过身来,正色说道:“父汗与母亲给了我第一次生命。大齐皇帝则是拯救了药罗葛家族与我的性命。皇帝陛下,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药罗葛?阿啜,尊大齐皇帝为父。凡我回鹘子民,奉大齐为宗主神圣国。每家每户,为大齐皇帝陛下建立生伺,与狼神齐位共受贡奉!”
颉干迦斯等人心中虽然愕然,但也无话可说,只得领命奉行。
李怀光则是郑重的抱拳行了一记军礼,正色说道:“可汗诚意可嘉,皇帝陛下知道了定然非常之高兴。大齐与回鹘历来友好,如今可汗又如此深铭大义,真乃两国之幸、万民之幸!末将祝贺可汗荣登宝鼎。祝愿回鹘汗国能够风调雨顺昌盛繁荣!”
“多谢李元帅!”少年老成的阿啜将圣旨交给了侍从请了下去,然后亲手执着李怀光的手请他坐到了自己身边,伸出双手来大声道,“来吧!一起享用和平的盛宴,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将我们最珍贵的美酒、最香嫩地烤肉都取来。姑娘们,跳起你们美妙的舞蹈,为大齐的恩人贵客们助兴!”
宫殿里发出一声欢呼的哨响,琵琶琴音乐奏起,无数的美酒牛羊都搬了进来。一队漂亮妖艳的回鹘女郎,踩着炫丽的舞步飘入了殿中。跳起了动感活泼的胡舞。
李怀光最是喜欢这种景象,乐得哈哈大笑,一杯杯的痛饮回鹘特有的羊奶酒。阿啜也算是个有心人,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李怀光酷爱吃猪肉。于是特意请了最好地两名厨师,当众烤起了一只半大的乳猪。回鹘人烧烤肉食的本事可是一流,肥嫩的乳猪被烤得金黄油亮,香飘四座。阿啜甚至还亲自为李怀光割来最嫩的一块肚皮肉给他吃。李怀光连声称赞大呼过瘾。
颉干迦斯和一班儿将校们虽然有点看不过眼,但也无话可说。他们都知道,眼下的大齐,就连一举吞没回鹘的实力也具备。历年来。虽然回鹘一直都有习惯请大齐皇帝钦封回鹘的可汗,可道:“兄弟,从今往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金帐平定了叛党,也算是太平了。你不妨随我到大齐帝都一行如何?一来去看看大哥生活的国都,感受一下那里的繁荣与富庶,顺道问候我的家人;二来,陛下册封了奉城可汗,回鹘也理当派人回礼致谢。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几年前陛下精简官制以后。你就是现今唯一地检校官,而且是三品!足以见得皇帝陛下对你的器重。怎么样,去吧?”
颉干迦斯的眼神顿时千变万化,心中暗道:怎么,想把我撵出金帐,软禁到国都?
李怀光故作糊涂的捅了他一下,粗声说道:“怎么了,兄弟?你莫非还有别的想法?难道,你还信不过你自己的兄弟?”
“哦,不是!”颉干迦斯急忙说道。“回鹘男儿,向来重信重义,怎么可能信不过自己的兄弟?只是。我现在统率数万大军,身负重担,不太方便离开呀!”
“这有何妨?莫非还有人敢夺你兵权不成?”李怀光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将话挑明了说道,“你的兵权就暂且交给可汗吧!你是大齐皇帝钦封的大相和兵马大元帅,这是天下皆知的。等你回来。兵权依旧在你手上。不会旁落他人。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皇帝陛下吧?他可不从来不失信于人。再说了……回鹘地东西,本来就都是可汗的。你将兵权暂寄于他处。也是顺理成章啊!”
“这!……”颉干迦斯心里突突的跳:好狠!李怀光。你好狠!你想过河就要拆桥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说的,我该如何是好?不交兵权吧。旁人肯定以为我有异心,李怀光大军大此,皇帝的赦令在此,我哪敢造次?若是交了兵权,我从此便是一个百无一用的糟老头子。天哪!我颉干迦斯没有败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莫非还要被大齐皇帝的软刀子杀死?被这个看似蛮不讲理的李怀光收服?
“兄弟,你莫非真有别地想法?”李怀光面色一变,直直的瞪着颉干迦斯,“你可别忘了,我们都是社稷之臣!若是皇帝陛下要我李怀光现在就放下兵马回家种田,我可是二话不说脱下铠甲就走人。你身为回鹘大相和兵马大元帅,应该首先考虑到可汗的威信与权威。只有自己以身作责,才能让可汗地汗位稳固,让汗国竖立起威恩。你可别为了一时的贪念而干出一些后悔的事情啊!”
颉干迦斯楚彦身一颤,流了一背脊的冷汗。这个时候,他隐约就感觉出来了: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是大齐皇帝,为了扶植阿啜为可汗而针对自己设下的圈套。如果不拔除阿啜身边最大地威胁,大齐皇帝是不会安心地!所以,就有了李半夜传旨问路,李怀光威逼利诱卸他兵权!
好狠的招数!----颉干迦斯心中已然明了,可是敢怒不敢言。
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今天看到飞龙骑时地情景;还有前不久,李单枪匹马平定金帐、与阿啜义结金兰地情景。
他完全明白了。大齐皇帝的意图相当明确:扶植阿啜,铲除一切敌对和有可能敌对地势力。这其中,就包括他颉干迦斯!
颉干迦斯几乎就要当场石化了,心中苦成了一团,而且有团团怒火在不停的燃烧。李怀光却依旧是那副无所谓吊儿郎当的样子,悠哉游哉的等着他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