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接住瓶子,仔细一看,原来是妮维雅男士洁面乳,外面的包装上没有任何问题,上面也没有特殊的痕迹或字句,我满怀疑虑地拧开盖子,这才发现,瓶子内侧被洗得干干净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手机储存卡。
显然,李梅就是冲着这张储存卡而来,谨慎起见,我没冒失地直接倒出储存卡,而是问李梅说:“就是这张卡片?里面有你的什么秘密?”
“不,你老婆家里怎么会有我的秘密?你装到手机上看看就知道了,这是谁的秘密。”
我这才慢慢地把储存卡倒出来,掏出自己的手机,可我的手机早就不是那款诺基亚n96了,这几个月,手机置办得频繁而又简单,我比划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手机上的储存卡。
李梅瞧出了我的窘况,她微嗔着说:“张大老板是越来越不时尚了,身上带着的都是些什么破手机,给,拿我的吧。”
接过她手机,我灵机一动,突然又想试探一下,看有没有机会接近李梅,我佯装着笨手笨脚地捣鼓手机,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梅说:“你这是手机太高端,怎么玩这个?”
或许是这一连串的交流,麻痹了李梅,她想都没想就迈步朝我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猪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我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实际上却是聚气凝神,待到她靠近,我必须要瞅准一个时机,迅速制服她,这个出不了半点差池,否则,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将随着一声巨响而灰飞烟灭。
李梅很快就走了过来,她毫无防备地从我手里接过手机和储存卡,开始装拆起来,而那个她一直手握着的起爆器,现在也只是被她用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随意捏着。
此时她已经把手机盖打开了,正捏着储存卡全神贯注的往卡槽里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一咬牙,顾不得怜香惜玉,盯着她的右手猛击过去,她的手机脱手而出,“啪”地一声甩到了墙上,最重要的是,电光火石间,她手里的起爆器已经被安全地控制在我的手中。
我紧紧地搂着李梅,不让她再做无谓的挣扎,可是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李梅竟然没有发出一声尖叫和反抗,我的力度使得不小,虽然主要用的是解手技巧,但她应该也会被我弄疼,况且我突然发难,顷刻间扭转了局势,李梅应该是会有激烈的反应的,可是为何,她竟然似乎是很享受地躺在我的怀里,呼吸均匀。
我顾不得细想,虽然起爆器在我的手里,但炸药只要还绑在李梅身上,那她就不会安全,我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想要解下绑在她身上的炸药,只听李梅幽幽地说:“老沈,出来吧。”
我猛地一惊,难道这屋子里还有人?
很快,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他浑身上下都是尘土,头上还缠绕着一些灰白的蜘蛛网,手握着起爆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我身下的李梅。
我是本想一旦解下了李梅身上的炸药,就给外面的刘处长发信号,让他们进来处置的,可是现在,我彻底傻了眼。
“你松一松把,我快呼吸不了了。”李梅淡淡地说。
显然,李梅把整个事策划得极其周密,我根本就从她这里占不到半点便宜。
我只得颓然松开她,但我的手还搭在她身上的炸药上,李梅叹了一口气说:“没用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利用刚才那个机会?你别忘了,我能在这么多年控制着一个庞大的情报帝国,没有点心计,怎么能成?”
僵尸郑和刘处长都没有和我交代过屋子里面还会有一个叫老沈的男人,这种情报上的疏忽在这牵一发而动全局的较量中是致命的,刚才是我的最佳机会,如今功亏一篑,再想找一个如此圆满的机会,我看是难了。
一念至此,又加上刚才李梅各种真相的刺激,我突然间感觉心力憔悴,心灰意冷,我不理会李梅的警告,依旧解着李梅身上的炸药,说:“算了,你要死是吧,我陪你死,我们四个人,刚好能凑上一桌的,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李梅默默地望着我没有说话,但这该死的炸药捆得异常结实,徒手根本就无力解开它,可我身上又没有合适的工具,无奈,我只得站起身来,准备去厨房找一把利器割断绳索。
这时,李梅说话了。
“别白费劲了,你不就是想要救你岳丈老子吗?行了,你捡起那张储存卡,带着他出去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我心思费尽都没有解决问题,没想到现在,李梅却是不要任何条件的宽容放行。
我看了看李梅,又看了看门口幽幽冒着冷气的老沈,李梅的眼神里没有狡诈,尽是温柔,而那个老沈,竟然像当初的程越一样,双眸如死,毫无生气。
我捡起地上的手机,解开老头脚上的胶带,把手机悄悄地放在了他的衣服兜里,然后把他扶到门口,打开门,伸手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咣当一声,重重地关了上了门。
李梅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见我并没有出去,一双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荡,一言不发。
我其实并不是不想逃生,只是今天,虽然我在这屋子里面几经波折,但结果很圆满,甚至可以说我自己没有发挥到任何的作用,全凭着李梅的宽容,丢丢和两位老人才能一个接一个地活着走出去,我直到现在才明白,李梅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这些人的命,在国安的眼里,她是位不折不扣的女魔头,而在我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充满母性,未泯人性的女人,这样的李梅,如果就这么弃她而去,我于心不忍。
我说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要么你跟我出去,要么我陪你上路。
李梅依旧是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良久,她叹了一口气说:“该走的都走了,你还愿意留下来,算我没白疼你。”
李梅的话有些滑稽,这种场合我真是没心情打情骂俏,可李梅却还有这个闲情雅致说着俏皮话,不过话锋一转,李梅说道:“你陪我走黄泉?我倒是很想让你给我做个伴,不过如果这样,你岂不是看不到那卡里的秘密了?你不遗憾吗?和我这么一个女人走黄泉,你不委屈吗?”
我嘿嘿苦笑,说:“人都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些所谓的秘密,还有意义吗?当我四分五裂过后,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记忆全都是一片漆黑,我管它曾经是好人坏人?连这个世界都和我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必要计较吗?”
李梅淡淡一笑:“好吧,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你长得招人喜欢,那看久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我喜欢你的,正是你这种气质,粗鲁起来像个卖苦力的工人,文艺起来又像个后现代的诗人,虽然很傻,但傻得可爱,虽然五毒俱全,却又像水晶一样单纯。”
我说:“打住,你这么表扬我,我脸皮再厚也会害羞的,走吧,其实我不想死,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或许是李梅心意已决,她岔开话题说:“你知道老沈为什么会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这里吗?我告诉你,他昨天就来了,到现在整整18个小时,他都滴水未进,悄无声息的藏在床底下,我要做的事情,都会做得很圆满,唯有遇到你,让我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