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同僚庆压惊巡抚重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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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自肃重获自由后,当晚回到宁远城内巡抚官衙,刘司马与冼师爷等抚府高官,提议在街上星级酒店设宴为其压惊洗尘。
“咱本府同僚无须多礼。你们既有此美意,何不盛情款待袁大将军哩?”毕自肃当即提议道。“一来袁将刚来辽边驻军赴任,作为当地官衙,理应为其接风洗尘;二为处理此次兵变事端,应属袁将军出力最大。先为换我出去,直冲变兵营区,结果亦陷进去。还是武将有胆识,刀架脖子却临危不惧,且还大义凛然,引经据典,长篇大论,既训斥变兵行动无理,更劝其应讲良心良知,知恩图报;不能为讨欠饷迷失方向恩将仇报,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你还别说,经袁将军一番既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的训斥劝告,那些兵变士兵,还真是大开窍了。不仅当即收回架我俩脖上的刀,且明显由原来的态度敌视,变为了理解敬畏。最终还是袁将有主意,一个吾俩共同承诺,一纸吾俩的签名保证,当即化险为夷,不仅当即解除兵变,且让吾俩重获自由。你们说吾等巡抚衙门该不该设宴既为袁大将军接风洗尘;更为表达本官被救之情;亦为庆贺官军团结,协手平息兵变危急之喜?”
“应该,应该。迎接驻军主帅赴任,吾地方官衙理应设宴接风洗尘。”冼师爷首先赞成道。“何况还有袁将机智权变,化险为夷,平息兵变,救吾毕大人于险境,保当地平安大功一件呢。”
“是呀,是呀。早听说袁将气度非凡,神机妙算。前做为文进士,初战便连胜金军,被金帅努尔哈赤惧称‘黑马’,被当地百姓传颂‘军神’。”刘司马亦连连赞道。“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今经巡抚大人现场说法,做为军界同僚,我真心服口服。嗣后辽边安定,还要仰仗袁将。今晚借给其接风洗尘,正好奠定抚衙同驻军友好关系。毕大人您放心,现时属下就亲去驻军热情相邀。”刘司马说后即刻离去。
“巡抚大人被变兵绑架走后,我便同吕司马大人商量,欲带本府卫队前去解救。”在酒店等待袁崇焕的间隙里,慈眉善目的冼师爷,心似有愧,见缝插针嗫嚅地道。“但我俩经再三考虑,又总感到心里没底。一不清楚变兵势力强弱,怕贸然出击不是对手,反遭暗算;二怕强攻激怒变兵,反于大人安危不利。所以犹豫再三,只能先派人打探消息。”
“你们如此分析和没贸然行动是对的。”毕自肃既肯定又安慰道。“按既往规律,无论社会坏人,亦或内部叛逆,其所绑架人质目的,多为要胁提出交换条件。一般对待方法都是答应条件稳住对方,保护人质,争取缓冲时间,再采取对应措施。可这次面对的却是,因讨欠饷不得被迫兵变士兵。总体上还系受人蛊惑走错路的内部兄弟,处理兵变矛盾的方法,自应与处理同社会坏人之间冲突有异。以本官看,袁将的处理方法便极适宜。”
这时,只听门外走廊上,即时传来袁崇焕及祖副督师,同刘司马相互礼让的对话声。
稍倾,正并排走的刘司马趋前一步,推开酒店大堂的门,礼让袁将军与祖副督师先进。
室内的巡抚毕自肃,与冼师爷等抚衙官员们,当即礼貌站起,客气相让。袁崇焕虚让一下便于首席坐了,毕自肃自坐一侧相陪。其他宾主亦按其位坐了。然后抚衙后勤官即近前躬身征求了毕自肃意见后,便命堂倌传菜上酒。待酒菜上齐后,抚衙王后勤官便将酒壶递毕自肃手里。
“袁大将军,今晚抚衙众同僚专门设宴,一为您初来驻军赴任接风洗尘;二为您临场机智权变,化险为夷平息兵变庆功。”毕自肃接壶在手先发表祝酒词道。“首先让我代表地方官衙和我本人,先敬您三杯地产红高粱酒,对您的到来深表欢迎;并发自内心地感谢您在关键时刻,临危不惧挺身而出,把安全和自由让给别人,把困难和危险留给自己,充分表现出一个大明军人的高尚品德。”
“毕大人言重了。崇焕只不过稍尽点驻军首脑的本分而已,且还很不够,实在受之有愧。”袁崇焕亦站起接杯在手谦让道。“倒是崇焕理应代表驻军,先敬毕大人和抚府同僚才对。感谢您在原驻军首脑徐世文将军,因返京疗伤将暂管辽省驻军重担交付于您,从而给大人招之无为的麻烦和风险之憾。”
“袁将军和毕大人都不要相互过谦了。”刘司马当即夺过酒壶道。“古语讲,‘路遥知马力’,‘国难显忠奸’。从这场猝不及防的兵变发生到平息,你们二位大人,可以说是既经受了生死磨难考验,亦显示出一个朝廷命官的超人胆略,和处乱不惊,机智应对,妥善处理非凡才能。这使得做为属下的吾等,不能不既佩服又钦敬!所以,今晚这场酒宴,既是属下等代表抚衙同僚,为二位大人的压惊洗尘宴,亦是为吾军地两家,平息兵变,化险为安的庆功宴。那就让吾老刘代表众同僚,同时先敬二位大人各三杯酒。”
在场诸人当即同声附和道:“对呀,你们两位大人,借这次处理兵变之事,协手并肩勇闯险境,临危不惧,挺身而出,没用一兵一卒,未动一枪一刀,依靠超人胆略和机智权变,终于平息兵变,化险为夷。这就为大明边境各省,做出了军政密切合作,处理边患的典范。我提议:大家为吾抚衙同驻军密切合作而干杯!”于是,大家同时举杯,分别同袁、毕相碰,尔后同时干了。
“袁将军,您老在想什么哩?”心细的冼师爷,突兀发现端杯在手的袁崇焕愣愣的,似有啥心事?便提醒道。“吾等大夥敬您的这头三杯,‘接风酒’‘洗尘酒’‘压惊酒’和‘庆功酒’,您是一定得全干啦。”
“喝,喝。本官决不推辞。”袁崇焕边说边喝了敬酒道。“只是本官应邀坐在这里,接受诸位相敬,无论是‘接风洗尘’酒也好;‘压惊庆功’酒也罢;本官总觉受之有愧。”
“袁将军何出此言?”毕自肃当即不解问道。“若非您临危不惧及时出现在变兵绑架下官的现场;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那些为讨欠饷不得,而红了眼的变兵,既训斥,又开导劝告,他们很可能就要对下官动手。下官一人死不足惜,只怕这将成为导火索,引起更大事变发生;边境未宁,先自内讧,给关外的金军皇太极造下可乘之机,金军压境,两国两军战事再起,还会再有多少人要为此付出血和生命代价。若论此点,休说一场酒席,即便他皇上亲临边关,专为您袁将设国宴庆功封赏,我看也不超格。袁将又愧从何来?”
“崇焕是见此丰盛酒宴,抚衙诸位又纷纷向我俩敬酒,还说了那么多恭维话,让俺突兀间又想到一个人来。”袁崇焕动情道。“这次平息兵变,恢复辽边安宁,若论功行赏的话,吾俩虽应榜上有名,但吾俩身为负责本地军政主官,挺身而出,勇担风险,似为职责所在。但却有一人,关键时刻却发挥出举足轻重作用。吾等在设宴接风洗尘压惊庆功的时候,若将人家遗忘,放置一边,不予理睬,为人良心岂安?”
袁崇焕一席话,及他突然提到的一个人,虽暂时尚未说出名字和“系何举足轻重”?但既从大将军咀里说出,说明此人确实重要,所以已让在场诸人心灵震动。原本热闹的酒宴,顿时显得默然寂静,冒着热汽,散发清香的鸡鸭鱼肉,虽让人禁不住馋涎欲滴,可暂时谁也未动一筷;清纯飘香闻而便醉的地产“红高粱酒”,亦没人先饮一口。
“袁将军够仁义!”毕自肃突然以手加额顿悟道。“您虽未说出对方姓名,但俺已想起来是谁了。郭广新,驻军兵备道,对吗?”
“现时人们都重实际,思想工作固然重要,但若无经济基础,便会显得软弱无力。”袁崇焕边点头边解释道。“毕大人亲眼所见,当场我老袁晓之以理也罢,动之以情也好,充其量仅能缓冲作用,让兵变者分心,不能加害我们,为采取下步应对行动争取时间。但事实证明,只有真金白银,才是最终解除兵变的关键所在。而正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兵备道郭广新,才起到了这举足轻重的作用。崇焕不敢埋怨皇上,但事实是,兵变发生之后,毕大人正被变兵绑票,瞅空写好奏疏,偷偷央人出城快马上报朝廷;当时吾等刚到山海关前,皇上‘六百里加急’谕旨紧跟便到。催我快平兵变,解救毕大人;但对还欠饷事却只字未提。吾等驻军官兵,打仗是我们本分,军需靠朝廷供应,我们又不会生金屙银;还不了欠饷,变兵就要杀人。千钧一发之际,是这位兵备道郭广新,冒死送来的七万两白银,才最终平息了兵变。可以毫不夸大地说:是郭广新才平息兵变,救了我俩,救了朝廷。而那七万两白银,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显然不可能。是这郭兵备道,泼上自己老脸,在辽东几城,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好话说尽,才从商户那里,签名画押,借来这七万两白银,暂解燃眉之急。你们说,郭广新算不算你我大恩人?朝廷的大功臣?”
“算,算,的确算。”冼师爷首先赞道。“不折不扣,不含水分!”王后勤亦肯定道。
“那我俩在这儿接受尔等专设盛宴,接风洗尘压惊庆功。”袁崇焕犹自惭然道。“却把主要恩人功臣弃之一旁,吾等能心安理得吃得去喝得尽吗?”
“不能,不能,当然不能。”又是冼师爷带头儿表态道。“普通人尚懂知恩图报,何况吾朝廷命官乎?”
“对,对。古语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后勤亦紧附和道。“咱咋能忘了恩人功臣?”
“您放心袁将军,俺现就去驻军后勤,马上请来兵备道郭广新。”刘司马当即站起出外道。
“为表吾等虔诚谢意,本官提议现在咱就去酒店门口,列队迎候恩人功臣。”边说边带头出门。袁崇焕等亦紧跟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