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长乐眸光一转,叹息一声:“你们四司,的确是有国丧了。”
百里溪流却不见恼,反而笑道:“四司的确国丧,不过,不久之后,只怕你们南诏亦要国丧了吧。”
他伸手,对着地上的人遥遥一指:“天下美人不可兼得,不知重情重义的独孤帝,你是要天下,还是要美人?”
“我不要天下,亦不要美人。”长乐嫣然一笑,却是话锋一转:“我只要哥哥。”
是谁说独孤大帝相貌平平,只那一笑,已是风华绝代,江山失色。
“那么,就请独孤帝拿你那南诏,来换此人可好?”百里溪流胜券在握。
长乐挑了挑眉,微带疑惑道:“百里将军认为他是谁?值得我倾城倾国。”
“独孤帝莫不是不敢承认?不过,你这上官氏却是刚烈的性子,我对他百般用刑,他却未说一语。”百里溪流笑得轻松,说出的话好似家常便饭。
长乐本能的扭头去看倒在地上的人,却见他亦是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模样有些熟悉,长乐记得,他是以往跟着芸豆的小乞丐之一,所有小乞丐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个。
所以,长乐表示,对他的印象真的很少。
便也艰难的对他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扭头看向百里溪流,长乐歪着头笑得天真:“百里将军莫不是认错了?我的哥哥,明明在那里呀!”
长乐回眸,看向身后。
沈流芳高长恭等人各自向两侧靠拢,露出最后面的纳兰离忧来。
红衣如火,俊颜如荼,那般耀眼绝世的人物,与地上之人,却是千差之别。
地上之人容貌绝非差,否则百里溪流也不会肯定他便是上官敏玉。
然则,此时再看,哪里比得上远处马上的红衣人,一身风姿,绝世风华。
纳兰离忧打马上前,到了长乐的身侧,对着百里溪流盈盈一笑,江山黯然:“百里将军,是在说我吗?”
远处的两人,两匹雪白的高头骏马,一红一紫两道身影,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但百里溪流犹自挣扎,不敢相信:“不可能,世人都说如玉公子白衣胜雪,冠玉容颜,怎么可能……”
长乐歪着头,抿着唇笑:“百里将军莫不是没有听说过?天下第一人孤城雪杀人只穿白衣,袖手从不染血,而他的徒弟上官敏玉,杀人只穿红衣。”
“啊,也是,哥哥这般人物,倒是从未轻易出手杀过人。”阳光下,长乐笑得刺眼。
纳兰离忧伸手摸了摸长乐的发丝,笑着低语:“但谁若是敢伤乐儿半分,我定将他斩于剑下。”
长乐晃了晃头,娇气的道:“只有哥哥最疼乐儿。”
百里溪流看着两人那恩爱的样子,再看坐在地上沉默不语的那人,终是相信,自己的确认错了人。
长乐抬头,看到百里溪流举起一只手来,笑着叫道:“百里将军最好还是莫要杀他的好,朕曾说过,凡是敢伤我南诏一兵一民,朕定举国全兵,虽远必诛。”
“他虽然不是哥哥,但却是我南诏的子民。当然,将军也可以杀了他,但你最好记得,你杀我南诏多少人,我便杀你四司多少人。血债血偿。”
百里溪流举着手,竟然真的没敢对地上的人出手。
长乐脸上的笑容消逝,小脸刚毅如冰,她举起手来,对着身后的士兵下出命令:“所有人听令,给我马踏四司,一雪前耻。为我南诏逝去的兄弟姐妹,报仇雪恨。”
战鼓响起,一片厮杀。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一战之后,寒鸦低飞,发出“啊——啊——”两声尖叫。
从战俘和神机营那人口中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帝后未曾被擒,不知去向。
长乐握着剑站在旷野,没有时间来关心这些战场上的惨烈。
百里溪流战死沙场,剩下的四司将领已不足为患。
长乐一面担心上官敏玉的安危,让姜义和芸豆带领各自的人马紧锣密鼓的搜寻着他的下落,面上却还不得不装出平静的样子,派领习彦卿和高长恭轮番上阵,攻打四司。
由于南烈和帝游君怜一路协助,一路无碍,直攻四司帝都。
这一路自然也并非说的那般简单,也曾有满门肝胆献身沙场,也曾后爱国将士精忠报国。
天下从来都是一条血路,只见枯骨,不见伊人。
但,长乐却从未心软。
看到值得尊敬的敌人,也不过是命人给他休了坟冢,在坟前敬上烈酒一杯。
没有谁是谁非,这乱世,便只有亡者和王者之分。
这一路的金戈铁马,这一路的哀鸿遍野。
寻寻觅觅,她要寻找的不仅有上官敏玉,还有许宴染。
然则,直到四司幼帝的母亲,一身忠烈,火烧了帝宫,也未曾寻到两人的只身片影。
载初十八年九月,历时一年之久,南诏与南烈结盟,再次拿下四司帝国。
两国平分四司,版图再次扩大。
四司立国之初,多次各方征战,国土面积及其庞大。
而今,瓜分此国的两国,均已成为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大国。
载初十八年九月十九,女帝班师回朝。
然则,到了载初十八年十月,帝后上官氏,仍未归都。
群臣焦急,女帝沉默,喜怒莫测。
习彦卿等人还在平息战后之事,芸豆被留下继续寻人,而长乐之所以肯回都,也不过是因为高长恭一句:“殿下若是醒着,必然会回帝都。”
长乐坐在未央宫内,看着书桌上的一小叠书,却全都是上官敏玉一笔一划亲手写下来的,正是自己闲时无聊,给他讲过的三国。
现如今,他竟已经全部整理好。
想来定是自己走后,他一人无聊,这才把整本书都写了下来。
长乐抚摸着椅子,不需要闭上眼,她就能想象到他那时低头认真的样子。
说好的等我回来,说好的在这里等我的。
而今,我回来了,哥哥,你在哪里?
明明告诉你,你也亲口答应了我。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去战场,你怎么,偏偏要去呢?
哥哥,我回来了……
你呢,何时回来?
现在,换我来等你可好!
手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书籍,却见一张夹在中间的纸无声的落地。
长乐低头,捡起来,跪在地上哭: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千尺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守在门外的小德子默默的上前,低声劝道:“陛下,您就莫要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瞎了,若是殿下知道了,定会心疼死的……”
他话未说完,却自己也哭了。
抬起手掌,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自己的耳光子:“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当初就应该拦住殿下,都是奴才的错,明知道有危险,还没拦住殿下…是奴才的错…”
长乐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水,却笑道:“哪里是小德子的错,是朕的错,是朕无能,竟然要让哥哥上战场,冒死去救我…明明是我无能,是我无能…”
她话未说完,却是双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给读者的话:
好吧,两人突然就这吗死了。完结了……
开个玩笑,突然发现,我的文已经四十多万了,这个月的更新一直没有少过,要月底了,希望喜欢此书的人,多给点订阅,支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