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出乎意料的饭局
冬天的天色昏暗，融化的污雪肆意流淌。
李益踩着一路的污水回到了教室。
同桌叶娇低头看着课本，时不时地用笔演算一下，看着李益回来，忙把李益课桌上她的书本收回，笑了笑，就算是打了招呼。
很快就到了下午快下课的时间，班主任罗海招手李益示意跟着出来。李益出来后，罗海把一个显示通话中的电话拿给李益。
李益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谁了，不咸不淡的说：“喂。”
“儿子，”李益的爸爸李东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今天跟我出来吃顿好的，班主任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班主任洛海在这边，李益也不好多说，问清地址就把电话挂断，手机还给罗海，连教室也没回就走。
酒店离李益学校不远，没几步就到了。李益一进去，就被注意到，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边说，这就是益益啊，长的真帅，一边把他带到一个桌子边，让他坐下。
桌边有果盘瓜子和一些坚果，还有董月。
李益一进来就看见董月盯着大门看，显然对他进来并不意外，见他走向自己这边，董月挥了挥拳头。
董月上身是黄色的卫衣，下身是黄色裤子，有种温柔可人的感觉。
李东阳从李益一进来就拿起钱包，数着一张张一百的，大概数了三十多张就拿着钱大步走了过来递给李益。
李益知道他好面子，每回饭局必先给李益一笔零花钱以显示自己有多大方和多爱儿子，也早已习惯，平平静静地接了过去。
果然，李东阳身边一群人大拍马屁，什么阳哥有钱人，阳哥就是豪爽，阳哥就是大方之类的层出不穷。
其实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都比李东阳更富有，但他们却只能放低姿态。
李东阳笑呵呵地接受了所有马屁，不是回捧几句，最后以一句“各位老板太谦虚了”为结束语，大家分列就座。
董月的爸爸，像是厨师多过像老板的一个大胖子，把董月赶到了李益身边。
“哈哈哈哈，”一个光头笑得非常夸张，他的绰号就叫光头，别看他现在笑得老实，早年他可是干了不少亏良心的事，指着董月的爸爸董大钟说：“老董，我看你干脆把女儿嫁给益益，到时候亲上加亲，我们也好喝喜酒。”
董大钟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愿意，把酒店当嫁妆我都没意见。”
李东阳笑的最为开心，说：“老董啊，我能让你把棺材本赔进去吗？只要他们成了，什么我都安排的好好的，不用你操心。”说着又看着李益：“益益，听见没，现在就靠你，抓紧时间努力啊。”
李益‘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董月挺自然的，脸上始终是得体的微笑，就像一个训练过的模特。
聊了一会儿，桌上一个绰号眼镜的斯斯文文的黑瘦子大谈特谈他怎么娶到现在媳妇的事。
“那时候我跟着兄弟去探亲，走到路上看见一个女人，那是真漂亮，我还没走过去，她就关门了，”说到这儿，眼镜得意地笑了笑，“后来我就把这家人打听清楚了，男人是个个窝囊废，第二天，我就住进他家。”
“哎哎，那可不行，”一个肥头大耳，被称为郝主任的人摆摆手，说：“你在人家屋里干坏事，人家不说，警察也要枪毙你。”
“在人民干部面前，我哪敢说违法犯罪的事儿啊，”眼镜把头摇得波浪鼓一样，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再怎么说我也是高中毕业的，算个文化人。”
“就你？还文化人，”李东阳打岔，指着他说：“这个家伙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在街上整天拿着刀和人对砍，快把他爹气死了。”
“阳哥，别拆我老底啊，”眼镜看众人兴致勃勃，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就住了三个月，连他老婆的手都没摸过，就是我住卧室，他们两口睡客厅，后来他老婆忍不了，主动跑我床上了。”说到这里，眼镜哈哈大笑，露出一嘴大黑牙。
“现在怎么样了？”郝主任有些好奇地问。
“现在，”眼镜又大笑起来，“现在是孩子他妈，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时一直没发话的被称为马村长的说：“你还真是个文化人，老婆现在还没换。”
李东阳听他说的不客气，帮忙打圆场，“马村长可是了不得啊，家里一个，外面两个，想回哪个家就回哪个家。”
“是啊，”马村长故作苦恼，“有一回喝醉了，秘书要送我回家，我没醒她也不知道该送我到哪个家，最后把我带到她自己家。”
一听到这，在场男人都起哄，“该罚，该罚，至少也得三杯。”
马村长也算豪爽，二话不说灌了三杯白酒。
现场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连夸老村长老当益壮。
李益在一边看的无聊，就问董月：“你怎么在这？”
董月侧过头靠近说：“有些事我爸让我听听，给他出出主意。”
实际上，李益早已经知道这些人是在商量什么事，他意外的是，董月怎么会参与其中。所以他故作不屑地说：“你能出什么主意？花钱你倒是能参谋一下。”
董月依然是古井无波的笑，她双手合在翘起的腿上，自有一番优雅的气度，“你可不要小看我，不上学的时候，家里开的酒店都是我在管理，从那以后，业绩上升了百分之三十。”看着李益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又说：“学校门口的定点书屋是我私人出钱开的，我在青龙街还有一家服装店，现在都在盈利。”末了，她又补充，“你们班高杨的女朋友就在我店里卖衣服。”
李益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青龙街是县里最繁华的购物街，地价寸土寸金，能在哪儿站得住脚，服装店显然不像董月说得刚刚盈利那么简单。
而且，相比服装店，定点书屋才更让人惊讶。因为定点书屋完全就是集装箱打起来的一家书店，只不过它就开在学校的正对面，李益第一次看见时还在猜是谁走通了校领导的关系，没想到背后是董月开的。
定点书屋刚开业时教辅资料全场七折，然后爆满，其后回复正常价格后一放学仍然天天爆满，李益好奇之下也去过几次，发现也没什么稀奇的。也许是从众效应，反正许多学生宁愿沙丁鱼一样往定点书屋挤，其他几个书店空空荡荡却无人问津。
虽然太过惊讶之下一时之间也想不了太多，但他还是立刻想到，做出这么多成绩的董月还那么看重明红，很可能明红所组建的小圈子也不是那么简单。
李益惊叹有之，佩服有之，最后只能虚伪地称赞：“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董月笑容猛然扩大了许多，双眼熠熠生辉，却还是谦虚说：“我拼死拼活的才做到这些，还是比不过阳叔叔的一句话，你看这桌上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还不是让阳叔叔坐上席。”
李益只是笑了笑没说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东阳也没外人看到的那么风光。
董月依然不肯罢休，把头凑了过来，一只手在桌下放到李益的腿上，一股玫瑰香气扑面而来，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你看，我爸和你爸都同意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反对我们之间的事。”
李益就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毫不客气地把桌子底下董月的手打到一边，说：“你的男朋友已经够多了，也不缺我这一个。”
见李益依然这么不识情面，董月的脸色冷了几分，不屑地说：“什么男朋友，就是几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般男人我可看不上。”说完又眼睛扫了李益几眼，好像是告诉他，李益也在她看不见的一般男人范畴里。
李益泰然自若，根本不为言语所动，端起桌子上的葡萄酒喝了一口，淡淡地说：“老同学还真是不留情面。”
董月虽然还在笑，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老同学不留情面还不是关心你，你看看你，空守宝山而不自知，整天就知道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自己的班里都混得不怎么样。”说到这里，她冷笑起来，“我要是你，那个宋峰现在早就不知道被丢到那个角落了。”
李益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样子，他早已经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比不上老同学你，在学校混的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你换男友比换床单还快。”
再怎么说，董月也是个女孩子，被他这么说也是气得微微发抖，脸上却还要维持住微笑，“那也比你强，听说阳叔的那些朋友你一个都不走动来往，等阳叔一去，他的朋友你一个都不认识，他的仇家可不会忘了你，到时候这个地方你可是待不下去了。”
李益的手紧了紧，知道董月说得是事实，前一世自己不回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李东阳被陷害进去后，可笑自己当时还天真的认为自己什么都不参与就能被忽略，实际上也的确大部分人都没找他的麻烦，但只是几个人出手就让他招架不住。如果不是顾忌他在远方的几个叔叔，就算能活着出去恐怕也得少几个零件。
一念至此，李益心里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