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只要涉及小彦,我都会失去理智。此刻也不例外。 我几乎没半点犹豫,拎起包包愤怒地冲出门。 我去媛姿,前台小姐许是看我来势汹汹,脸色不善,拦着我死活不让我进去。 我推开她,用如狼一般满含杀气的视线逼退一众来拦我的职工,过五关斩六将地冲进元瑶办公室。 元瑶看见我,签文件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摆手将秘书以及前台小姐赶了出去。 “你来做什么?”现在没人,她脸上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我来做什么?”我冷峭地勾起唇,眼眸缩了一下又凌厉地朝她射去,“我来,当然是向你讨一条命债。” 元瑶骂道:“你简直就是疯子,给我滚出去,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她说着就拿起了电话。 我扑过去把座机推到地上,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问她,“小彦的心脏是不是你换走的?” 她眼神闪烁一下,随后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把手里的文件在她脸上拍了拍,“还给我装?这里面清清楚楚地记着你那几天频繁出现在甘霖医院,跟心脏管理库的管理员来往密切,要不要我把你的银行转账记录一条一条说出来。元瑶,我和你的恩怨,你为什么要扯上小彦?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他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退却,脸上又惊又惧,“这件事,”她脸上的表情很慌张,“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元瑶,你当真以为我傻呢?” “元贞,你冷静点,”她尝试与我讲道理,“你不是一直很关心小彦吗?如果你伤害了我,你因此进去了小彦怎么办?他需要你……” 我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搭上自己的一生?我今天来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会把这些证据都移交法院,让他们来判断。元瑶,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我说完就放开她,转身走开。 “蹬蹬蹬……”身后传来元瑶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转过头,面上就一阵冷风吹过,眼前,元瑶手上拿着一个烟灰缸朝我砸下来。 心下一惊,快速矮身躲了一下,那烟灰缸砸到我肩膀。 元瑶见没砸到实处,又扬起烟灰缸。 我推了她一把,她后腰撞到桌子。 可她许是感觉不到疼,还露出阴森诡异的笑容,嘴角弯起令人心里发慌的弧度,“元贞,我正愁找不到一个让我腹中孩子名正言顺消失的借口,既然你要撞到枪口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她嘲讽的呵了一声,“就凭你还想跟我斗,我会让你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刚才在你来的时候我就打了骏琪电话,他现在应该就要来了,那封邮件也是我故意发给你的,目的就是引你入套,没想到你这么蠢,竟然真的来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一股凉意窜上后背,后来蔓延到全身都寒如冰,而元瑶这时却捂着肚子哎哟叫疼。 下一秒,开门声传来。我都不用转身,就能感受到两束凌厉的目光射在我身上,之后肩膀受力,我的身子往前倾,撞到墙上。 我被撞得头眼昏花,眼里金星直转。 耳边,响起一个暴虐的低沉怒吼声,“元贞,你已经害死了我一个孩子,你还想害死我第二个孩子吗?” 我甩甩脑袋,抬头就看到贺骏琪抱着元瑶,他脸上表情阴沉可怖,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中蹦出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煞气。 而元瑶身下,不断有鲜血流下,她抓住贺骏琪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骏琪,我肚子好痛,我害怕,孩子……是不是要没了?救救我们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她的嗓音颤抖得十分厉害,身子也如秋风中的落叶,颤颤巍巍摇摆不停。 贺骏琪许是再顾不上处置我,迅速抱起元瑶,走出办公室。 临走前剜我的那眼,冷得毫无温度,就像是一双恶魔的眼睛,令我不寒而栗。 我怔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在想元瑶那句“我正愁找不到一个让我腹中孩子名正言顺消失的借口”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要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 是她根本没怀孕还是她不敢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是后者,她又为什么不敢?如果她生下贺骏琪的孩子,她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她贺家少奶奶的位置也会更稳固。如果仅仅为了陷害我,就把她即将唾手可得的所有都放弃,会不会太傻了…… 显然,元瑶不是傻子,除非……她要的更多! 越想脑子越乱,就决定暂时不想。 打起精神走出元瑶办公室,出媛姿大门的时候,迎面对上了洛淑敏,即便她脸上表情挺淡的,但我还是察觉到她周身都围绕着腾腾怒气。 她朝我走过来,重重拽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外面走。 “妈,”我习惯性地喊妈,喊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已经没资格再喊她,在她出口羞辱我之前,先她一步改了口,“贺太太,你想带我去哪?” 洛淑敏拽着我到了一个隐蔽处,放开我后,扬手就要打下来。 我眼疾手快地扣住她手腕,又见她扬起另一只手,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 “元贞,你怎么敢对我孙子下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着我的目光充满憎恶。 我被她看得心如刀割,但脸上没半分表现,反而笑了,“我为什么不敢?不止你孙子,我还要对你儿媳下手,你劝着她以后见到我小心点,不然我见她一次揍她一次。” “你……”洛淑敏死死瞪着我,随后低声嘶吼,“疯子,你这个疯子。” 我丝毫不介意她骂我,甩掉她的手就迈步离开。 回到家后,我满脑子都是元瑶躺在贺骏琪怀里,身下鲜红一片的画面。闭上眼睛就看见贺骏琪抱着元瑶离开时,看我的最后一眼,冷厉,布满阴霾,隐隐还有一丝——恻隐。 我觉得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咬着食指,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思索解决的办法。 突然想到之前看房子时,无意间看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私家侦探社,旁边附鲜红小字:“婚姻调查 第三者调查 人员行踪调查 取证……诚信高效,专业保密” 我决定去那里试试,可刚打开门,门口就站了两个警察,手圈起,看样子正打算敲门。 我被吓了一跳,门外那两个警察也愣了一下,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先向我出示了证件,其中一个较年长的轻咳一声,开口,“请问是元贞元小姐吗?我们是昆城派出所的,贺先生告你蓄意伤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一下接一下的重击,我的脑子趋于空白,浑浑噩噩的,就像进了一个混沌的世界,周身围绕的空气似是化作实质朝我压过来。 我没挣扎,也没反抗,沉默地跟他们走,因为我知道那是徒劳。 铁门哐当一声落下,隔绝地不止是我和外面的世界,仿佛在我和贺骏琪之间横亘了一条银河,即便有鹊桥和神牛,依旧拉不进我们的距离。 现实和神话的区别是:神话故事中,牛郎和织女是相爱的,而我们,是相杀的存在! 经历艰苦,贺骏琪和元瑶终是克服困难走到了一起。 贺骏琪此刻也应该温香软玉在怀,正是人生畅快之时。 而我,穿着酸臭的狱服,在这冷冰冰的牢房里,望着那一小扇窗户,似乎望不见路在哪里。 我刚开始那两天还会幻想贺骏琪没我想的那么绝情,可三天过去了,他没现过身,甚至连宣判都没有,就直接将我关在这里。 这日,一个狱警一脸傲慢地走进我的牢房,“没有多余牢房了,我带几个人来跟你挤挤。” 话落,就站在一边,让她身后的女人进来,我数了一下,有五个,个个长得虎背熊腰,体格堪比岛国相扑队员。 她们的目光阴戾,面色凶狠,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我留了个心眼,小心戒备着她们。 我以为这些人至少会在晚上万籁寂静之时动手,没想到狱警刚走不久,她们就狞笑着朝我一步步逼来。 我捏紧拳头,直视着她们,眼中脸上并无半分害怕退缩。 这种时候,如果我怕了,只会取悦她们变态的心理,到时候她们会变本加厉,反之,如果我表现得硬气一点,她们也会有所忌惮,不敢做得太过分。 其中一个推了我一把。 我身形没后退半步,扬起下巴,上前一步推还回去。 那女人满身匪气地吐了一口唾沫,舌尖舔着下巴,“臭娘们还很硬气,姐妹们,给我打。” 霎时,所有女人朝我围过来。 我刚开始还能一拳一脚地还回去,打得她们不敢轻易上前,可后来,就有两个女人心一横像球一般朝我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和腿。 我挣了挣,她们显然在这方面经验老道,竟将我固定得死死的。 首先动手推我的那个肥婆上前左右开弓打了我两巴掌,“臭娘们,还敢还手?老娘今天弄死你。” 我愤恨地吼:“再不放开,我叫狱警了。” 一众肥婆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纷纷大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笑够了,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叫狱警?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就算你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你。我们是受贺家吩咐来给你点苦头吃的,别说狱警了,就算局长都不会得罪贺家。” 贺家?贺骏琪? 我曾经看过一段话,原话记不得了,但大体意思还记得,是说:能嚎出来的痛不算痛,最悲痛的往往藏在心底深处,到那个时候,扑簌簌落下的泪不是咸水,而是心头肉。 我觉得我此刻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怎么忘了,贺骏琪擅长诛心,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心却剜肉般的疼。 那群女人许是见我犹如死灰一般,如恶魔般狞笑着,拳脚施在我身上。 我却感受不到疼,只有掉进绝望深渊的麻木。 恍惚中,一个熟悉的温和嗓音突然响起,“贞贞……住手,全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