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双阳镇 > 第六十三章 马让和逵大印来往
    在双阳镇,逵大印是个孤独的人,马让写了文章之后,便也孤独了起来。逵大印和马让,这两个孤独的人后来成了朋友。实际上也不是什么掏心掏肺的朋友,只是两人见面能说得来。至于说他们两人哪一个是谁最先走近对方的,现在已说不清楚,但前提一定是相互吸引,觉得可以一谈。比如,从马让这里说,觉得逵大印这人挺有意思的,作家潜质中敏感和好奇让他走向了逵大印。逵大印呢,也许读过逵大印写的文章,觉得文章有点意思,值得一读,加之对马让的经历有所了解,觉得不同于其他人,于是对马让有了些好感。

    逵大印的老婆叫张仙草,马让记得上班不久,张仙草就来办公室找自己,说要给介绍个女朋友,信誓旦旦地说,女的是她的一个亲戚,在邻乡一所中学教学,只要马让同意,这事就包在她身上了。马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张仙草笑了笑。过了两天,张仙草一大早来找马让,说女的今天中午过来见面,让马让准备准备。马让于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还借了钱,准备中午招待对方。然而中午偏了,也不见人过来。后来,张仙草急匆匆过来说:“正要走时,忽然学校有事,过不来了。改日吧,改日一定来!”

    马让百无聊赖时会到逵大印家里来,逵大印百无聊赖时也会到马让这里来。马让每次来到逵大印家,都会受到逵大印热情招待,逵大印整桌搬椅,请马让坐下来,接着洗杯子,取茶叶,给马让沏茶。逵大印在镇政府院不怎么说话,即使说,也多是皮里阳秋,言不及意,而在马让面前却是放开了自己,话说得滔滔不绝。马让心里很感动,知道逵大印是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仙草从一边走过,逮住一句两句话,也会停下来说上几句。张仙草说话基本上都是顺着逵大印的话说的,是逵大印话的延伸,解释,强调或者补充。逵大印一般情况下不反对张仙草插话,但有一两次,逵大印对张仙草说:“你也想加入我们的讨论啊,看来本事挺大的嘛。”张仙草便闭了嘴,乖顺地走开了。

    逵大印一辈子引以为豪的,是上学以来,成绩一直好。成绩好说明什么,说明脑子好使,聪明啊。逵大印一九七八年参加了高考。逵大印讲,自己当年是考上了的,可是被人顶替了。顶替者是谁,后来也查到了,这人在县医院上班,是个女的,用的还是逵大印这个名字。逵大印讲,自己工作以后,没事就往医院和各个卫生部门跑,各个医院和部门几乎跑遍了,目的就是寻找顶替自己的人。逵大印知道,自己报考的是医学院校,这人顶了自己,毕业后肯定在卫生部门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自己找到了。找到后,却没有去追究,原因是想到这人也不容易,都成娃的妈妈了,一家子人呢,追究出来,女的后半生也就完了,一家子人说不定也跟着完了。想想算了吧,得饶人时且饶人,况且自己也有了工作,过得下去。

    马让凡事喜欢刨根问底,马让想,逵大印的志愿表以及履历上填的是男,一个女的去顶替,这么明显的破绽,所有人会都看不见?马让想问一下逵大印,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马让忽然想到,有的事是不能问的,问得多了,反而不好,又想,人家既然既然能顶替上学,为什么就不能改一下性别呢!

    复读一年,逵大印第二年又考上了!那几年能考上的真的是凤毛麟角,逵大印连战连捷,脑子不好使能行!

    这时候,马让同样心里有话又不便说出。这个马让,有时候心路就是稠,稠得都让人不耐烦了!马让知道,就在逵大印就读的那所高中,那几年每年都有人考入北大清华南开等名校,他们中有不少人,原来是学理科的,榜上无名后改为文科,一年之后便也被名校录取了。逵大印也是复读的,而且一直是自己擅长的理科,为什么就没有考入名校呢?逵大印被地方上一所中专录取后,是欣然去报到的,并没有为学校不好而耿耿于怀,更没有想到像有的人那样复读一年,明年考上名牌大学。逵大印中专毕业后分配到某乡镇卫生院工作。就是在这里,认识了赤脚医生张仙草。逵大印是公家人,吃卡片粮的,为什么就和张仙草结了婚呢?这是典型的一头沉嘛。是逵大印不如人,有短板吗?不是的,年轻时的逵大印是很出色的,个子有个子,模样有模样,能说会道,又响应***的号召救死扶伤,多么难得啊!以前的问题不便问,这个问题就更不便问,以前的问题问了,会让逵大印一个人心里不愉快,这个问题问了,张仙草知道了,心里也会不愉快,得罪的是两个人。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做一个好的听众,这样才能保持良好的气氛,让谈话继续进行下去。

    逵大印在医院干了几年后,转到了行政上,成了一名公社干部。转的原因,逵大印没有说。马让想,可能是在医院干烦了,不愿伺候人了,觉得当个公社干部也是不错的,加之又能转,于是就转了过来。

    逵大印不愿一个人被劈为两个人或很多人,从而没有多少公事之后,有一个阶段,他打起了官司,说是维权也行。逵大印并不是为自己打官司,他没有什么官司要打,他一直在替别人打官司,替别人维权。一时间,家里经常有人来,有时候深更半夜了,逵大印家的灯还亮着,不知道他在灯下都干了些什么。逵大印经常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电话,以至于引起李银曼的反感,也多是为官司上的事。逵大印喜好打官司也是出了名的,人们送他一外号:官司油子。这个外号,大人小孩都知道。

    逵大印曾给马让说过以前打官司之事,他说为了取证,特地买了一台录音机,又买了皮包,把录音机装在皮包里边,外人看去,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以为就是随身携带的办公包或行李包什么的。录音机总是开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录到了有价值的东西。有一次,他去找被告,别人告诉他,被告两口子到地里揪棉花去了,还带他到地里去,正要喊被告时,逵大印拦住了他,谢了对方,打发对方走了。逵大印说自己就像狗一样钻进了棉花地里,一只胳膊夹着录音机,像董存瑞去炸碉堡一样匍匐前进,慢慢地靠近被告两口子,录下了他们的私自谈话。这事同样让马让产生了疑问,从小到大,马让没少到地里去揪棉花,对这活儿不陌生。马让想,被告两口子真的干活那么专注,或者一心一意只顾说话了,一直就没有发觉屁股后面跟着一个人吗?这疑问马让同样没有说出来,马让也想了,这或许正是逵大印高人一等的地方,什么事情到了逵大印身上,就是做得巧妙,机智,高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