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的炭火很旺,暗红色的木炭挥发着最大的热量,让坐在最近处的李自成有点燥热,心中就越发烦闷,稍微将身子往外挪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改变那种燥热烦闷的感觉。
“捷軒,说说军队的事情吧。”缩回已经烤热的手,李自成头也不抬的对刘忠敏道。
刘忠敏这个总哨一见李自成动问,原本晴朗的表情不由的黯淡下来,未成说话,先打个嗨声。大家就知道,刘忠敏带给大家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就都不说话,等着他开言。
“就在刚刚,又有一伙百多人逃进了深山做杆子去了。”刘忠敏低声的汇报道。
“没有派人去追吗?”李过伸出头问道。
刘忠敏看了一眼李过,苦笑着道:“派人去追?说不得连追的人都要跟着逃了。”
“是谁的部下?”李自成皱眉问道。
“是原先革左五营的人。”刘忠敏如实回答。
李自成听到这个,不由暗暗长出了口气:“只要不是我们的老底子就好。”他现在说的老底子,已经包括了原先高迎祥的部曲。
田建秀插话道:“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寻到一块地方,让部队住下,然后购买足够的粮食才能稳定军心,否则,这样走下去,部队就要垮了。”
田建秀的意见没人反对,但也没人应承。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关键的就是粮食,一个有粮食的地方,但现在放眼过去,哪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因此上,田建秀的建议等于没说。
“我看,为稳定军心,大闯王,还是允许各支人马自己打粮吧。”高一功拄着他的铁鞭,低声提出这个建议。是的,杆子就是劫掠,你不要他们劫掠快活,那还有谁跟着你拼命?
李自成抬头看看房什么都是白搭。”刘忠敏这时候给李自成泼了盆冷水。
刘忠敏在李自成的队伍里,算是一种超然的地位,李自成对刘忠敏也相当宽厚,这样直接顶撞的事情没少发生,也只要刘忠敏敢在李自成最激愤的时候如此,就连现在失去高迎祥做靠山的高夫人都不能。
李自成没有发怒,对刘忠敏点点头道:“捷軒说的是,粮食,这是第一位,但是,我们取得粮食的办法由许多种,但现在开始,这许多种里,再没有劫掠百姓的这种。”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忠敏,再看看满屋子的众将“这是我们生存的不二法门。”
“打下一个堡寨,不失为一种简单的办法。”田建秀再次提出自己的看法。
“对,现在我们不像当初,我们现在已经是十万大军,打下一个小小寨子应该是不成问题。”刘忠敏接口道。
“对,打一个堡寨下来,一来可以对外宣布,我们继续为百姓除害,以换得民心归附,二来我们也可以取得粮食金银,三来,我们可以将那堡寨里的男女都算做是豪情亲近,这样就可以用其慰劳手下兄弟,这一举多得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做?”李自成不无得意的分析道。
“对,对,正是这个道理。”高一功一拍大腿,大声的赞同道。“杆子不让他劫掠,那就是散伙,但是,我们既然不能劫掠百姓,我们就劫掠士绅豪强地主,然后,让大家再次感受劫掠的好处,精神上也能得到发泄,岂不两全其美?”
“打下堡寨,得到我们需要的钱粮,那么下一步,我们就要利用这些钱粮,寻一个所在,安心练兵。”李自成想到即将到来的场景,不由得激动的战起来,在屋子中间往来踱步。
“是的,我们要利用这段冬天无战事的难得时机,运用得到的钱粮练兵,练出一支入吕世小贼一样的枪兵。”
“还有长弓。”刘芳亮这时候也激动的憧憬着未来,吕世的长弓的威力,大家已经领略多次,每一次都会给自己等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拥有那样的长弓军队,已经成为现在李自成军队上下的一种野望。
“尤其那长弓并不难以制造,只是箭支打造成本过高,但是,不怕,现在我们手中有大把的银子,只要下了血本,就一定能购买来大量的铁料,只要我们有一万长弓手。”想想这的确是一种奢望,于是话锋一转,降低了自己的要求野望道:“只要我们有五千长弓手,那么,我们再也不怕任何人。”
“对。”刘忠敏哈哈大笑道:“只要我们按照吕世的练军之法练出一支枪兵队,再用我们手中现有的银钱装备齐一支长弓队,不要多久,我们就会再次打回陕西去,到那时候,整个陕西,将是我们的天下。”
李自成现在的军队,从上到下全部以能打回陕西为最终目标,虽然有富庶的陕西的吸引,但其实在潜意识里,更有故土难离,衣锦还乡几千年存在人骨子里的思想在。
与吕世一战,与吕世一较长短,在李自成的潜意思里就已经根深蒂固,尤其,自己几次趁吕世之危做那落井下石的下作事情,想来吕世就算在是和气,在是不思进取,但就算个泥人也会被自己的所作所为激发出三分血性来。
自己与吕世一战,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自己在吉县与吕世对望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一定早作准备,准备的越充足自己的胜算就越大。打败吕世,取了他的根据,那么,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挡自己?
想到这里,李自成狠狠的将手在空中一挥。“练兵,建长弓火器营,与吕世在未来决战,就从今天开始。”
这个决断,让满屋子的众将群情激奋,一个个火红着眼睛,一起与李自成低声嘶喊:“练兵,与吕世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