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迷失在明代末年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超等卓异滚蛋 西门官人职级
    绑着楚瑜来镇抚司大堂的人,都是将军总旗的师生。

    为首之人,便是那个喜欢吼着教训人的总旗试百户。他的名字叫韩得相,最大的特点,是小了嗓子就说不出话来,即便是面对应天镇抚司威权最重的阎敢尽和骆养性,老韩也是炸哇哇地禀报。

    但楚瑜同志的靠山,正在这衙门里坐着堂呢,就算老韩的声音嚷得再响,就算他维护教职威严的心再旺,也没有用的!刚把楚瑜殴打长官的事因说了大半,骆养性便毫不犹豫拿手指着他,一句话砸过来,“韩得相,你嗓门太大了,震得本千户耳朵发麻,你站远点说。。。。对,还远点。。。。再远点。。。。嗯,不错,站在堂外那里就差不多了。”

    韩得相在武学里官最大,他都一退再退的,所带来的教官和武生们,也只好跟着躬身后退,全都只能在堂外前庭里呆着,这场面看得门口值卫的张百佳兄弟一阵暗笑。

    “那五千两也给你们,我在家里等结业证明,这学,咱不上了。”

    闲人退走,可以说心里话。楚瑜也真是好意思开口,只字不提自己打了教官的混账事,只说不想混这恶心的锦衣卫预备专科学校。

    这个要求,即便是能只手遮天的阎敢尽,也觉得楚瑜这小子实在很过份。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按《大明律》:部民军士殴本管本部五品以上长官、杖一百、徒三年。伤者、杖一百、流二千里。折伤者、绞死。若殴六品以下长官、佐贰官、首领官、递减三四等罪罚。大明律或许有千般万般的不严,但在这维护上下等级的条款上,向来执行森严,不然谁敢当上官?那挨了一闷棍的教官,是锦衣卫世袭七品散骑,对武生们来说就是应属佐贰官,楚瑜至少也要被判处杖责一百和开除学籍的刑罚呢。如此轻描淡写不说,还想混个提前毕业,太不把法纪纲常当回事了吧!

    不过,楚瑜很赤裸裸,提到了五千两他不要了,阎敢尽立马觉得,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千户骆养性猜得很对。阎敢尽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钻到钱眼里爬不出来了。上次镇抚司闹刺客的事情,让这监卫太监一想起汪文言,就毛骨悚然,如芒在背。尽管楚瑜已经帮他分析了,汪文言应该不会真的下手杀他,但有个致命的威胁时刻存在着,总归是寝食难安。所以,通过极隐秘的渠道,阎敢尽已经联系到了三个信誉极好同时要价极高的杀手,准备去京城解除这个性命威胁。只是一时之间,聘金上有些不到位罢了。故此,阎敢尽是见不得钱的面,听不得钱的声,闻不得钱的味。现在一听楚瑜愿意不要那五千两,阎敢尽自然乐得帮他一把————打教官?打了就打了呗。不上学?不上就不上呗!

    因此,还没有等楚瑜的正牌子靠山骆养性说出一句话,阎敢尽就笑呵呵地直点头,对堂前院庭里一帮武学师生们令道,“韩得相,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散骑,太没有师德了,怎么能浪言说,要打死学生呢?你马上把他调去马厩房,思过三月,听勘待复。”

    韩得相试百户一听,懵了。。。。。谁是原告,谁是被害人?

    正要抗辩,还是骆养性圆滑一点,板着脸喝道,“徐麟殴打佐官,虽事出有因系教官浪言威胁,依律仍需杖八十,来啊。。。。厄,不是你们。。。。张百佳和张百良,过来,你们打他,打狠点!”

    张百佳兄弟肠子都笑得打了结,却凶神恶煞地领命过来,把楚瑜按在地上,一通“出头棒子”打过去,仿佛和地砖有仇似的,打得楚瑜代替地砖叫得“哀号凄切”。

    韩得相焉能看不出这是在作戏,想想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也不待看完,也不行礼,转身就走,他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随从散骑,“罢罢罢,为了咱们的额头不挨棒子,不要等岁考了,月考你就给徐麟评个超等卓异,快点送他滚吧。”

    他的嗓门总也小不了,楚瑜这边听了,后悔得不行―――晕,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毕业,老子第一天就该打教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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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了结,已近中午,天却忽然阴了。

    本该是春雨贵如油的时节,没想到天阴得有些异常。等到骆养性留楚瑜在左后堂用饭的时候,苍穹上黑云翻搅,电走金蛇,不时传来沉沉雷声,好似巨大的车轮碾过冰河,发出骇人的爆裂声。

    楚瑜满脑子都是想着京卫武学肄业之后,自己就有资格花两百四十两银子去捐个武监生,马上就能立刻直接做官,也可以参加武举会试,又因京卫武学的独特性而也算自己是行伍出身,真的是行伍科举两门都可以靠,两门都能发展的好道路。所以,想到美滋滋处,总免不了嘿嘿傻笑。

    但骆养性的脸色却和天气一样的阴郁不堪,一顿饭用得并不畅快,还总是偶尔长叹几声。楚瑜感激他适才很够意思,表现出了一个靠山应该有的仗义,便好奇地问道,“大人闷闷不乐,莫非有什么问题烦心事?”

    骆养性放下筷子,本待说与楚瑜知晓,但思前想后还是作罢。他和楚瑜的政治层面有着天壤之别,很多心事说出去,楚瑜也未必能领悟其精妙之处,而且即使领悟到了,一个还在自己卵翼下的将捐武监生,又有何能力去帮自己?闷闷半晌,才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可无欲无求者,又何忧之有?楚瑜老弟也有自己的所求所欲,便先忧你自己的吧,本千户到用得着你的时刻,自然会开口。”

    楚瑜的确有所欲求,也闷闷半晌,笑道,“阎公不死,我心不宁,大人的心也不会宁!”

    铛!骆养性惊得一震,手中的银汤勺落在瓷碗边沿上,敲出清脆的声音。他下猛眼盯着眼前的楚瑜,着实分不清楚瑜是极聪明还是极愚蠢,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以尚不入流的身份,说出这等恐怖的挑拨倾轧话语。。。。。你就不怕抓蛇不成之后反被蛇咬?你就不怕本千户也暗暗忌惮你的胆大妄为?

    “唔,此话作何讲?难道你担心本千户护不住你?”

    楚瑜沉默了片刻。他之所以不想再去武学,就是不想再去目睹那片死了五十口滕家人的操场,就是不愿面对自己即将加入一个黑暗衙门的现实。说实话,楚瑜向来就觉得,公门的黑,公门的歹,公门的恶,有的时候远超过楚瑜曾经混过的班组,而现在沦落异世古代,他却不得不加入到以往瞧不起的黑暗公门之中,心里总难平衡。而锦衣卫应天镇抚司所展现的这种黑暗,阎敢尽一个人就展现得最为淋漓尽致,钱财上取之尽锱铢,性命上斩草还除根,根本就不留人一条活路,太过于邪气森森了。一句话,楚瑜就是看不惯阎敢尽,也怕他有天像疯狗一样咬着自己!

    当然了,这种打着现代烙印的价值观,只怕和骆养性也有抵触,楚瑜哪里会直说出心内真话?沉吟一下,他便说出一番话来,全都是从骆养性的角度去出发,总之,不是咱楚瑜要倾轧阎敢尽,而是你骆养性不得不倾轧他:

    “首先说阎敢尽刚才的举动。大人啊大人,楚瑜是您的心腹,阎敢尽是您的对头,本来不该这么热心替我解困。但一听到我说钱,他便马上越狙代庖,替我开脱得比您还快。可见他的确要钱要到疯狂的份上。要这些钱做什么,还不是大人说过的,他想去聘请杀手解除威胁!”

    骆养性点点头,又摇摇头,示意楚瑜说下去。

    “接下来问题就来了:阎敢尽聘请杀手会去杀谁?呵呵,他决不敢动汪文言一根汗毛,只会是他所说的那个与他结下血海深仇的太监,仇人一死,汪文言就再没有讨好交结那死人的道理,阎敢尽自然就安全了。”

    骆养性大吃一惊,霍地站起,他的心中郁结的,本就是某些关于阎敢尽的烦恼。

    “他想杀。。。太子殿下的心腹太监王安?”

    楚瑜一愣,这才知道阎敢尽的仇家叫王安。其实楚瑜早就从一些方面猜到,以郑贵妃为后台的阎敢尽,他的那个仇人太监,应该就是太子那边的人,族伯徐许上回介绍“国本之争”的时候,不是点明这两方面的势不两立了吗?只不过,虽说文史不分家,楚瑜也偶尔看看玄幻,但他毕竟不是史学家,不能一听一猜就能具体到人名层面。当下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因为楚瑜也和汪文言一样的确定,此人虽然不是如雷贯耳的人物,但一旦太子继位,王安显然就是红人一个。

    接下来,根本不用楚瑜再说什么,那骆养性干惯了特务的人,已经抽出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自己分析下去了,越分析,越把自己吓得浑身冷汗。

    “本千户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阎敢尽聘请到了杀手去京师找王安,多半要进入太子东宫。。。三年前,郑贵妃找了个蹩脚的壮汉,扛着根棍子就去东宫谋害太子,蠢是蠢了点,但却证明了她的胆子极大。如今皇上龙体日渐衰病,太子继位的可能性也越大,福王得位的可能性会越渺茫,只怕她的胆子会更大。。。。如果心腹阎敢尽弄来一等一的杀手上了京师,还要去太子东宫干掉王安。。。。。若郑贵妃闻之,岂不令那些人一搭两就,顺带着把。。。。把。。。。。天啊,我骆家一门可是全力参与过保太子的串联活动的,铁杆东宫派啊!!!”

    说到这里,骆养性惊得是来回乱走,连牙根剔出血来他都茫然不觉。

    楚瑜傻了。他的本意不过是胡诌一番,把那些杀手的行动,往“说不定顺便找你父亲的麻烦”上引去,以调动骆养性对阎敢尽的倾轧yu望,方便哪天抽冷子联手干掉阎死太监。谁知道,这伙计居然分析出了这些道道,涉及之深,已然是大明朝一等一的国运大事。。。。这,这也太扯,太配合了吧。

    砰!骆养性一拳捶在桌子上,决然道,“楚瑜,老弟真是分析的鞭辟入里,大才在身。听着,你暂时不用入国子监,本千户这就动用父亲大人暗中给的那张空白委任状,即刻补你试百户之职,火速入我锦衣卫应天衙,与我筹谋截止阎氏刺客上京之事!他日功成,本千户定然保证你之声名功劳,能上达太子之耳!”

    楚瑜昏了。我。。。我有什么鞭辟入里的分析啊,不全都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吗?得,挑拨人家去倾轧,竟然也能挑拨出一张指挥使大人珍贵的空白委任状,连捐监的银子都省了,这洪福,福得老子好晕啊。。。。。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稀里糊涂乱弹琴

    “唔,你怎么不说话,怕了?老弟,富贵险中求,穷为万惨首,别怕!”

    楚瑜却又哪里是怕了,他实在转折眼珠,思考“空白委任状”这宝贝呢。

    “大人呐,试百户的谐音是失败户,对我们的行动可能不吉利啊。。。。。反正指挥使大人给您的是张空白委任状,您就把那个试字给去掉好不好?不,为了吉利着想,前面加个福字,更好是不是。”

    骆养性听了,张开嘴,嘴里全都是红色,也不知道是剔牙剔出来的牙龈出血,还是被楚瑜的狮子大张口所气得吐出来的血————百户这一阶,只有百户和试百户,没有副百户之说,楚瑜要加个“福”字,除了仅比自己低一级的从五品副千户之外,别无他职呢!

    但此刻后悔不该一上来就提试百户,却已经晚了。古人最迷信,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楚瑜一句要讲吉利、添福字、图彩头的话,深深套住了骆养性,也为难了他。好在,他有个锦衣卫最大的头头老爹,也只是为难了片刻,爽快道,“暂且填之,不可公开,只等事成,报于指挥使大人论功赏补之。呵呵,说不定以后太子殿下大贵,还会因这辅保大功而赏你世职。”

    这下楚瑜可有了大动力。

    呵呵,一个“福”字便能坑来副千户,这可是和西门大官人同样级别的职级呢。汪文言啊汪文言,敢说我富贵贱籍,下次碰面,没面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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