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烈疾风骤雨般的狂吻之下,真凉奋力挣扎的身子逐渐绵软,一颗狂乱的心也悄然归于平静。
甜蜜的吻总是能涤荡人的灵魂,使人忘却一切烦忧。
觉察到真凉的顺从之后,南宫烈的吻也变得温柔缱绻,丝丝扣扣地滋润真凉的心田,让她一时半会儿再也发不出什么脾气来。
当两人的唇舌以麻酥的知觉强行分开,南宫烈的薄唇在真凉的下巴处轻启,“记住,你丑不丑,与朕要不要你无关。”
这一次,哪怕真凉仍旧感到不屑,麻木的唇却纹丝未动,南宫烈这话虽不是定心丸,却轻易地阻止了她再去跟他理论。
其实,她愿意相信,至少在现在,南宫烈确实是不嫌弃她丑的,否则,他不至于吻她吻得那么久、那么深……
在她看来恶心的事,在他看来却充满滋味,若说他是装出来的,实在是没有必要与理由。
继而,南宫烈将真凉打横抱起,大步朝着寝宫走去,不远处的侍卫见状,在南宫烈凌厉的眼神示意下,全都顺从地低下了头,谁都没有看见真凉已经全然被褐斑覆盖的脸。
真凉瞥见这一现象,抿了抿唇道,“若是今后臣妾再也不戴面具,就以这副面孔示人,皇上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其实她知道,南宫烈若是觉得她丢脸,便不会让她住在九龙殿,只因为她对他越来越在乎,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卑,所以才会变得心思敏感。
南宫烈顿住脚步,眸光随意望向那些侍卫道,“你可以试试,看朕的脸能丢到何种程度。”
这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南宫烈的意思很明显——无论真凉怎么做,他都不会觉得丢脸。
待南宫烈将真凉抱回寝宫,对于之前这个话题,又道,“你想不想在众人面前以真面目示人,朕无所谓。不过,当有一天你的脸恢复正常,朕不希望,你以真面目示人。”
真凉一怔,她明白南宫烈口中所说的脸恢复正常是什么意思,却不明白为什么当她的脸不再丑陋的时候,他却不愿意她以真面目示人了。
“为什么?”真凉低低地吐出三个字。
“听说你原来的容貌极美,堪称京城第一美人,若是真有那么美,朕独享即可,何必给别的男人看去,给自己心中添堵?”
南宫烈这番话说得自然而然,仿佛将来真有一天她会恢复漂亮的容貌,而他也会履行他所说过的话。
真凉的脸微微地火烧起来,这男人霸道专制的话对她而言明明无道理可言,她却听得心中欢喜。
若是他对她没有丁点情意,如何能想到将来?如何能对还不一定发生的事想到太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那般憧憬将来的事,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还是希望她的脸变得漂亮的?也就是说,他得付出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容忍她如今的丑陋?
如此一想,真凉的眼泪扑朔而下。
这一次,因为是在没有其他人会发现的寝宫之中,是以她不需要任何隐忍,干脆无视南宫烈的存在,放生痛哭。
南宫烈一边替她擦拭着眼泪,一边不解地问道,“朕似乎没说错什么?”
真凉哽咽着抬起头,委委屈屈地瞪着他道,“对,你是没数错什么,但是,你的心思全都写在了你的脸上。”
南宫烈蹙眉,“朕的什么心思写在了脸上,你帮朕读出来听听?”
真凉冷哼一声道,“自己照镜子去。”
南宫烈摇了摇头,“因为怕你伤心,尤其是胡思乱想,是以九龙殿没有镜子。”
原来,九龙殿的镜子真的是因为她而消失不见的。
感受到男人对自己的用心良苦,真凉心绪复杂,哭得反而更加厉害了。
此时此刻,真凉的自卑心全然开始任性地发作,凭借她的理智根本控制不住。
一边举起双拳轻轻地捶打着南宫烈的胸膛,真凉一边继续痛哭着道,“你的脸上都写着,其实这个女人很丑,丑到朕想吐!”
南宫烈一脸无奈道,“你这是冤枉朕。”
“你就承认吧,假装不恶心不累吗?”
“……”
“你敢不敢说你不是正常的男人?”
“……”
“对,你是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就会喜欢漂亮的女人,而你,凭什么喜欢一个丑陋的女人?”
南宫烈知道真凉心中的难受,那一颗颗晶莹落下的泪水,仿佛最后都淌到了他的心坎上,让他完全感受到了其中的咸涩与痛苦。
而她哭得越是厉害,他的心情越是沉重。
他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帮她找到病症的源头,并且根治,从而让她整个人自信起来,否则,她如何能够真正快乐起来?
当真凉说得越来越语无伦次,甚至将说过的话不断地重复的时候,南宫烈再也听不下去,低吼道,“傻瓜,朕喜欢你,不需要理由。”
不等真凉反应过来,他便采用了屡试不爽的旧招数——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让她在他火热的亲吻中变得乖巧顺从。
这天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真凉仍旧住在九龙殿,南宫烈不翻其他嫔妃的牌,而金叶等四个丫头,依旧会按时出现在九龙殿陪伴真凉。
唯一不同的是,九龙殿又开始有镜子了。
不过,真凉几乎不会在镜子前揭开自己的面具,她如今的丑陋面容已经被她深深地记忆在脑海之中,不需要再重复地去刺激自己。
有时候,她甚至相信,总有一天,南宫烈会请到真正的神医,将她的丑貌给彻底治好。
到那时候,她便再也不需要自卑与怯懦,无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要勇敢地前去追寻即可。
南宫烈再也没有出过宫,无论公务有多繁忙,在真凉习惯就寝的点,他必然会回到琼玉宫,陪伴着她入眠。
自从真凉发现自己的面容彻底被褐斑覆盖之后,跟南宫烈的交谈模式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她就像是一个火炉子,不断地往南宫烈喷射火花,而南宫烈就像是一汪清水,不断地将她喷射出来的火花熄灭。
譬如,南宫烈见到她时,说了一句道,“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真凉则会白他一眼道,“那是因为一白天都不用见到你,是以心情不错。”
南宫烈将她搂入怀中道,“一见到朕,心情就恶化了?”
真凉直接用头在他胸口狠狠地撞了一下,道,“那是当然。”
“朕没有办法让自己在你面前消失,却有的是办法让你没有闲暇思考。”话落,南宫烈便封住了真凉的小嘴……
又譬如,南宫烈与真凉共进晚膳的时候,一桌子摆放着的都是真凉喜欢吃的菜。
真凉望着那些属于原来的尉迟真凉喜欢吃的菜色道,“皇上,就像人对人的喜欢一样会变一样,人对菜肴的口味也是会变的,以前的我喜欢这些菜肴,但现在的我已经全然不喜欢,而将来,也肯定会不喜欢现在所喜欢的。”
南宫烈好整以暇地吃着自己喜欢的菜肴,慢条斯理道,“朕不知道别人会怎样,朕只知道,无论是朕对人的口味,还是对菜肴的口味,这辈子都不会再变了。”
真凉轻哼一声,不屑道,“这辈子?皇上的这辈子还很长,除非盖棺定论,否则怎么可以料定将来没有发生的事?”
南宫烈反驳,“你不是也能料定将来的事?”
真凉气结,“那是因为,臣妾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南宫烈随即接上,“朕也有。”
“你——”要不要脸呢?
“……”对着你,朕无须要脸。
越是风平浪静的日子越是潜藏着某些危险的未知,一次晚膳的时候,真凉与南宫烈正拾起筷子开动,焦公公突然出现,面色颇为为难地欲言又止。
真凉知道,焦公公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不方便说话,便站起身道,“臣妾回避一下。”
南宫烈却起身将她按坐在椅子上道,“无须回避。”
继而,南宫烈对着焦公公道,“有话直说,你什么时候也会变得吞吞吐吐了?”
焦公公有一种委屈蒙冤的感觉,小心翼翼道,“皇上,萱妃今日生辰,她请你过去用膳。”
南宫烈不满地瞪了焦公公一眼,“这种事你帮朕推却就是,何必来烦朕?”
焦公公委屈道,“老奴推了,可是……可是……”
南宫烈不耐烦道,“可是什么?”
焦公公抹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萱妃说皇上哪怕去看她一眼,喝下一杯生辰酒也好,若是今日她还见不到皇上,今日的生辰即是她的死辰。”
“啪”一声,南宫烈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俊脸染怒道,“敢威胁朕?随便她去。”
焦公公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为了萱妃性命负责,所以才会过来冒险一问,如今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明确回答,他只能想一想办法如何去安抚萱妃,别让她真的做出了傻事。
南宫烈愠怒的脸色许久才转好,见真凉迟迟地没有动筷,便望着她道,“你有话说?”
真凉点了点头,言不由衷道,“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皇上曾经恩宠过萱妃,前些日子萱妃又痛失孩子,如今大病初愈,又恰逢她的生辰,正是她敏感脆弱的时期,皇上于情于理,都该去她那儿看看聊作安抚,免得她真的做出了什么傻事,到时候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