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这次没再反唇相讥，而是说：“以前确实是不懂事，到了现在再怎么做也是有心无力。”
董月一听，有些奇怪地说：“你是问我该怎么做吗？”说完，她笑了笑，“就算你真的是想问我，我又有什么立场告诉你。”
李益抓住她的手，董月把手用力挣脱出来，好笑地看着他说：“这是干什么，美男计吗？”
李益好像听不懂董月什么意思一样，说：“不是你说不反对我们之间的事吗？”
董月很有领导派头的拍拍李益的肩膀，说：“你看，我们既是同学，两家也有几十年的交情，只要你听我的，你想追我，行，我给你机会，就算你有什么事不方便和我说一声，我也能帮你办了，只要关键时候你听我的就行。”
李益知道董月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作李东阳的工作，他也不反对，可以说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他现在需要一个机会介入其中。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李益就问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董月不假思索地回答：“其实道理你也明白，首先你得学会应酬，让阳叔叔教教你该怎么混社会，起码得吃不了亏，”说到这里。她又握了握拳头，像是要表达一种坚定有力的语气，“你还得做出些事，做出成绩，别人才能认可你，不把你当成只知道靠老子混饭吃的人。”
虽然听起来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董月这么一说好像他有多差劲似的。
像是读懂了李益的表情，董月噗嗤一笑，说：“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靠老子怎么了？这都是你应得的，我还不也是从家里拿的本钱，和校领导见面也是我爸出面约谈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你做出成绩，你的成绩就是你的。”说到这里，董月强调了一下，拳头伸展开又猛然握紧，“你现在缺的就是成绩，通俗点说就是投名状。”
李益听得完全无语，“现代社会怎么搞投名状，总不能提着大刀去砍人吧？”
董月神秘的笑着，像只狐狸，“机会很快就会有的，可能会有点危险，就看你敢不敢了。”
李益点点头，大概也猜到了董月说得是什么机会，就说道：“到时候看情况吧。”
董月了然，现在说到天花乱坠也没用，还是到时候看情况靠谱，不过能摆平李益还是令她颇为高兴，实际上李益就是她提议叫来的，通过班主任就是让李益不要拒绝，现在目的达成，志得意满，就一举高脚杯，说：“干杯。”一饮而尽。
李益见董月一口喝光，也是一口喝光，又苦又涩，喝得他龇牙咧嘴。实际上这个时候红酒西餐还没有传到这里，只是当地人附庸风雅，弄了不伦不类的红酒加中餐。
董月见看见李益的样子就把自己水杯拿给李益，李益接过后喝一口涮涮嘴，把水吐了出来。却发现董月脸有点红红地看着他，许是酒喝多了，倒是娇艳不少，再一看手中水杯是有些透明的保温杯，杯口上面的红色印记显示它的主人应该是董月。
董月看李益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撇了撇嘴，说：“你这个家伙，平时应该没少被女孩子照顾吧。”说着，她轻轻地笑了笑，像一朵羽毛挠在人的心底，痒痒的，“你看起来也的确容易激起女人的母性。”
李益没理她，自顾自地漱口，直到水杯里没水才停下。
李东阳看李益吃的差不多了，就向他使个眼色，说：“吃完了就赶紧走，你先把董月送回家。”
董月笑笑，说：“谢谢阳叔，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就起身离开，李益看她走远才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去。
酒店门口有等候的出租车，李益本来想直接离开，可董月站在一辆出租车前向他招手，李益过去时，车门已经打开。稍一犹豫还是坐了进去，董月腿随意地翘着，漫不经心地说：“这边有个聚会，你和我一起去。”说完直接对司机说个地点，车子就发动了。
李益则是有些恼怒，他没想到董月这么强势，一声不吭就帮他做了决定，这么下去他不是成了董月的小跟班？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正要起身让司机停车时，董月拉住他的手，正色说道：“你要想真正成长起来，这些应酬就是必不可少的。”末了她又说：“刚才我们不是还在说什么投名状吗？你的决心呢？”
“决心我有，”李益挣脱董月的手，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同学了，心里的警惕被放大到了最大化，“但是我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到乱七八糟的人身上。”
“乱七八糟？”董月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以为阳叔叔为什么赶我们离开？”
李益当然知道为什么，不外乎是些寻花问柳的事，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你知道？你不生气？”
董月面无表情，眼角微微上挑，李益只觉一道冷光闪过，“我知道，类似的我还参加不少。”
尽管知道董月不会是做那种事的人，李益还是禁不住恶意的猜想，董月手下那么多女生，不会是拉皮条的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董月一眼就看出来李益正在想什么，不过她随后又说：“确实有点你想的意思，不过没有那么露骨，这可能是女人身上的唯一优势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假清高？”董月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又像是自怜自艾，“不说其他，女人先天上就比男人矮了一头，不用上点手段简直什么也干不成。”
性别歧视是个至今还未解决的难题，和一个女人讨论这种问题，李益还没那么傻。
沉默中，才过了十五分钟，董月就掏出钱包付钱下车，动作流畅自然，李益没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司机鄙视地看他一眼。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拉着我来的，当然应该是她付车费，李益默默地对车屁股竖了根中指。
下车的地方是一条酒吧街，灯红酒绿，不时可以看见几个带着粗大的金链子的男人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
过去这条街每天警察巡逻八次都不够，该闹事的闹事，该打架的打架，直到进入新世纪，才渐渐地杜绝了此类事件的发生。但是，还是有些人在做些卖药的买卖，就在去年还吸死了一个人。就算有官方辟谣，但事实如何，大家还是一清二楚。
董月轻车熟路地在前面走，看得出来这个地方董月的确是没少来，不时还有人给她打招呼。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李益觉得除了名字，这个董月和他认识的董月没一点像的。
来到一家名为‘麦霸’的KTV之前，董月径直上了二楼，走进一家包间。
包间里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唱歌，下面几个人在玩色子，输的人喝一杯啤酒。和李益想的乌烟瘴气不同，里面的人眼神平和，也没有什么戾气。如果不是李益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他可能会认为他们都是教师。
“李大少，”一个白白胖胖，肚子凸起的年轻人站了起来，看起来非常和气，眼神干干净净，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今天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董月笑笑，“看来不用我介绍了。”
“小山哥，好久不见，”李益随手一指董月说：“她拉着我来的，说要带我见见世面。”
这个人叫谢小山，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着实是个狠角色，十三岁就辍学，从家里拿了菜刀到西河滩收过桥费。不知参加过多少次混战，当时，除了警察的枪，他是什么都不怕，所以很快就发了财，十七岁就给家里盖了房子。
很多人都认为他到现在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实在是个奇迹。现在他已经没有在一线冲锋，只是在幕后发号施令。
李益之所以认识他也是因为他在李东阳手下混过一段时间，李东阳对他的评价很好。
李益走到沙发边时，旁边的人自动让出了空位，谢小山也没有给李益介绍其他人，显然是觉得没有介绍的必要。
坐下之后，李益从面前的茶几上拿了袋薯片，笑着开口，“小山哥你不是说要减肥吗？怎么越来越胖了。”
谢小山很苦恼的拍拍肚子，说：“天天喝，躲也躲不过去，这肥肉拿减的下去啊。”他用头点点前面唱歌的女人，女人朝李益摆摆手，“现在上床翻个身都难了。”
李益也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了，两口子的事和自己说什么，就开了瓶啤酒喝几口，倒是董月捂嘴笑笑说：“嫂子巴不得你再胖点，这样你回家的次数也多些。”
谢小山似乎和董月非常熟悉，抱怨了起来，“男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回不回家不是你自己决定的，你今天不给人面子，第二天别人就敢给你难看。”
这下李益和董月都笑了起来，他们都想起来了来的时候董月说女人多么多么不容易，一转眼，又来了个男人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
随便说笑了一会，董月抬手看了看表，李益马上认真起来，知道要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