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生来为恶 > 第四章 生来为恶
    话说秦石自哑女尸体中取出一个活婴,让村里人倍感惶恐。那婴儿一出生,不似一般娃儿啼哭,一只小脚被秦石攥在手里,头朝地,屁股朝天咯咯直笑,一身的血水顺着头顶滴落在地。众人皆觉诡异,说这是修罗转世,是个鬼婴。

    三长老一番商议,决定顺应民意即刻将那婴孩儿处死,可秦石护着不让。先前立威,震慑已树,众人倒也不敢强来,只得先顺着秦石之意。三长老见秦石如此护犊,也不好当众责难于他,再怎么说,秦石也是现任的村长,该有其应有的威仪。老村长神色郁结,忧心忡忡。

    秦石这娃儿算是三名长老看着长大的,从小心性纯良,从来不敢违逆长辈之意,可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虽说秦家需要这样果敢有主见的领导者,但他脱离了掌控也让三位长老颇感不爽,况且不顺应民意,强行收养尸婴,就怕失了民心,老村长唉声叹气,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秦石责令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阿娘给尸婴喂奶,那阿娘初为人母本就母爱泛滥,看着那小娃儿不哭不闹,咯咯地冲着自己笑,当下满心宠溺,喂奶也是先紧着尸婴来喂,反倒是怠慢了自己的孩子。那小东西也是厉害,抱着阿娘的**猛吸,饶是阿娘奶水充沛,竟然不够喂养两名婴儿。一个月下来,小尸婴越发白胖,而自己的孩子却越来越瘦弱。阿娘把两个婴儿抱在怀里,越瞧越觉得小尸婴水灵可爱,自己孩子又小又丑,反正奶水也不够多,索性只喂养小尸婴,竟然把自己亲骨肉丢弃一旁。几天之后,等到自己丈夫察觉时,已回天乏术,营养不良而夭。

    丈夫火冒三丈,当下就要杀了尸婴给自己孩儿报仇,可那阿娘死死护住尸婴,任凭丈夫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也不退让。丈夫打了足足一个时辰,眼看着老婆奄奄一息,仍旧把尸婴护在怀里,自己也是打得没了力气,只得作罢。

    等到夜里,老婆伤痛沉睡,丈夫悄悄摸进卧房,尸婴正睡在老婆身边。丈夫抱起婴儿,手中匕首赫然一亮,正要举手刺入婴儿心口,却突然觉得这婴儿闭目酣睡,嘴角却挂着微笑,如此可爱,难以下手。这时,婴儿突然睁开眼睛,一双水灵的大眼黑白分明,如同摘了夜空中的北斗星也似,像极了他那死去的母亲。丈夫也曾觊觎哑娘美貌,幻想中把哑娘当成自己的妻子,恍惚间竟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杀意全无,用手摸了摸孩子胖乎乎的小脸,与他逗乐。自己孩儿夭折之事也没有对外明说,只说孩子今生福薄命浅,早日轮回投个富贵人家。

    秦石知晓阿娘卧床不醒,但眼下村里也没有能出奶的女人,正巧村里的母羊刚刚分娩,秦石便悄悄拿母羊给孩子喂奶。可不知怎的,那母羊几天下来越发虚弱,等到第五天已经站立不行,秦石拨开母羊腹部的羊毛,竟见其**肿大,**上透着血丝。不久后母羊死去,村人都是迷惑,秦石及时宰杀分尸,倒也没有露出马脚。

    没办法,秦石只能偷偷背着娃儿冒着危险去村外的深林里寻觅,三天下来也没能找到哺育的母兽。孩子已经饿得哇哇大哭,秦石只能咬破手指伸进孩子嘴里让他吮吸。这办法倒是有用,孩子抱着秦石手指吮了起来,也不再哭闹。

    可这终究不是个良策,好在第四天秦石终于在一处山岩下发现了一头刚刚生完孩子的母豹,那母豹身子略显虚弱,察觉危险立刻猫起身子,一双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石,嘴里发出呼呼的咆哮,把自己的一窝幼崽护在身下。

    秦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虎他斗不过,这一头刚生完孩子的豹子还不绰绰有余,三下两下将它制服,而后将一窝小豹子藏起来,剌了个口子,用小豹子的血在尸婴身上抹涂。母豹失了孩子,无助地在原地打转,嘴里不时发出咕咕地哀叫声。秦石将小尸婴放在地上,自己慢慢后退,但手里的弓箭却时刻紧绷,只要那母豹一有异动,就准备立刻射杀。

    母豹见秦石离开,地上有个白胖事物,小心翼翼地凑近闻了闻,正是自己孩子的气味,于是蹲下喂奶。小尸婴闭着眼睛,自己找上**,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就这样,秦石带着小尸婴过了半年的丛林生活,白天若无其事的回村,晚上则是悄悄摸进密林采奶。什么山羊,猿狨,豹子,灰狼无一能逃过魔爪,不论健硕与否,被小尸婴吸食过奶水之后全都颓靡不振,不久便死。秦石虽心中惊惧,但不忍娃儿肚饿,半年下来,深林里的野兽一旦闻到秦石父子的气息,全都闻风丧胆,争相逃窜。

    半年里,小尸婴的体型足足大了一圈儿,长时间抱在怀里已经有些费力,秦石只得把他系在背上。秦石跟小尸婴相处越久,越发对这小家伙宠爱有加,尤其那一双眼睛,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像极了哑娘。秦石给小尸婴取名为秦亦,取自‘情义’的谐音,希望他以后成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一眨眼,小秦亦已经七个月大了,也到了断奶的时候,这天夜里,秦石打算最后一次进山采奶。

    星空一轮清月冷照,时维九月,满山红枫似火,黄叶如蝶,一片斑斓。清辉银地,秦石趁着夜寂,背起小秦亦摸入深林,空山寂寥无声,只有秦石脚下枯叶窸窣。辗转半个山头,秦石倍感无奈。半年里,村子附近哪还有野兽出没,早就被秦石父子吓得屁滚尿流了。

    颠了颠身子,秦石安抚了一下身后哼哼唧唧的小秦亦,神色笃定,朝着更深的山林进发。

    山势开始险峻,林荫也愈发浓密起来。现在的地方秦家村人向来只能结伴同行,禁止单独进入。这里沟壑丛生,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一脚落空,踩入地面隐隙之中。

    好在秦石脚力了得,如此险地倒也如履平地,只不过四周空寂黑暗,走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半个兽影。

    望着眼前的一片山林,秦石终于止住了脚步,再往前走,不仅地面更曲,而且过于深入也来不及返村,反正小秦亦已经到了断奶的年纪,估摸着也不差这一顿,秦石有心折返。

    正要回头,小秦亦就似知道了秦石的想法似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小子平时总咯咯地笑,这时候倒是撒起娇了。

    “好啦,好啦,爹给你找就是了。”

    秦石慈爱地抚了抚背后的小秦亦,宠溺之情溢于言表,正思忖着往哪个方向前进,突然头顶之上‘嗷’地一声传来一阵咆哮。

    秦石下意识地委身后退,抬头一瞧,只间头顶的山岩之上蹲着一个黑黢黢的巨物,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好似两盏烛火,在黑夜中鬼魅地摇曳。

    那巨物盯着秦石,似乎正在衡量他的实力,估摸着对自己造不成威胁,纵身一跃,向着秦石扑来。秦石赶紧撤步闪躲,饶是他脚力出色,这一来一回,竟也被那孽畜抓破了胸口,一道深红的爪痕渗出鲜血。

    受到鲜血气味的刺激,那巨物更是兴奋,身子骤然一顿,猛地回头再度扑来。秦石箭术奇绝,但眼下近身搏斗,手无利刃,哪里是这猛兽的对手,只能连续闪避,加上背负婴孩,生怕孽畜伤了孩子,是以处处被动,不一会儿已经伤痕累累。

    动乱之中,周围的林荫被巨物扑倒,月光照射了进来,也让秦石终于看清了那东西。

    这竟是一头爆睛黑斑猛虎,首尾长约五米,通体呈现褐色,长着黑色的花纹,头颅高傲地抬着,竟有一人之高。那爪子硕大无比,长着森然的爪牙。

    老虎秦亦见得也不少,但如此巨大的异种还是头一次见,想自己七尺男儿在它面前竟是如此瘦小,如同玩物。

    面对此物,秦石的心头涌上一阵深深地无力感,先前的比拼似乎只是此黑虎的戏弄,自己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秦石的脑海中此时只剩下一个字,逃!

    心念及此,秦石脚下生风,运转内力汇于双足之上,脚步疏忽变换,如同乱影,正是秦家祖传的身法‘穿云步’。

    那黑虎通灵,瞧见秦石逃窜,竟似个人样不慌不忙,一跃而上跳到高处的山岩,几个跳跃便抄路赶到了秦石的身前。

    秦石心中骇然,立马转头逃窜,那黑虎故技重施,一眨眼功夫又将秦石的去路挡住。原来这山道回环,不论秦石在下方如何逃窜,黑虎占据高处总能抢先一步。秦石觉得自己被一孽畜戏弄,心中惊怒并迸,想着这么下去只是被当成玩物白白消耗体力,索性一顿足,打算拼死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黑虎瞧见秦石神色已变,也不打算继续玩弄下去,在秦石一丈开外来回徘徊,伺机给他致命一击。

    秦石先前被黑虎突袭,近身接触来不及施展箭术,后来心中惶恐一心逃窜,忘记了反抗。现在镇静下来,顿觉自己也是傻了。黑虎通人性,瞧见猎物气息沉稳,不再慌张,于是心里谨慎,倒也不敢莽撞。这一下,反而给了秦石机会,再度施展穿云步法拉开距离,黑虎赶紧追上,空气中‘嗖嗖’两声,两道精芒爆射而出,直指自己的双眼。

    黑虎惊骇,连忙闪躲,可这家伙身形巨大,力量有余,但灵活不足。虽是闪避及时,两道箭矢依旧打上了自己的腹部。

    黑虎吃痛,但它实在太过强壮,箭矢只是刺穿了皮肉,并未伤及脏腑。挨了冷箭,黑虎也是彻底被激怒,仰天长啸,振聋发聩,引得周围草木纷飞,山石震荡。

    啸声如雷,炸得秦石脑袋发懵,赶紧捂住双耳,饶是如此体内真气却被啸声震得乱涌,心口剧痛,眼鼻之中竟流出血来。

    黑虎得了空隙,趁着秦石头晕眼花,一双虎爪猛然出击。秦石此刻气血翻涌,意识模糊,身子本能地避开要害,以后背抵抗。但这一下,黑虎的利爪划过,却将系着小秦亦的背带割断,小秦亦也是顺势而飞。

    自己的宝贝疙瘩被夺,秦石骤然清醒,顾不得自己的性命,极近的距离竟要使出‘三虹贯日’。黑虎识得厉害,现在扑击无异于两败俱伤。赶紧纵身一跃,改变目标,一口咬住了襁褓中的秦亦。

    “孽畜,尔敢!”

    秦石一声嘶吼,三虹贯日已然使出,三只箭矢雷霆一般射向黑虎要害。这孽畜也不知是活了多久的精怪,一口咬住秦亦,尾巴却是横空扫来。

    ‘铛铛’两声,竟似个刀剑相击,黑虎将两只箭矢击飞,可那第三只箭却不偏不倚地刺穿了黑虎的脊骨。

    脊骨乃是身体之本,但凡受伤,身子便会瘫痪。可那黑虎之躯着实强硬,一声沉闷的哀嚎之后,咬住小秦亦纵身一跃,跳上高处的山岩。

    秦石怒极,想要追上,可山岩不比山道,纵是自己脚力惊人,攀岩起来也十分缓慢,眼看黑虎叼走了自己的宝贝疙瘩,心急如焚,狠狠一拳锤在岩石之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