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灯光犹如寒夜暖火,令杨昊惊喜交集。
“娘回来了!”杨昊欢喜得一颗心就要炸开了,连声叫道:“娘!娘——”狂奔过去。
打开竹门,杨昊果然便见到屋里有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但却不是母亲,而是个小女孩,赫然竟是纤纤!
杨昊怔住了,虽有些意外惊喜,但终究还是失望之极。
纤纤见到杨昊,却满面笑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杨昊道:“你——”左右看,还是不见母亲,顾不上和纤纤说话,冲了出去。
纤纤怔道:“杨昊,你——喂喂!”
杨昊到小竹屋里,掌了灯,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纤纤跟着进来,“杨昊,你干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声?”
“你有没有见到我娘?”杨昊急道。
“你娘?这里没有其他人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没多久,我刚点了灯不久,你就回来了……杨昊,你娘不见了吗?”
杨昊点点头,心里乱得一团糟,又走回大竹屋,纤纤紧跟着他。
“你跟着我干嘛?”杨昊不耐烦道。
纤纤一怔,难受得就快要哭出来,“杨昊,你不喜欢见到我吗?”
杨昊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和她共患难的情景,“我……其实我很高兴又见到你的,只是……昨晚我一回到家,就发现我娘不见了,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我心里急,你不要怪我,好吗?”
纤纤顿时笑逐颜开,“怎么会怪你呢?杨昊,你不要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杨昊呆呆地看了她一会,这才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纤纤安慰道:“杨昊你别急,你娘既然是千年狐妖,功法高深,不会有什么事的。”
杨昊急道:“你不知道,她把千年元丹给了我啊!”
“什么?”纤纤不明白。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杨昊便把这事解释了一遍。
“难怪你昨天那么厉害……你娘可真疼爱你啊!”纤纤叹了口气。
杨昊点点头,纤纤道:“我爹娘曾说,妖族若是修成元丹,就能修成真正的人身,并且幻化自如,元丹还能随意离体,法术万千,没想到你娘就是这种传说中的前辈……”
杨昊叹道:“可问题是现在她没有了元丹啊……”
纤纤道:“那你也别太担心,你娘毕竟修行千年,经验多,就算遇上什么危险,也应该可以自保的。”
杨昊点点头道:“我娘以前也总是这么说的,希望这样吧……“
纤纤道:“想不到你娘竟然连这么性命攸关的元丹都给你,可见她是多疼爱你啊……”
杨昊点点头,忽道:“对了,你呢?不好意思,我都没问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有了纤纤的安慰,杨昊渐渐安静,不再那么烦躁惊惶了。
纤纤听了这话,突然趴在桌上哭了出来。
杨昊慌了,忙道:“纤纤你别哭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纤纤还是不停埋头痛哭,杨昊拍拍她的肩道:”那你就哭吧,哭够了再说。“
小时候他一哭不停,胡倩娘就这么说,他就不哭了。
听到杨昊这么说,纤纤果真不哭了,抬起头,哽咽道:”我爹娘都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地方可去,就来这山上找你了……“
杨昊惊道:”你爹娘真的被那些魔人害死了?“
纤纤揉了揉眼,点点头。
”那位留丹道长呢?“
”他带我回家时,我爹娘已经死在家里了,他相信我说的话,还帮我治好了脚伤的毒,就走了……“
杨昊点点头,”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不会胡乱杀人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想到自己母亲只是暂时不见了,她却爹娘双亡,从此阴阳相隔,鬼人两杳杳,可比自己惨多了,不由得心里一酸。
纤纤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睁大一双泪眼,凝视着杨昊。
杨昊想了想道:”不如你就暂时住在我这吧,顺便帮我找我娘……“
纤纤喜道:”好啊!“随即不好意思道:”我……我只是无家可归了……“
杨昊点点头,“你确实不能再回去了,以免又被魔人找到……”
忽然想起一事,”纤纤,你是怎样找到我家的,我家可是很隐蔽的……“
纤纤黠然一笑,”我可是小豺妖啊,这点可难不倒我!“
杨昊听了心道:“没错,她和娘一样都本是山林精灵,寻踪逃命本就是本能之长,娘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的……”
想到这里,心里稍安,笑道:“纤纤,你就暂住我娘这间大竹屋吧,我就在隔壁小竹屋,有什么事就叫我!”
纤纤喜道:“那就谢谢了……”忽道:“你说你娘会不会留什么话之类的?”
杨昊摇摇头,“这个我找过了,什么也没发现……对了,你会做饭吗,肚子饿了,我都整天没吃点像样的……”
纤纤笑道:”其实我也差不多……你等等!“说完推门而出。
杨昊奇道:”你干嘛?厨房就在这里啊!“
纤纤笑而不语,转眼就没了踪影。
也不知纤纤用了什么法子,很快就拎了两只野兔回来,笑吟吟地扔在地上。
杨昊赞道:“天都黑了,你是怎样抓到的?”
纤纤得意道:“这算什么,我还有很多本事呢!”
“你——都是吃肉的吗?”杨昊皱眉道。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纤纤瞪大双眼。
“这个……也没什么不对……”
杨昊心道:“她是豺妖,自然喜欢吃肉……”便笑道:“只是我是人,除了吃肉,还喜欢吃菜,蔬果之类,你也会做吗?”
纤纤想了想,笑嘻嘻道:“你一定会的,不如你教我吧!我也想做真正的人,什么都得学学!”
杨昊嘻嘻笑道:“你想得美,我可什么菜都不会做,以前一直都是我娘做的!”
这晚他们便在屋外堆起篝火,享用了一顿香喷喷的红烧兔肉。
杨昊饿了一天,更是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边吃边赞道:“纤纤,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艺,我还以为你们豺妖都是吃生肉的呢!”
纤纤白了他一眼,“才不是呢!难道你娘也生吃吗?”
“我娘?她可跟你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她早已修成元丹,修成真正的人身,跟我没什么区别了。”
纤纤点点头,“其实我们妖族都是以修成真正的人身为荣,所以好多地方都和人差不多的啦!”
两个孩子在火堆旁吃吃聊聊。时值初春,夜寒料峭,肉香火暖,他们暂时忘了烦恼悲痛。
第二天天刚亮,杨昊便被纤纤的叫声吵醒。
纤纤急敲小竹屋门,叫道:“杨昊,你快来看!”
杨昊吓了一跳,赶紧起来开了门。
“什么事啊?”
“快跟我来!”
纤纤拉着杨昊,回到大竹屋的木桌旁,指着一处桌沿边道:“你看!”杨昊定睛一瞧,上面是四个字:
“上留丹找”。
字迹浮浅,歪斜不齐,似是用指甲刻匆忙出来的,而且还未写完。
“这些字你见过吗?”纤纤问。
杨昊摇摇头,心情激动。
“我想也是,看这字迹,像是刚刻不久。”
杨昊忽然面色一变,颤声道:“你是几时发现的?”
“我也是刚刚无意中发现的。”
这几个字刻在桌沿一侧,不易发现,杨昊昨日也曾在这屋里仔细寻找线索,却未留意到。
“你觉得会是谁写的?”
“应该是我娘写的……”杨昊惊疑不定,“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像,可能是因为用指甲匆忙写的原因吧……”
纤纤道:“应该是在前夜你回来之前刻下的,我们都没留意到……杨昊,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杨昊用手指摸摸这几个字,“我娘可能遇到危险,想留字给我,可还没写完就……”
纤纤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她本来究竟要写什么字呢?”
“她曾站在这里,又只能匆匆用指甲刻下这几个字,还来不及刻完,那就说明遇上了危险的敌手……”杨昊喃喃道。
“谁?魔人?还是那些收妖的道人?”
杨昊摇摇头,“她究竟要写什么呢?上留丹找……找什么呢?找'我'?啊,纤纤,你说会不会是留丹人将我娘收了去?”
越想越有可能,杨昊颤声道:“纤纤,她一点是遇上了留丹人!我娘……她没有元丹在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纤纤侧头想了想,“也有可能是别的……”
“什么别的?”杨昊急道。
“嗯……比如找一样东西,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杨昊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纤纤忽道:“对了,你说过你没有爹,是真的吗?”
“你为什么总要问我这个?”杨昊不高兴道。他从小问母亲有关父亲,母亲也总是避而不答。
“说不定这和你娘的留言有关呢!”
杨昊摇摇头,“我娘从来都不跟我说我爹的事,我只知道我爹是人,姓杨。”
“我就说嘛,大家都是有爹娘的嘛,难怪你是人不是妖啦,原来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纤纤想到自己爹娘惨死,纤纤不禁又是悲从中来,过了一会,才道:“难怪你不想说你的身世……我爹娘也说过,人和妖结合,便是孽缘,没有什么好结果……”
“纤纤!”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说你的,我只是……听我爹娘这么说过……”
杨昊摇摇头,心道:“难怪真的是这样?所以爹和娘就不能在一起了?”
纤纤见杨昊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便柔声道:“对不起啦,杨昊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杨昊叹了口气,“我娘可从没说过这种话……”
“所以我猜……”纤纤忽然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昊皱眉道。
“说不定你娘想说上留丹山找你爹……”
“你疯啦!我爹怎么会是留丹中人?我娘说过,留丹人人都把除魔伏妖几个字挂在嘴边,又怎么会做这种事?你想想那个虚乾子道长就知道了……”
“那也是……”纤纤想到虚乾子的手段,不禁还是心有余悸。
“至于找什么东西,我就更想不出来了,所以我想,我娘一定是撞上那天和那虚乾子道长同来的留丹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娘抓去了,所以我娘才匆匆留下这几个字!”他本对留丹神往已久,再加上这次见识到虚乾子伏魔卫道的威风手段,更是由衷佩服,但一想到极可能是留丹人抓走了母亲,便对留丹的好感一下子没有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上留丹山!”杨昊想也不想,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