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华,零落的信仰,神圣的乌托邦之地,各族拼尽全力捏碎这朵在黑夜中绽放绽放的七彩之花。索隆旦挽着长弓,跨着身体强健的蓝色战马,跨过万丈沟壑和云雾缭绕的高山之顶,和风为伴的他并不孤独,站在嶙峋山角远观风景更是无比的惬意。芳草萋萋,白色的艳阳之光熏染之大地,化成指引通往天门的之路,没有尽头,宛然曲折,不知何为正道,这张发散形状的蛛网,囚禁着世间一切真实的,虚假的,升华的,摒弃的,落难的以及救赎的种种,踩在最为脆弱的中心地带,是他人之食,亦或是睥睨众生。
他没有想太多,命运眷顾的女神,在他的梦里画下一张美丽女孩的脸谱,虚无缥缈,无法感及之地只能印下女孩浅浅的笑,还有淹没在一片白光下的款款罗裙。
梦境中的雨林,泥泞的道路上砸下甜香的热带水果,在手中腐烂如同美酒,一沾即醉。伤痕累累的马镫,踏上一只尸体腐烂软绵的大蜘蛛上,绿色浆液在面前迸发,酸臭的气味,烂坍的滚滚泥沼,悠游的白骨之鱼,着实令人感动与恶心。所有出现在眼前的映照现实之物,都如光明女神所言,道路不会错。
身无钢甲的百臂巨人,抬起穹顶时总会刮擦岩壁,稀落一点碎石。
苦苦思索,极尽风雨,不见彩虹。
索隆旦希望的一切,是否真的要随着无穷无尽的岁月,夹在群山之中来回摩擦,最后剩下一堆行走的白骨,落入深不见底的沟壑。
骑士,跨在白马的骑士,总会总在黎明起之时演唱神曲,从白袍和晨雾中捕捉稍纵即逝的脆弱灵感,看不到的一切,只有用在虚像的凯歌之时,才暴露出它的一切,败军之将看到的插在血雾之中的燃着灰烬的火把,踏上征途的白袍骑士,不惧鲜血和痛楚,肩章上的图腾宣告着他的无上信仰,来自黎明女神和主上的遣令,赋予他们拼搏的勇气。
是哀歌,是悲诗。
不是所有的风都自由,不是所有的黎明都温柔,马蹄哒哒,呼吸浅浅,索隆旦看着半山之上开出的花朵,他并没有驻足过久,从踏入山谷的那一刻起,鲜花已经趋向凋零。
羊皮花卷之上,水彩画笔雕琢出来的是拙劣的画技,他对着画卷微笑,但是没有任何人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宛如从人群中,透过白云观望女神那般无力。
……
……
“不用继续写了,风信子。”风美子走进一件堆满杂货的房,矮小简陋的整体格局,各种有用无用的东西堆砌着,不过并没有散乱一地,而是被风美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雅辛托斯听到从背后传来温柔的声音,于是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把刚刚写了序章开头的草纸掩藏起来。
“我觉得我很能多坚持一会儿,毕竟如此幽静的深夜不是每天都有的,住在隔壁的阿拉怒叔叔们难得不吵了,平时他们这个点可能还在开着舞会喝着米酒呢。”雅辛托斯说道。
“阿拉怒他们三个已经从今天中午就出发了,要越过三座山峦,穿过暗藏沼泽的平原地区,才能到城镇里,估计下周才会回来。”风美子道。
“我不是不喜欢大叔们,但是有时他们真是烦,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啊,脑袋都大了,天快亮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停歇,我都差点把脑袋伸出窗去,对着他们大骂一顿,不过,我没那个骂街的能力,我也不敢。”雅辛托斯重新打开掩卷。
“我想叔叔们不是有意,但这也不是恶行,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些事情会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环境之下流露出来,他们就像活跃中黑暗中的猫头鹰,指望猫头鹰在夜晚睡觉是不合理的,风信子。”
“那我应该怎么做?真的有如此不成熟的大人。”
“习惯,习惯了之后,不管他们如何吵闹都可以做到置心深潭。”
“你太懦弱了,风美子,我是说,你不敢去呵责我们的傍亲。”
“这是他们的权利,我无权去干涉,我想就算老族长出面,也是站不住脚的,风信子。”风美子从抽屉里抽出一支蜡烛,点燃后,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心烦了,他们已经走了,去镇里进行贸易,这一去,估计会比以往久一些,冬天已经快过去了,冬天过去之后,是最需要新生机注入的时刻,没有阿拉怒二叔的农业知识,我们就生产不出好吃的大米还有麦子,以及你最喜欢吃的玉米,老族长已经叮嘱他们要仔细挑选优良的种子,有了良种,肥沃的土壤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产出更多的粮食。男人们都要肩挑生存的大梁,阿拉怒叔叔他们三个人,肩挑的可是我们整个村落人的命运,风信子,你还要感谢阿拉怒大叔上回送给你的德派钢笔和墨水。怀着感恩之心看待他们的,你会有新的收获。”
“我还是喜欢爸爸给我留下的鹅毛笔。”雅辛托斯打开了书桌前的竹窗,用一只已经干燥的黄色竹条支撑起来。
在窗子打开的一瞬间,凉风鱼贯而入,吹灭了桌上的烛火,雅辛托斯伸出左手,想把打开的窗重新关上,手里的草纸就在这一刻从手心溜出,飞到了风美子的脚下。
“这是你写新小说。”风美子轻声道。
“你还给我,这是序言,还没修稿的文字,哎,你别看啦,还给我!”雅辛托斯喊道。
“不,我看看,写得挺好的。”风美子微笑道。
“差强人意,我都看不起这未经雕琢的作品,你别说它好,像可拉汗族长一样给多我点意见,我有自知之明,也乐意接受,老妈,虚伪的奉承是对作品最大的亵渎。”
风美子笑了起来,声音宛如银铃,不是嘲笑中带着的刺耳的声调,倒像是欣慰中带点对儿子的戏弄:“你昨天是被老族长批评了吧,他就是这样,哪怕一点瑕疵都不放过,这样会太容易被人排斥了冷落,好在老族长是这里学识最高的,就这种严肃纯正的魅力,就值得我们年轻的一辈膜拜。”
“你说的没错,我也喜欢并尊敬老族长,他是我的目标。”
“那太棒了。”风美子插好蜡烛,两束烛火的光足以把小房间照得通亮,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睡衣,挪步到雅辛托斯的面前,捏了捏儿子的柔滑的脸,温柔说道:“风信子长大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具有非凡魅力的人,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女孩被你迷倒哟,知性和美貌存于一身的男人就是美酒。”
“科尔也去了,老妈。”
“科尔?”
“对,不过我觉得他是去酗酒的,奇怪的是,他却能很清楚得记住了别人的作品,但是这家伙,说出别人的东西来是头头是道,自己的作品却还是保持最初那个水平。”
“也会进步的。”
“细腻的男人有魅力,细腻又会写诗的强壮男人更是极品,这是你说的哦,风美子。”
“你不用说科尔。”风美子淡然说完之后,继续微笑说道:“这样的男人,我至今只见过一人,就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