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已是躺在医院洁白的病房内。张锦娇轻轻探着身子,低头看着我的眼睛,柔声说道:“醒啦,我的哥哥。多大的人了,自己还能把自己给绊倒喽。”
“嘿嘿。”我虚弱一笑。
“真能耐,还给摔晕了。是不是见着哪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了,拜倒在石榴裙下时,心血澎湃难以自已,激动得给晕倒了?”她笑眯眯地说道,食指在着我的右手掌心挠了挠。
“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说,轻微脑震荡。日后头晕头疼都有可能,其他后遗症未知。”她干脆利落地答道。
“谢谢娇妹子的照顾,出院了请你吃大餐。”我压下心里的疑问,油嘴滑舌地说道。
“那收拾收拾走吧,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她站起身来,望向病房门外。
“现在就可以出院?”我有些惊讶且迟疑地问她。
“是的,医生说醒来就可以出院了。我来了,大餐!”她兴奋地喊道。
“我好像被你坑了。”我下了床,才小心地走了两步,就被她拉着走出病房。
“少不了你的大餐,我还脑震荡着呢!”我急忙喊道。
“我的静哥哥壮着呢!”她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们走进阳城唯一一家西餐厅,她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装出一副口水直流的馋样,她夸张地问:“你准备好了几个月的工资呢?”
“我参加工作以来所有的工资!”
“哇哈哈,哈哈!”她斜挎着我胳膊,像小孩子一样,用娇小的身体打着坠儿玩。
两人坐定,我点了最好的牛排,最好的红酒,看着别人,有一学一,装模作样地吃了起来,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吃西餐。娇娇瞪大眼睛很是疑惑地看着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不像你以往我行我素的风格啊?”
我羞涩地答道:“怕给你丢脸,坏了你的好心情。”
“切!”她伸长胳膊,越过餐桌,打了我一下,大声说道,“该怎样就怎样,咱们是上帝!”随后,又小声对我嘀咕:“用好几个月的工资买会儿上帝做做,还得这么藏着掖着,不能随着心意,还不如不来呢,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是吧?”
“你开心就好。”我捏了捏她那等待着表扬的笑脸。
“你开心我就开心。”她立马回道。
“快吃吧,吃完我有话对你说。”
“嗯嗯,好期待啊!”她眨着眼睛回应着。
“先吃饭吧。吃完,咱俩好好的地谈一谈。”我温柔地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睛。
这一番说笑竟让我有些恍惚。
哒,哒,哒······我耳边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尖细的鞋跟敲击着地面瓷砖。
有一个高挑女子走到我们桌旁停住,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曾和帅哥一块练球的网球姑娘。她优雅地站定,开口轻声说道:
“田阿爽托我嘱咐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我点了点头,轻声但郑重地说:“嗯,我知道了。多谢。”
“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给她吗?”
“没有,谢谢。”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没有留给她再说其他言语的时间。
“那再见了。”
“再见。”说完,我疲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她已经消失不见。
听到娇娇的喊声,我回过头来望向她,疑惑地问:“她怎么走那么快?”
“谁啊?”娇娇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了吧?跟高帅擦出过火花的高挑女人。”我故作神秘地引诱道。
她竟然没有八卦,只是有些哀伤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示意我快吃。
吃完饭,两个人散步回家。
刚刚坐在沙发上喘匀气,娇娇就递给我一杯开水和一堆药片和胶囊。
“治疗脑震荡需要这么多药片嘛?”我惊奇地问。
“你以为呢?轻微脑震荡根本不用吃药,好吧。”
“那这些是?”
“治你阳痿早泄的。”
我故意楞了一下,才装作羞涩地说道:
“不要这么直接嘛,悄悄跟我说就好啦。”
“快吃!今晚上你得好好表现。”她不耐烦地拍拍我的脑袋道。
晚上,我还睡在自己的卧室,只是隔壁的主人换了,娇娇睡在了张细芹和小面曾睡过的那个房间。
第二天,我按照正常时间点,准备出门上班去,却被娇娇告知,她已经为我请了一个月的病假,这期间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她给陪高兴喽。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她嚣张地举在我眼前的假条,问她:
“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坏事啊?”
“你昏迷时间太长了,做过多少我记不得了,但我记得有一件还没做过。”
“还有哪一件啊?”
“给你戴顶绿帽子,这个还没做过。”说完,她哈哈大笑。
“胆子肥了你!”
“总比你胆子大。哼,胆小鬼!”她笑脸陡然收住,一跺小脚,嗔怒着跑回了房间。
又仔细地看了下她丢下的假条,确认了收假日期:2017年10月19日,然后我也回到房间,重新躺到床上了。
胆小鬼。
是啊,我就是一个胆小鬼。
现在回想起来,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两年了,她还是放不下。每次想起或提及,她总是生气地喊我胆小鬼,然后跺着脚跑开。
在前年的这个时候,我曾将张锦娇剥得精光,紧紧地压在她身上动手又动脚。
但在最后关头,我停下来了。
本是干柴与烈火,彼时却泾渭分明。
我从她身上翻下,仰躺在床上。除了心思,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空气中,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拉过被角,轻轻遮住自己腰腹以下。
张锦娇偏着头抿着嘴看完我的小动作,平静地问:“你害羞啦?”
“有点儿。”我看着天花板,不敢看她的小脸,不敢看她的眼睛,细声回答。
她转过头,学我仰着脸注视着天花板,似是数清了上面的线条后才轻声地呢喃道:
“那我呢?”
这三个字一入耳,就像是她的小手握拳轻飘飘地击在我胸口,瞬间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扭身用力拉过被子准备盖在她那一丝不挂的洁白躯体上时,她盯着我的眼睛,绷着煞白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淡淡地问:“你是胆小鬼嘛?”
我仍然不敢看她的眼睛,视线下移,可映入眼帘的那对**像是锋利的针锥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我的肋骨。
勉强给她盖好被子后,我无力支撑上身,瘫倒在她身边,说不出一句话,喉咙噎得连气流都通不过去。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还有凌乱地铺在枕头上的长发。
她没有转过头迫我看她的眼睛,依旧是仰着脸又重新数起了天花板上的线条。
散落的衣物无声地挂在床尾,或是凌乱地躺在地上。如此地安静平和,我们又该如何收拾这一片没有得逞的狼藉呢?这个时候,只有一场歇斯底里般的大吵大闹才能让我们得到解脱。两个人之间,又该谁来主导接下来这场闹剧呢?我又希望谁来主导呢?
我坦白地承认,我就是一个胆小鬼。
我能看到两双眼睛。
我的面前有一双眼睛,那狭长灵动的丹凤眼;我的背后也有一双眼睛,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我害怕看到这两双眼睛,可我躲避不了,不得不选择一双去直视。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姑娘的脸庞,还有肉肉的瓜子脸上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