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罗曼的轻叹，马林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站起身来返回到工具台旁，只是背对着罗曼时，他的脸上洋溢起满意的笑容，连带着手中苦涩的菜饼也变得美味了不少。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懂得进退，就像罗曼现在的样子，已经无需他再去多说什么，只需要交给时间慢慢发酵就好，今天罗曼能因为局势而考虑自己的建议，难不成明天他不会因为局势去接受自己的建议吗？
要知道，现在的局势可是一天比一天坏，他可不信真的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舍己无私。
果然，当晚轮到他与罗曼外出搜索时，还不等他展开地图，罗曼就说道：“找找看，地图上的居民点在哪儿……”
展开地图的手为之一滞，马林心中有股意外的欣喜，连他都没想到，罗曼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脸上不动声色，马林指着地图上早已经标注好的地方，说道：“这里的居民点距离咱们最近。”
神情复杂地看着马林指点的地方，罗曼艰难地点点头：“好，今晚就去这儿。”
说完还不忘掩耳盗铃的补上一句，“这件事不许跟布鲁斯提起。”
看着罗曼领路的身影，马林简直都快要笑出声来，是，他不会跟布鲁斯说的，但布鲁斯也不是帕列夫那样的蠢蛋。
这种事，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摸摸自己的脸颊，马林表示他很高兴见证布鲁斯与罗曼之后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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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从那儿找到这些食物的……”莫云惊奇地翻着背包，同时又有点厚脸皮道，“都快赶上以前的我了。”
平心而论，包里的食物并不算多，充其量也只够五人一天的伙食，换到莫云手里也就勉强能够维持两天，这个量是远远比不上莫云之前带回来的食物的。
但凡事也要看形式，莫云那时候，整个城市才刚被封锁不久，散落的食物还有许多。但现在，估计整个城市都难以找到一只零散的罐头，因此罗曼外出能带回这么多的食物，可以说是难能可贵。
面对莫云的询问，罗曼只是牵强的一笑，而后说道：“碰巧找到的……我先去休息了。”
“嗯，去吧。昨晚安东尼好像又重感了，一会儿我还得给他找点药。”没有留心注意到罗曼的异常，莫云摆摆手道。
这几天他夜以继日的修炼，功法进境一日千里，已经将《阴阳化生诀》第二章修炼的差不多了，现在再加上罗曼找回来的食物，说不定他还能在这个梦境中再做突破呢……
想到妙处，莫云脸上久违的扬起了笑容，至于罗曼那点不自然，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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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过了两天。
每一晚罗曼都能带回来不少食物，这样就算莫云再怎么不留心，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于是在一天早晨，莫云拦住了外出归来的罗曼，问道：“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些食物的。”
一如几天前的问题，但罗曼却听出了莫云话中的意思。
嘴唇嗫嚅了几下，罗曼最后还是选择蒙混过关，一言不发的将莫云往边上一推，就准备回卧室休息。
但是莫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罗曼过去。
伸手抓住罗曼的手腕，莫云道：“等等……”
“嘶——”
被抓住手腕，罗曼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惊的莫云赶忙放开了手。
“你受伤了？”莫云眉头一皱，同时大步上前的上前，毫不客气地撸起罗曼的袖子，以他现在的功力，罗曼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有。
只见罗曼的手腕处不知被什么剜了一块肉去，而且因为包扎不当，受伤的地方涌出大片鲜血，将绷带都给染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罗曼的伤口，莫云满面严肃，结合每天带回来的罐头，鬼都知道对方有事瞒着自己。
对上莫云的目光，罗曼偏过头去，支吾道：“这只是搜寻食物的时候受的伤。”
见罗曼执意隐瞒，莫云似有所悟，粗暴的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我问你，这些食物是怎么来的！”
“啊！你好烦啊！”
到底是一名士兵，几次三番的被质问，罗曼也被激起了火气，“怎么来的？当然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啊！”
“你……你说什么……”莫云表情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看来，罗曼是不会干出那种劫掠平民的事情，要不然早先也不会混到食不果腹的境地，没想到……
“啊！是啊，我每天晚上都去抢劫那些平民了。”罗曼挠着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没办法啊，食物就这么多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活不下去了，与其都完蛋，还不如让一方能够活到战争结束……”
“所以你就……你就去抢劫那些平民！”莫云不可思议道。
“起码这样能让一方活下去不是吗？”
“去你他妈的活下去……”莫云上去就给罗曼一拳，“别扯的那么高尚，你他妈就是劫匪！”
“嘿嘿……是，我他妈就是个劫匪。”
挨了一拳倒地的罗曼擦擦嘴角的鲜血冷笑道，莫云的一拳，仿佛把他的理智又给打了回来。
“可是你不能否认，我让咱们能继续活下去。”
“那是因为你强夺了别人的生机。”莫云道。
“那又如何……”罗曼站起身来，“难不成我不抢，他们就能活到战争结束吗？不可能的，他们一样会死。”
“这不是你抢劫的理由……”莫云冷冷道。
“对，说一千道一万，我终究是犯了罪。”罗曼不屑的一笑，而后瞬间从背后掏出一把枪，指着莫云道，“所以我也不介意再犯一桩。”
被枪指着，莫云眼神轻蔑，言语间没有一丝畏惧：“怎么……想杀我？”
现在的他确实躲不开子弹，但那又如何，这个世界终归只是个梦境罢了。
然而……
“不，我只是想请你去地下室，跟安东尼做个伴……布鲁斯，你会活下去的。”罗曼平静道。
“但相应的，从今天开始，你和安东尼两人一天只有一个罐头，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抢不过一个七十多岁的重感冒老头……”
“你想做什么？像Joker一样让我们展现人性的丑恶来给你看吗？”莫云眯起眼睛，“公寓中的其他人是不会同意的。”
听到莫云这番话，罗曼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咱们在这儿吵嚷半天，你以为他们没有听到吗？”
用手向莫云背后轻点，罗曼示意莫云回头看看早已站在他身后的两人。
无视左手边的马林，这种罗曼的跟班肯定不会反对罗曼的提议。莫云直接将视线转到帕列夫身上，语气不善道：“帕列夫，你也认同罗曼的想法吗？”
望着出乎预料之外的点头，莫云眼中一片失望，最后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
“好吧，罗曼你赢了，希望你真的能活到最后吧。”
说完他就再也没有看三人一眼，转身向阴暗的地下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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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哒哒……”
借着阴暗的光线，莫云顺着阶梯走到安东尼的房前，不过并没有进去，而是蹲在门前开始冷静的思索一个问题。
罗曼与自己，究竟谁是对的呢？
很可笑的问题，若是几分钟前，莫云一定会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但是走过长长的阴暗阶梯，冷静下来的他发现罗曼说的也没有错。
自己终究是太过感性，而感性在这种时候，除了能导致双方都陷入困境，也就只能安慰一下自己的内心了。不像罗曼，能够果断的舍弃一方保全一方，虽然从表面上看像是为了掠夺而编造的借口，但不可否认，他的做法确实挽救了更多的生命。
就像那个老套的铁轨事件一样，莫云只能站在一旁无力眼见多数人的一方被撞死，而罗曼却能果断的搬下岔道，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深究其原因，还是两人意识上的差别。
对于莫云而言，这个世界即使再真实，其本质上还是一个梦境，事到关头，他还是可以用一种超然的心态来面对所发生的事情，毕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无法伤害到现实中的他。
而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很可笑的事情……就是他的所作所为有点跟他最讨厌的圣母一样。
但罗曼这个姑且说是梦境中人物，很显然是将这个世界当做真实对待，一直以本我来出演，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一个聪明人来说，理智会绝对的盖过感性，为了活下去，那怕穷尽一切手段都无可厚非。
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琢磨透整件事情，莫云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刚才的思考看似毫无意义，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思想的升华……而这，甚至远比《阴阳化生诀》的突破更为重要。
起码，莫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