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涅勇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阳光已经完全刺破夜空,略微显得有些刺眼。听见身后有声音轻动,他便转过头去。少女缓步而出,身上的衣衫已与昨日不同。脸上水珠的痕迹抹去了早晨刚起床所带来的疲惫,仅一件轻纱覆在王小珺才展现出婀娜魅力的**上,肌肤的表面融入素色的衣裙中,使得全身上下洁白无瑕的薄纱透出淡淡的粉红色彩。光线透过单薄得几乎透明的那一层纱再重新反射回来,将王小珺的身形在白涅勇眼中映微微发光。海藻一般的长发还未来得及打理,随意地披散着,从远处看去,就像无意间坠入凡尘的仙女。细纱紧紧地将她抱住,每一寸肌肤,都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连方才穿戴好的里衣,也在形同虚设的遮拦下暴露无疑。
少女走出房门,打了个哈欠,移下视线扫视着整个酒楼。目光行进到白涅勇所坐的位置突然一紧。王小珺恍然大悟般的反应过来,酒楼里,还多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子。王小珺的脸颊上红扑扑的,大约是头天夜里被子盖得太严。
王小珺移动着自己的目光,使之不与少年的目光相交汇。她看向白涅勇对面的座椅上,便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呼呼大睡着的王有五身上。少女走到他身后,用手指轻轻按压,企图唤醒他。王有五却又翻了个身,毫不理会在现实里女儿的一系列动作。
眼看着父亲丝毫没有醒来的架势,王小珺娴熟的将此时任人摆布的壮汉向里屋拖去。一路上,王有五的脚由于无法控制住,频繁地触碰到桌角上,引起一阵震动。有时,桌上摆放的物件只是摇摇晃晃几下就停止在了原来的位置,而更多的时候,它们干脆偷偷移动到桌角,再由于重心不稳掉落下来。白涅勇将巨剑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自己绕过桌子往王小珺手里拉过王有五厚实的双手,顺势拉起王有五的整个身子,带着他往里屋走。
少女在看到白涅勇拉起王有五时没有阻拦,第一个年头便是开口道谢。怎奈王有五的个头实在太大,她一个女子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却是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白涅勇把喝的烂醉的王有五放在床铺上,转头出屋。少女已在肩上又披了一件鹅黄色的鸭绒外套,盖住了身子,只留出一个细小的空隙,证明了薄纱依然存在。她低下身子,从王有五喝醉的座位上开始,把一路上散落的东西、歪歪斜斜的凳子,都收拾得干净整洁。
“刚刚,真是帮了大忙了。”王小珺突然对白涅勇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涅勇一愣,自己长到现在,对自己表示感谢的话语屈指可数。他一时竟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啊……没……没事儿……”说完后,白涅勇又尴尬地笑了两声,算是将此事应付过去了。
王小珺看出了白涅勇的紧张,便转移了话题:“涅勇,留下来帮忙怎么样?”
面对这样的邀请,白涅勇没有立即回答,还是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下。静默了半晌,王小珺没有得到回答,便欲起身去打理其他的事情。就在她即将转身的时候,白涅勇的大脑发出了回答的指令,他张了张嘴,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王小珺好像早就料到,也没有回头看,用手指了指白涅勇身边的木门道:“那么等你准备好了,就开门招呼客人吧。”
白涅勇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钱袋,忽地想起父亲的嘱托和自己心里的愿景,越发觉得刚才做出的回答考虑欠妥了。他将手中之物攥紧,铜钱上的纹路,都已经能够在布袋的表面上感受到。想想,其实这样也好。白涅勇知道自己天生不是大富大贵的命,在朝堂之上也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别说当官了,若是这个酒楼不将自己留下,踏出这扇门,自己能够到哪儿去呢?白涅勇看着王小珺,少女正用手整理着披散的长发。乌黑亮丽的头发从手指间的缝隙里穿过,一缕缕地分隔开来,在手指经过之后,又轻轻聚合在一起。少女的面容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年长,与王有五饱经沧桑的形象,就如初春新发的柳条和屹立千年的参天大树一样,形成鲜明的对比。说要收留一无是处的自己,大概也只是孩童一样脱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