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竹一睁眼,就看到了头顶天花板刺眼的白光灯,他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一种精神飘忽的状态,全身酸软绵绵,眼睛聚不了焦。
一夜撸七次,怕也没这么虚吧?
但曾竹记得,昨晚自己似乎没“研究”过这方面。
一想到昨晚,曾竹瞬时如坠冰窟,什么都记起来了,王兴宇那恶毒诡异的笑容,犹在眼前。
“那我现在肯定是在王兴宇手中了?”曾竹挣扎着想动,才感到四肢被铁钳式的固定住了。
曾竹扭着唯一能动的头四望,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杂物室模样的房间里,四周堆着五金零件、拖把等乱七八糟的事物。
而他,被铁链绑在屋子中央的钢架床上。
空气很浑浊、潮湿,墙上看不见窗户,不见天光,曾竹努力抬起头,只看到脚那头有扇门。
没有王兴宇的身影,更没有那女郎的尸身。
“那狗日的肯定是抛尸去了,回来就轮到我了……”曾竹打了个寒颤。
此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惧——死亡的恐惧!
曾竹不认为王兴宇会放过他。
怎么办?
想想如果真就这样被王兴宇结果了,曾竹实在不甘心,他不过十八岁,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
“好奇害死猫呐!我为什么要去管闲事,就算直接报警,也好过自作聪明的去跟踪啊……”
曾竹肠子都悔青了,真想抽死自己。
说到底,他对自己还是太自信了。
别看他只有十八岁,然而从小到大,都只有他阴别人,别人想阴他,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年轻惹的祸,这次终于翻船了。
王兴宇会如何炮制自己?分尸?活埋?抑或就扔他在这里,活生生的饿死,发霉发臭,腐烂?
不过,王兴宇真想杀自己的话,干嘛不早动手、早省事?
曾竹突然想到这一点,瞬时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曾竹正胡思乱想,却听门咔嚓一响,打开了。
换过一身休闲运动装的王兴宇走了进来,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颇是从容,架着金丝边眼镜的脸上,只有斯文儒雅,再也看不到半点恶毒。
“你终于醒了?”王兴宇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慢慢走过来,口气竟像在关心曾竹。
曾竹却浑身冰冷,感觉自己是在被一条毒蛇打量着,手心里全是汗。
“这位大、大哥,你把我弄来这里干什么?我们、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曾竹立马认怂,充楞装傻。
“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王兴宇俯下身,跟曾竹面对面。
曾竹才发现自己第一句话,就给自己挖了个坑,如果主动提起王兴宇背尸,那就表示他看破了王兴宇的行凶过程。
“在停车场,我之所以跟踪你,是、是因为认出了你是我的榜样学长啊!”
曾竹反应很快,马上道,“还记得8号铁树中学的演讲吗?我就是铁树中学高三的学生,听了你的成长经历,我简直秒变成了你的粉丝!昨晚那么近距离跟学长接触,所以激动了点……”
“行了,看你小子也是个聪明人,别装模作样了。”王兴宇打断了曾竹,“没错,那女人是被我杀了,她不该用我的底线,来威胁我的!”
说着,哐当一声,王兴宇狠狠一拳砸在了铁床边,凶狠愤怒中带着一丝不甘,看来他是不得已杀掉那女人的。
曾竹脑中,立马浮现出了小三逼宫正牌夫人的狗血戏码。
“王学长、王师哥,你既然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何必冒险再杀一人?这样可能留下更多破绽,打草惊蛇。”曾竹见跪舔求饶那套行不通,反冷静了许多,直接摊牌。
“哦?我放你走,反而是明智选择?”王兴宇饶有兴致。
“你想,在地下停车场,肯定有监控,我们都被拍了进去,不过,你敢背着那个女人,走停车场,说明一切在你掌控之内,就算监控拍到也没关系。
但如果我失踪了,我的亲人肯定会四处找我,最后必定会查全小区的监控,如果发现我的失踪跟你有关,不直接暴露了你?”
曾竹这一番解释,其实是反推王兴宇之所以留他到现在没杀的原因,也算合情合理。
王兴宇听完,不由得啪啪鼓了两下掌,道:“有趣有趣,小学弟,你才上高中就有这种应变头脑,我愈发对你刮目相看了。
可惜有两点,你想错了:一,我并不相信放你走,你会不报警;二,就那破小区的停车场监控,其实除了出入口,其他地方早就是坏掉的摆设了。”
“什么?”任凭曾竹再巧舌如簧,这下也彻底傻眼,没了言语,心灰意冷的绝望涌上心头。
“现在,再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曾竹惊恐绝望的表情,让王兴宇很满意,他玩弄的问。
“我、我我……我还是个处男!”曾竹实在词穷。
“这算什么理由?”
“一个男孩,还没来得及成为男人,就死去!还有比这更痛苦、更残忍的吗?”
曾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王兴宇仿佛失去了再聊下去的兴致,他脸上的迷之笑容,渐渐被阴冷取代。
“嗯,差不多该发烧了……让我们看看你能坚挺多久吧,小学弟。”王兴宇突然伸手摸了摸曾竹的额头跟手臂。
“啥意思?”曾竹想往后躲,身子却哪里能动弹。
“你跟我之间,正在进行一项关乎整个世界的实验,如果成功了,我们都是世界的拯救者,然后你光荣的死去,而我……成为世界顶级富豪,以及诺贝尔医学奖得主!”
王兴宇哈哈大笑,说罢,转身就走,等曾竹回过神,他已经关上门去了。
“这狗日的……该不会在我身上做什么实验吧!?”曾竹想到王兴宇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悚然大悟。
刚才曾竹一心想着活命,跟王兴宇讨价还价,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现在很快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发热发烫,浑身酸软,头晕目眩,疲倦感较刚醒之时还重了几分。
合着王兴宇留下他,是为了做**医学实验?
“操尼玛王兴宇!你在老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四眼狗,你给老子死回来……”
既然撕破脸皮,求生无望,曾竹急得眼红了,也不再顾忌,一番破口大骂。
一时间,整个空间,充斥了曾竹的骂声。
这回他是真六神无主,没招了,极尽从小到大学到的恶毒肮脏的骂人字眼,一个劲的将王兴宇祖宗后代全招呼了。
也不知骂了多久,始终不见王兴宇回来,曾竹口骂干了、喉咙哑了,他的理智才渐渐恢复,但意识却开始模糊了。
“妈的,就算要拿老子做人体试验,能不能找个豪华体面点的实验室,这破杂物间算怎么回事?”
曾竹有气无力呻吟,他身体从开始的酸软微烫,到现在已是滚烫,严重头痛。
曾竹昏昏沉沉睡过去一阵,再醒来时,浑身冒汗,连内裤都打湿了。
他整个脑子无法再正常思考,老出现小时候乱七八糟的虚幻画面,幻听幻视。
有那么一刻,曾竹略微清醒,他恍惚看到了自己身上长满了皮疹,延伸到四肢末端,甚至在大腿一块,已经开始化脓。
曾竹还来不及恶心、害怕,又进入了半昏死的混沌状态。
他的脑中,似有团熊熊烈火,烧啊烧,火花从脑中枢神经,开枝散叶,蔓延至脑海各个角落。
火光由红转白,越烧越旺,直如白昼烈日般,吞噬了他整个大脑。
地狱般的煎熬中,曾竹看到了一个矮小猥琐的小老头,从远处走来,是村口开小卖部的王老狗。
“竹娃子,来,跟着我的节奏呼吸,慢、慢、快……对,就是这样,深、浅……”王老狗在曾竹面前坐了下来,闭上双目,引导曾竹呼吸。
忽地,画面突转,又来到了河边,王老狗在向曾竹讲解,一种潜入水下,锻炼呼吸节奏的方法。
紧接着,画面再度切换到王老狗教曾竹,如何弹跳,能一步上房、三步上树……
——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在曾竹脑中烧得处于混沌状态的脑中,一股脑涌现。
画面转换愈加迅速,好多好多,打曾竹从六岁起,跟王老狗学习过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全涌现了出来。
曾竹后面长大了,自然明白了王老狗其实是位深藏不露的异人,在传他奇门异术。
只是,因为他十三岁那年的一场大病,他千辛万苦、花费多年练就的功夫,全消失不见了,他便成了一个比普通人还弱的恹鸡。
然而,此时此刻,处于高烧状态的曾竹,却恍惚感到那曾失去的力量,又慢慢回来了。
原来,它从不曾消失不见,只是被压抑、隐藏在了他大脑某个区域!
可是同时,曾竹明白自己已是濒死边缘,如果拿体温计来量,他此刻的体温绝对爆表!
更可怕的是,曾竹甚至感到了体内血管和毛细管在破裂着,发出了某种妖异的“死神催命节奏”。
“一代风流处男曾竹大官人,即将脑子烧焦、四肢流脓、内脏爆炸而亡,享年一十七岁零……零几个月来着?”
曾竹既知命在顷刻,闷骚丰富的内心,忍不住自我发出了讣告。
“孙雅静,这几年处处跟你造反赌气,都没叫过你妈,死之前,还是喊一声吧,妈……还有王老狗,以后不叫你老狗了,叫爷爷……”
两行泪,从曾竹两边面颊留下。
真丢人,好多年没哭过了,死之前,还要流点“马尿”。
在曾竹感觉自己彻底“嗝屁”之前,他好像听到铁门开了,然后他的左臂膀一痛,似乎有人往他体内注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