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丞相貌似少算了一个人,这南面琳琅将军和风雅国的战争,貌似也要接近尾声了。”
“但他们终究还是需要时间,最先赶来的,肯定是这三人之中的某个!”
芸豆抬头望天:“我希望是帝后殿下。”
“我倒希望是南烈和帝。”沈流芳扭头看向兀自沉思的长乐,问道:“陛下希望是谁?”
“我只希望,不要是哥哥!”长乐抬眸望向南方,站起身来。
寒风凌冽,她身材娇小,但却站的笔直。
好像如此,就能扛起整个天下。
上官敏玉一路赶到边境的时候,长乐依旧整整被围困在千御城三日。
小德子缩手缩脚的跟在上官敏玉身侧,恨不得把脑袋缩道脖子里去。
上官敏玉玉脸如冰雕,冷眸扫过众人:“陛下被困,何人去救援了?”
小德子又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低声道:“纳兰公子昨日,便已经带着守营的三千兵马去救援了。”
“胡闹,七十万大军都已被困,区区三千兵马,去了又有何用。”上官敏玉一把摔下手中的暖炉,一张脸,比帐外的雪还是白。
“现在还有多少兵马?”上官敏玉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路疾驰而来,未曾有过休息,现如今,早已脸色惨白。
小桃红上前一把扶住上官敏玉的胳膊,劝道:“殿下,这一路天寒地冻,最易毒发,切勿在着急。”
小德子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兵马,却是找来了负责守营的统领。
仅余守粮的轻骑二百人。
“只有二百人?”上官敏玉的拳头微微颤抖,合眸,再睁开,漆黑的眸子亮如繁星:“把这二百人调给我。”
统领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头。
上官敏玉从二百轻骑中,挑出五个身形和自己相仿的人,让他们换上自己的衣服,更把自己的狐裘解下,递给其中一人。
二百零一人,翻身上马。
“你们与我,火烧敌营。”
腊月二十九日,敌军突然有大部分被调离,被困四日的南诏女帝终于突围而出,与匆忙赶到的和帝游君怜,和已经在外守候多日的纳兰离忧,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天下第一关——千御关。
长乐率军回到营地,却见小德子和小桃红一起跪在帐外。
带兵火烧敌营的帝后,迟迟未归。
长乐涨红了一双眼睛,转身领兵,便要再去敌营。
却被沈流芳一把揽住:“陛下,现在敌军未必知道帝后也在里面,你若是去了,便是打草惊蛇,至帝后于危险之中。”
长乐咬着唇,红着眼眶,进了帐子。
上官敏玉带领二百人火烧敌营,又哪里是他口中说的那般简单。
还好,长乐留下看守粮草的人中,有不少神机营的人。
他们一行二百零一人,行到距离敌营有段距离的地方,便分成了五队。
那五个假扮上官敏玉的人,各领四十人在敌营中防火。
而上官敏玉,却一人单行,去烧敌军粮仓。
他绕过粮仓的守卫,终于点起了熊熊大火。
然则,这火一烧,他又怎能再逃过敌人的眼线。
一人难敌四手,他从始至终,便未想过要力敌。
只是心中却始终切记,不能万不能落入敌人之手。策马狂奔,后方是紧追不舍的追兵。
他上官敏玉一生,从未如此狼狈。
一路奔波,天寒地冻,如今,又担忧长乐安慰,那一直被压制下去的毒,终于又开始蠢蠢欲动。
上官敏玉侧身躲过后方射来的一只箭羽,但毒发身形受阻,终于还是被人一箭射在背上。
短暂的麻木过后,那疼痛也不过如此,尚不如毒发时的严重。
上官敏玉暗道,多亏不是长乐弄得那些倒钩精铁之类箭羽,却是头也不回,继续奔驰。
然则,行至前方,却是一条断崖。
上官敏玉捂住胸口,若是以往,单凭他师父孤城雪教授给他的绝世轻功,半路在跳过去的马背上借力,定能一跃而过。
这本就是他考虑好的逃跑路线,只是现如今,却竟然成了自己的绝路。
上官敏玉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追过来的四司士兵,拍了一下胯下的马匹,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一人一马,就这般坠下了山崖。
下坠的上官敏玉仰头望了一眼天空,苦笑一声:“乐儿,这难道就是天命吗?可是,我不甘啊!”
载初十八年的正月,南诏攻破风雅国,巴城城主高长恭带领山国巴城,归附南诏。
时隔半年,南诏版图再次扩大。
然在,在这本应举国欢庆的日子,北侧的军营却气氛压抑,愁云惨淡。
琳琅将军与高长恭各领兵五十万来支援,却不见喜色。
帝后上官氏,已经消失十日有余。
载初十八年正月十九,一直隐忍不出的四司,再次主动出兵南诏。
却在行军的最前方,挂起了白衣狐裘的战俘。
长乐亲自领兵迎敌,但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却是泪流满面。
那人被挂起的太高,看不清容貌,但他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却是再熟悉不过。
她亲手打的猎,她亲手缝制的衣服,她送给他的,怎么可能认错。
“哥哥——”连续几日不曾好好休息的长乐身体一晃,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却是一侧的游君怜扶了她一把,才又勉强坐稳。
习彦卿早就听说了许宴染的事情,那个被他一直捧着护着的许宴染竟然死了,当初若不是和风雅打到紧要关头,若不是听说长乐亲自上了战场,他定然也要奔赴而来。
现如今再看到上官敏玉被挂在上面,却是目眦欲裂,瞪大了一双眼睛,比长乐还要急。
习彦卿尚未说什么,却是跟在一旁的横十一大叫一声:“他娘的,竟然敢把俺师父的男人挂在那里,师父莫要伤心,看徒弟去大战三百回合,定要把师叔救回来。”
长乐尚未说话,横十一却已经扛着大刀上前叫阵:“那边的那帮孙子,敢不敢过来跟俺大战三百回合?俺若是赢了,就把上面的人放下来,还给俺们南诏。”
四司已经有将领蠢蠢欲动,却见百里溪流做了个退下的手势,对着这边喊道:“你是哪来的混小子,让你们陛下过来说话。”
长乐此刻抬头望着上方的那人,早已痴傻,又哪里回去说话。
只得和帝游君怜上前,和那百里流溪攀谈。
正所谓旁观者清,一直在一侧的高长恭却是骑马上前拍了拍长乐的肩膀,低声道:“陛下,依末将听过的传闻,殿下性子清冷高洁,却亦是刚烈,又把处处维护于你,他那般的心性,定然是死,也不可能会被敌军活禽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长乐咬牙忍下心中的担忧不忍,此刻这人即使真的是上官敏玉,那她也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便是更加危险。
游君怜和那百里流溪的话题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看看旗杆上的人,到底是谁。
百里流溪早就调查到上官敏玉来到了边疆,又听闻到他的容貌,此刻对自己抓到的人是百分百的肯定。
若是不让女帝看一眼,女帝又怎会退兵。
便一挥手,放下了悬在高处的人。
那人一落地,身形全部映入眼中,不需去看那张脸,长乐却已经放下了一颗心。
打马上前,和游君怜并肩而立,露出个欢快的笑容,长乐笑道:“不知百里将军出征,为何要在最前方,挂上一杆白旗?这是败兵呢,还是国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