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骏琪蹙了蹙眉,“不要胡闹!” 他以为我是想报复元瑶,所以拦着他不让他走是在胡闹吗? “你可是说过,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你就不与我离婚,那你现在去找元瑶又算什么?想效仿舜帝左拥娥皇,又抱女英,享尽齐人之福吗?你就不怕后宫着火惹祸上身?” 我凑近几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扬起唇,笑得妩媚。我没像疯婆子那般大吵大闹,甚至说话时还娇声媚语的,他总不可能还认为我在闹脾气吧。 他扯掉我的手,“元贞,我说话算话!” 他扬声喊:“罗管家!” 头发花白的罗管家出现,身后跟着两个女佣。 那两个女佣一左一右抱住我胳膊。 贺骏琪再不看我,转身出了门,他的大衣衣摆翩飞,划过一个很漂亮的弧度,走动间带着微风。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听到门外车子轰鸣声响起,之后声音越来越小。 我自嘲地笑了笑,挣了挣胳膊,无力开口,“放开!” 那两个佣人对视一眼,一个松开我的胳膊后,另一个跟着松开。 我转身往楼上走。 下来时,我换好了衣服。 罗管家见我一身出门打扮,立马躬身走过来,“太太,先生吩咐过,您不能出去。” 我将视线凌厉地射向他,“让开!” 罗管家头低了低,“请太太不要为难我们。” 我哼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拦我。” 说着,我就仰首挺胸欲往外面走。 罗管家扬声叫了一声,所有佣人倾巢而出,将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挺了挺肚子,漫不经心的,“如果我肚子有什么闪失,看你们跟贺骏琪如何交代。” 所有佣人苦着一张脸,哭爹喊娘地说在当今这个物价飞速上涨的时代养儿育女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如果这份工作丢了,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 我捏了捏拳头,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来,“你们知道工作,我也知道!给我让开!” 话音刚落,我接到夏琳电话。 我以为公司出了什么重大事情,忙接通。 结果夏琳语气含着几分笑意,说:“元总,公司全体上下都知道你怀孕了,贺总亲自打电话给董事长请假,董事长已经准了,你从现在起就安安心心养胎吧。” 她说完,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恨得牙痒痒,只能返身上楼。 怀孕后,我越发嗜睡,几乎到了吃饱就睡,睡饱又吃的地步。 贺骏琪找了一个妇产科医生随时跟进我孕期状况,我曾就这个问题问过她。 她说,“因个人体质而异,有些人怀孕后吃什么吐什么,身形消瘦,但也有人食欲大增,太太这是正常情况,请放心吧。” 我便放下心来。 陆医生又说:“太太还是要适当锻炼身体,不然以后可能会难产。” 我没好气道:“这话跟贺骏琪说去。” 妈的,贺骏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仅擅自帮我请了假,还不准我出湘园别墅的门。 陆医生可能真跟贺骏琪说了,这日罗管家涎着脸来告知我,让我出去走走。 我一听又来了气,“出去做什么?我倒要看看以后难产他保大还是保小。” 罗管家笑了笑,脸上皱出一个褶子,“太太,就不要跟先生置气了,先生也是为了你好。他是怕你又作出糊涂事来。” 我冷呵了一声,“我哪敢跟他置气,若我现在真不打算要这孩子,多的是机会,非得去医院?” 罗管家干笑,“太太说的是。”顿了顿,又提议道:“太太不是有个弟弟在医院吗?不如我们去看看他怎么样?” 听他提起小彦,我肚子里的气总算消了一些,点头答应了。 我在医院里陪小彦聊了一会,他又开始打呵欠。 我想到贺骏琪之前跟我的那个约定,他说只要我让贺涵爱上我,再狠狠撕碎贺涵的心,他就安排小彦做手术…… 虽然这件事到最后不了了之了,但我想现在我怀孕了,以贺骏琪这几天哪里也不让我去的架势,应该不可能再逼我去撩拨贺涵。 但小彦的手术已经不能再拖,我一出医院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贺骏琪这次接得很快,“怎么了?” “我想问你,小彦的手术……”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会尽快安排,最迟下个月……”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谢谢你,骏哥。” 他许久没说话,就在我以为他挂断电话时,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再叫一声骏哥来听听。” “不叫!” “我突然想起,主刀医师要明年才有时间来z国……” 我恨恨咬牙,这种被人捏着命脉的感觉真不爽,但这次除了生气外,心里竟还生出一丝甜蜜来,“骏哥!” 他很受用,“再叫一次!” “骏哥……骏哥……骏哥……” 我在人流来来往往的医院门口一步一句地叫着,路过的人都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那晚,我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床陷了下去。 怀孕后,即便我嗜睡,睡眠依旧浅。 正要起身,肩上搭上一只手,把我重新按了回去。 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吵醒你了?” “你回来做什么?”自从他那天离开后,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他。 这个男人,我实在分不清心里对他是什么感觉。 “我每天晚上都回来,只是你睡的跟猪一样,没感觉到。”夜灯射着他的眼睛,让我捕捉到一丝被嫌弃的光。 我捶了下他的胸口,“你才是猪!” 他不再开口,把我拉进他怀里。 离得近了,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莲花香水味。 这种味道,我在元瑶身上闻到过。 心里不知是委屈还是怎么,反正我又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推开他,“去找你的瑶瑶,你要儿子让你的瑶瑶给你生,我明天就去医院。” 他语气有些无奈,“你又怎么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背对着他躺下没说话。 他又把我拉进他怀里,我擦了擦眼角,还是没忍住转身推了他一把,“洗澡去!” 他身体僵了一僵,听声音似乎还拉着衬衫嗅了嗅,终是醒悟我这别扭从何处闹起。 他倏地低笑几声,“瑶瑶这几天情绪不稳定,等她好转后,我会尽快与她说清楚。我说话算话,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永远不与你离婚。” 他说完就起身。 我以为他生气要走。 浴室里灯亮起,水声传来。 磨砂玻璃上现出男人的身形,荷尔蒙的味道顺着水汽从门缝里钻出来,在空气里发酵。 我突觉喉咙发紧,心跳加速,忙转个身闭上眼睛。 贺骏琪很快出来,他把我拉进怀里,这次没有元瑶的香水味,我心里踏实了一大半。 第二天醒来时,贺骏琪已经走了。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贺骏琪那句话,“我说话算话,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永远不与你离婚”。 我不知道其他男人是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我莫名觉得贺骏琪值得信任! 又赖了一会床,我洗漱下楼。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很丰盛。 吃完早餐,我照例出去散步。 在转过一个拐角时,前面灌木里突然窜出一只白猫。 事发突然,我被吓得后背生凉,肚子隐隐抽痛了一下,可那股阵痛很快又隐退。 中午时分,我收到一个包裹。 佣人喜滋滋地在旁边说:“肯定是先生寄来的,先生面冷,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太太,过去一个周,我每晚起夜都能看到先生踩着点回来。”她无限唏嘘地叹了一口气,“先生也是够辛苦的。” 我面上虽然不显,心里还是高兴,拆开纸箱后,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礼盒。 由此,佣人更加确定是贺骏琪送来的礼物。 我心里想着会是什么东西,拆开后,顿时吓了一大跳。 里面不是珠宝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巴掌大的死婴,眼皮还未张开,手脚还未撑开,全身血淋淋的,脐带都还连着…… 纵然我平日在遇到危急情况时爱强装冷静,此刻却怎么也装不了。 我惊慌失措地丢掉礼盒,骤然起身时又带倒了面前的圆桌,上面的茶具花瓶全都落了下来。 我的心脏不停抽跳,放开嗓子尖声叫着,“拿走,快拿走……” 我的尖叫声引来了很多佣人,霎时整间别墅里慌成一团。 肚子里一抽一抽的痛,我开始呼吸困难,贺骏琪为我请来的妇产科医生陆医生马上赶来。 一阵兵荒马乱似地抢救,我还是辜负众望晕了过去。 睡梦中,我听到一个咆哮怒吼声,“谁让你们把不知名的快递给她的……我送的?如果是我送的,我不会亲手给她?” 我听得出来,那声音属于贺骏琪,他现在正处于暴怒之中,我还听到花瓶摔在地上的声音。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 我掀开被子。打开门时,贺骏琪的声音越发清晰。 走到这个拐角,透过楼梯栏杆就能看到贺骏琪的身形。 他的耳朵和脖子涨得通红,声音如狮吼般震慑人心。 “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滚,都给老子滚,老子这里不养废人。” 我趴在栏杆上,“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 贺骏琪脊背一僵,转过身来看着我,眼里攒聚着很多东西,很复杂,又很隐晦,读不懂。 “不过,你若是真关心我,这些人留下怎么样?他们伺候得挺好的,你也不用太生气了,左右我不是没什么大事吗。” 孩子还在我肚子里,我能感觉得出来。 “相信经过这次后,他们会更加小心。” 不知是不是看在我怀孕的份上,贺骏琪破天荒地听了我的话,把那些人留了下来。 这令我不由诧异挑眉,太轻松了,反倒令我没安全感。 他几步跨上楼梯,将我揽在怀里,“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之前那血腥残忍一幕还历历在目,实在没什么胃口,就摇了摇头。 他收紧手臂,使我更紧地贴近他。 紧得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薄薄衬衫下的肌肉纹理,感受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我被勒得有些难以呼吸,忍不住就问他,“贺骏琪,你很冷吗?把我当取暖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