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事不简单啊……我曾听我爹娘说，留丹是天下修真门派之首，想进留丹学法，可是很难的事情哦！”
杨昊点点头道：“我娘也是这么说过……”
“是啊，更何况你娘是狐妖，你就是妖子……”
杨昊道：“我不是去学法的，我一定要想办法上留丹山，找到我娘！”
“那我陪你去！”
杨昊一怔，“为什么？”
“我们现在都是孤零零的，我不陪你，谁陪你去啊？”
杨昊摇摇头，“你是妖，又练了妖法，更上不了留丹山的，陪我去有什么用？”
纤纤点点头道：“那也是……不过这跟我练了妖法有关系吗？”
“我娘曾说过，当年天明真人所留护山神丹，有震慑妖魔，克其功法之效，凡练了妖法魔功的，难以入山一步。”
“这么厉害？”纤纤咋舌道。
“我没有练过妖法，可以试试，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不！”纤纤道，瞪大眼睛，“至少让我陪你到留丹山下。”
杨昊苦笑道：“你以为是送我上山这么简单？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进入留丹呢！”
纤纤一愣，“那也是……”忽然拍手笑道：“有了，上次那位留丹道长虚乾子似乎很喜欢你，你不如去找他，说不定他会带你去留丹？”
杨昊一怔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他说我呆倒是有的！”
纤纤嘻嘻笑道：“上次你走后，我听见他连说'可惜了可惜了'，那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你不是留丹弟子而可惜的意思了！”
“是这样吗？”杨昊怔怔出神，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纤纤道。
“可是，我们连去哪儿找他都不知道？要是他现在在留丹山上，哪可说了等于没说……”杨昊摇了摇头。
“我们在这里发呆也没用啊，还是出去碰碰运气吧！”
“纤纤你说得对，我们走吧……不过纤纤，你真的要陪我去？”
“自然是真的，要不，我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纤纤嘻嘻笑道。
杨昊忍不住道：“你是怕我一个人无聊吧？”
纤纤不答，黠然一笑，走出门去。
杨昊在屋里四处瞧瞧，想到就要离开这从小住到大的家，心里很是不舍。想要收拾点东西，却发现什么东西都似乎没用。
发呆了一会，心道：“娘都不在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随手拿了点银子，塞在怀里，转身就走。
忽然想起：“要是万一娘回来，又找不到我怎么办？”
便用刀子在桌面上刻了几个字：
“娘，我上留丹山找你了”。
杨昊关上门，纤纤见他空手出来，便道：“你不用收拾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有吗？”
纤纤一怔，想起自己从家里出来时，也是这样，不禁呆了。
“走吧！”杨昊回头再看了看两间竹屋，心里一酸，叹了口气道。
十几年来，少年不识愁滋味，现在却感世事无奈，天地茫茫，不知何去何从。
纤纤知道他难过，想起自己爹娘，也是心里悲痛，走过去握着杨昊的手。
“咱们要先去哪？”
“不知道，听说留丹山在南面，就往南方走吧……”
“外面有坏人，有恶妖恶魔，你怕不怕？”
“你呢？”
“怕也没用，就算呆在这里，也有危险。”
“好，你不怕，我也不怕！”
两个孩子牵着手，慢慢走下小苍山。
朝阳将他俩的影子斜斜映在山路上，前路漫漫，不见尽头。
晨风吹过林梢，呜呜作响。
***
留丹山在南方，他们下了山，便往南而行。
杨昊从小最远只去到小苍山下附近的村庄，纤纤也是少有远足，两人就像在鸟笼里长大的小鸟，飞出来，却一时迷失了方向。
他们饿了便打猎吃，纤纤是打猎和烤肉的能手，杨昊天天坐享其成，大享口福。
累了便在山林间休息，纤纤休息时便要变回豺身，恢复丹力，杨昊就为她守护。
两人少作停留，一路朝留丹山方向而行。
该怎样上留丹山呢？两人一路想法子，也不想急行赶路，却始终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得边走边想，再作打算了。
这天正午，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城镇外。
杨昊抬头看到城门上有“铁山城”三个字，喜道：“纤纤，终于有个人多的地方了，咱们先去吃顿好的，再碰碰运气。”
进了城，只见城里人往来熙攘，各行各业生意兴隆，果然是热闹非常。
纤纤高兴非常，走走跳跳，这也看看，那也瞧瞧，样样都觉新奇好玩。
杨昊虽不像她那么稚气，但他也未曾到过这么大的城镇，也是大感有趣。
忽然一个衣裳邋遢满面疥疮的老叫化将他拦住，央道：“这位小哥行行好，施舍点什么吧，我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
杨昊见他可怜，忍不住便要掏点银子来给他，纤纤却拉他过来道：“好脏的家伙，杨昊，别理他！”
杨昊一怔道：“哪里脏了？我不觉得啊！”
“你看他的脸，恶心死了！”
“那是生病，纤纤，他生病已经够可怜了，咱们怎么能还嫌他脏？”
老叫化闻言目露异光，凝视着杨昊，杨昊一见他眼神湛然，不禁一怔：“他眼神似乎有点奇怪……”
纤纤嘟嘴道：“走吧走吧！”拉着杨昊就走。
杨昊无奈，悄悄摸了点碎银，扔给老叫化。
老叫化不去捡银子，却凝视着杨昊道：“多谢小哥施舍，小哥心肠好，定有好报，不过现在看来却印堂发黑，似有妖气缠身，只怕前路大有凶险啊！”
杨昊见他竟出此言，不禁大奇：“他一眼便识破纤纤妖身？这可不是寻常乞丐啊！”
纤纤也听到这话，怒道：“呸！脏家伙胡说八道！杨昊，别听他乱嚼舌根，不就讨点钱么！”拉着杨昊走了。
杨昊只得跟着纤纤，回头又看了看这个奇怪的老叫化一眼。
老叫话慢慢俯身拾起银子，望着杨昊和纤纤的背影，面露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杨昊两人又逛了一会大街，看了一会马戏，觉肚子饿了，就在大街找了间热闹的叫作“清风楼”的大酒楼，便要进去。
哪知门口小二却拦住他们，皱眉道：“两个小叫化脏兮兮的，来这干什么？快滚开！”
两人一愣，互看对方衣裳，都是又脏又破，不禁都笑了出来。
杨昊笑道：“刚才你还嫌别人脏，看来咱们也不遑多让，都成两个小叫化了！”
纤纤脸微微一红，掩口嘻嘻直笑。
小二怒道：“笑什么！快走开，别挡住了我们清风楼的生意门！”
随手一推，想将杨昊推开。哪知杨昊只是晃了晃，，自己却一个趔趄，往后跌了个屁股撞地。
小二又惊又怒，爬起来便要破口大骂。
杨昊拿出一锭银子，笑道：“我们有钱，想吃顿饭，可以吗？”
小二看到银子，顿时眉开眼笑，接过嘻嘻笑道：“原来是小少爷小小姐，可以可以，二位里边请！”
纤纤眼珠一转，笑道：“算你识相，快快去帮我们买两套衣服换，剩的钱给你，这钱够了吗？”
小二大喜道：“够了够了，多谢小小姐赏赐，小的这就去张罗！”怕两个小孩反悔，拔腿就跑。
两人找张桌子坐定，纤纤低声笑道：“原来银子这东西有这么大用啊？”
杨昊奇道：“你不知道？”
“我们一家从不到这种地方，我也没用过银子，怎么知道？”
“我娘说，银子这东西有人才有用处的，咱们在山野时就没用了。”
“以后我也要多存点银子才是！”纤纤笑道。
“怎么存？”
“不知道啊，你教我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银子是我娘的，我们平时也很少用，我也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来的。”
“啧啧啧！”
“纤纤，我看你们妖族不是会幻化吗？化出一身衣服似乎也不难……”
“那可是要耗费丹力的，能比得上用银子简单惬意吗？”
杨昊不禁笑了。
“嘻嘻，杨昊你有了元丹，真是厉害，寻常人都伤不了你了！”
“那是这小二太差，他又没练过功夫，遇上高手，我也只有挨打的份。”
纤纤悄悄道：“不如你开始练妖法，就能控制元丹，岂不是厉害极了？这就好比你有好多好多这样的银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花，岂非可惜之极？不如我来教你花吧！”说完嘻嘻而笑。
杨昊摇头道：“我不会练妖法的！”
“为什么？”
杨昊正要说，小二已经端了饭菜上来，满面堆笑道：“二位还有什么吩咐？”
纤纤道：“没了没了，走开走开！”
小二忙道：“是，是！”赶紧走开。
饭菜丰盛可口，杨昊边吃边赞：“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了……”
纤纤却皱皱眉，只挑肉吃。
“你不是说要学人吃菜吗？”杨昊笑道。
“那也得慢慢来……”纤纤愁眉苦脸道。
杨昊笑着摇摇头，边吃边观察酒楼里的情况。
酒楼里越来越热闹，人声吵杂，没有一张空桌。
杨昊忽道：“纤纤，你看那！”指着酒楼一角。
纤纤一看，一张桌子坐着四个灰衣络腮大汉，都高大粗壮，腰挂短刀，满面横肉，一桌酒肉，正在大声的边吃边聊。
他们旁边一桌，坐着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白衣人和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女孩，看来像是父女。
中年文士长得英气逼人，但眉宇间颇有森森冷傲之意。
小女孩却用白绢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光洁的额头。她似乎被邻桌几个大汉的吵声所烦，眉头紧锁。
中年文士不时的轻摸小女孩的头发，似在低声安慰她。
杨昊指着几个灰衣大汉，小声道：“纤纤，他们几个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好不好你看得出来？”纤纤笑道，忽然皱了皱鼻子，面色微变。
“你怎么啦？”
“是妖气……”纤纤低声道。
“难道是他们几个？”
纤纤点点头。
“啊……你好像害怕？为什么？”
纤纤摇摇头，停口不说。
那边一个灰衣大汉刚好转头看往杨昊这边，忽然眼睛一亮，低声向其他三个同伴说了什么。
其他三人转头向杨昊二人看来，也都是眼睛一亮，四人立即聚头低声说话，不时瞟过来，轻声嘻笑，似乎心情不错。
杨昊看在眼里，急道：“不好，他们似乎对我们不怀好意！”
纤纤点点头，低声道：“别管他们，咱们吃完就走！”
这时小二笑嘻嘻的拿了两套衣服过来，道：“这是二位要的衣服，不知合不合意？”
杨昊顿时有了主意，故意大声笑道：“纤纤，咱们去换衣服！”对她使了个眼色。
纤纤会意，对小二道：“这里哪儿可换衣服的？”
小二忙道：“有的有的，就在二楼雅间，二位随小的来！”
杨昊二人站起来，随着小二走上楼。杨昊边走边留意那几个灰衣大汉，果然其中一个也站起来，却被另一个按下去。
杨昊低声笑道：“纤纤你看，他们果然是冲着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