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烈快速修复的心情陡然被真凉这番话而破坏,不由地脸色阴沉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这些日子以来,哪怕他已经习惯了真凉与他对着干的言行举止,每每也都有破解的招数,但是,今日还是第一次牵扯到其他女人。
对于其他女人,不光真凉敏感,他也很是敏感,是以,哪怕知道真凉这么说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听了就是不舒服。
当一个女人真心实意地将她的男人慷慨地推给别的女人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她不爱他。
真凉故意嫣然一笑道,“当然是真心话了,对皇上,臣妾哪敢撒谎呢?”
南宫烈重新将筷子拍在了桌面上,这一次,却没有使很大的力,而是隐忍着力气,是以发出的声音不大。
“朕不会去的。”南宫烈决绝道。
那种女人,别说他从没有碰过,就是碰过,如今敢拿性命来威胁他,他即便暂时不能将她直接打入冷宫,在他心里,已经将她彻底打入冷宫。
真凉嗤笑道,“看着皇上今日对萱妃的态度,臣妾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将来,男人啊,总是有了新人忘却了旧人,将来等皇上有了新欢,臣妾恐怕跟今日的萱妃一样,想见皇上都难,甚至还得豁出自己的性命,真是可怜可悲。”
南宫烈冷冷地望着真凉,不屑道,“你比萱妃进来得早,要说新人,她才是新人,你只是旧人。”
言外之意,他如今宠爱的明明是旧人,根本就没有喜新厌旧之说,他是被冤枉的。
真凉佯装不懂道,“皇上的意思,臣妾该庆幸自己这个旧人还没有被皇上忘却吗?”
南宫烈猛地起身,怒视她道,“你这意思,是非得把朕推给萱妃不可了?”
真凉稳稳地坐着,手心捏成拳头,却淡淡地白了他一眼道,“不是臣妾推,是臣妾觉得,皇上不该对萱妃如此无情,她毕竟是你的女人之一,况且,还为你怀过孩子,吃过小产的苦头,让皇上过去喝杯生辰酒真的有这么难么?”
只能说,真凉对南宫烈的在乎与喜欢的程度并不深厚,否则,如何能一个劲儿地将他往外推?
当然,其中也有她因为自卑自己貌丑而赌气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她站在所有女人的立场上,为所有的女人抱不平。
在她眼中,萱妃跟南宫烈有过多次肌肤之亲,在身体上,也算是夫妻无数场,可是,当萱妃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总不能陪伴在她身边。
而跟萱妃有着同样处境的女人,这后宫恐怕数不胜数。
并且,真凉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南宫烈才会对萱妃不闻不问,若是没有她的存在,肯定还会有其他女人,成为南宫烈如今的盛宠。
原本,就算是萱妃已经自尽,南宫烈都不打算去她那儿的,他跟闻萱妩,只不过在名义上有关系,在其他方面,根本就毫无瓜葛,孩子?小产?生辰?关他什么事?
但是,这会儿他实在是被真凉给气到了,或者说,他想要试一试,这个女人说的究竟是气话,还是真的一点儿不在乎他?
“既然你这么善解人意,朕就如你的意。”
闻言,真凉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南宫烈会突然改变主意,她的目的并不是劝他去闻萱妩那儿,只是跟平常一样,在他面前一逞口舌之快罢了。
此刻,他突然说要去,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甚至,心里隐隐地并不舒服。
不过,她并不会把心中的不舒服给表现出来,而是嘴上强硬道,“不是皇上如臣妾的意,而是如萱妃的意。”
“是如你们的意。”南宫烈颇为咬牙切齿道,“朕不光去喝她的生辰酒,还要在她那儿住一晚,今晚你不必等朕了。”
言外之意,他今晚要让萱妃侍寝了。
真凉的心陡然一沉,却连忙站起来,脸上故意笑得灿烂道,“臣妾知道了,恭送皇上,皇上请慢走。”
因为真凉戴着面具,是以南宫烈没有如愿在真凉的眼睛里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南宫烈转身甩袖离去。
真凉定定地望着南宫烈消失的背影,半饷才回过神来,告诉自己道: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他真的被她给推到了闻萱妩那儿。
长长地叹一口气,真凉觉得自己今晚可以轻松了。
只是,面对着眼前的各式菜肴,她却突然没了任何胃口。
像是有一块饭团噎在自己的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难受得紧。
真凉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可是,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最终,满桌的美味佳肴,南宫烈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结果就是什么样。
入夜之后,真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想象的都是南宫烈与闻萱妩一道用膳、一道就寝的场景……
想象着南宫烈与闻萱妩喝交杯酒……
想象着闻萱妩柔情似水地望着南宫烈,而南宫烈情意绵绵地望着萱妃……
想象着两人为对方夹菜,说着你侬我侬的情话……
想象着南宫烈为闻萱妩脫去衣裳,一件又一件……
想象着浑身不着一物的南宫烈抱住同样状态的闻萱妩……
想象着南宫烈情不自禁地吻住貌美如花的闻萱妩……
想着想着,真凉从床上猛坐起来,愤怒地大喊一声,“南宫烈,你王八蛋!”
什么从此做个干净的男人?全都是屁话!屁话!
蓦地,真凉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凉,手伸过去摸了摸,竟全是水意。
她居然不自觉地哭了?
那种不可能专情的男人,值得她哭泣吗?
答案当然是不值得,但是,她偏偏因为他而哭了。
拿过一旁的手帕迅速将脸上的泪痕抹去,真凉紧紧地咬着唇瓣,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与南宫烈有关的事。
她就不该对那种男人心存丝毫幻想。
为了避免想到南宫烈,真凉干脆地将思绪放到了现代,想到了她身在现代的亲人、朋友。
穿越以来,她鲜少去回忆自己的亲人,不是她对他们没有感情,而是因为感情太深,所以才怕一旦回忆起来,便会因为思念不得而痛哭流涕。
而今晚,她恐怕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回忆自己的那些亲人,尤其是生养她的父母。
从小到大的记忆像是碎片一样一片一片地映入脑海之中,真凉一不小心便泪流满面。
爸,妈,我还有可能再回到你们身边么?
既然毛豆承诺可以在她寻找到香君之后帮她返回现代,那么,在她父母的眼中,她不可能已经死去,要么,她如今正在以昏迷不醒的状态存在着,堪称植物人,要么,跟她此刻一样,她的身躯被其他的灵魂占据着。
当然,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父母要为昏迷不醒的她操心,真凉宁愿有一个异样的灵魂占据着她的身子……
若是占据她身子的灵魂即是原先的尉迟真凉,她觉得最好不过了。
两人交换了身躯,交换了时代,多公平呀。
不过,比较起来,尉迟真凉肯定比她要幸福多了,因为在现代,既有一夫一妻制,世道又比古代要和平稳定,而她就倒霉了,不但拥有一张丑陋至极的脸蛋,还要嫁给一个拥女人无数的男人为妃,既没自由又没乐趣可言。
就这样,真凉随意地想着没边没际的事情,一不小心,又想到了南宫烈的头上。
真凉探出一只手将自己的头打了打,正准备将自己痛骂一顿的时候,并没有被反锁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撞开。
九龙殿日夜都有武艺高强的侍卫守候,比皇宫里的其他地方都要来得安全,是以,南宫烈寝宫的门从来都不反锁,也不会有人贸然闯入。
而此时已经夜深,侍卫不可能允许其他人如此大张旗鼓地闯进寝宫……
除非两个可能:一个,那些武艺高强的侍卫已经被来者统统拿下,一个,进来的是南宫烈本人。
一瞬间,真凉便排除了后者的可能性,因为南宫烈已经明确地告诉她,他会在萱妃那儿过夜,是以这会儿,他绝对不会回来。
也就是说,可能性只剩下前者——来者武艺高强,已经将侍卫统统拿下!
第一时间,真凉的脑海里便蹦出一个人物——暗三!
当然,这不过是她的奢望而已。
因为来者若是暗三,她安然无虞的可能性才会最大。
寝宫里一片漆黑,真凉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直退到了床的最角落,抱着棉被蜷缩成一团,一声都不敢吭出。
若是来者不是善茬,直接拿刀往床上一砍,希望她还能逃过一劫!
当来者距离床榻越来越近的时候,真凉哪怕竭力地屏住呼吸,还是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独特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进来的男人走到床榻边停下,一只手熟练地朝着床上探去,谁知却探了个空。
默了默,大概是感应到了真凉所在的位置,男人以真凉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嗓音沉声道,“过来,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