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潜在杀机 > 第二章 心动的男人
    1

    “聚仙楼”位于市区中心的繁华地段,可算做清江市档次较高的酒店。外市县的同志来办案,袁北方曾经陪着来吃过饭。但他不习惯,吃饭时,穿着入时体态轻盈的服务员小姐就站在你的旁边侍候着,不停地斟酒倒水,让他感觉不舒服。但人们与他的看法不同,每有较为重要的饭局,都愿意选择这里。

    袁北方在年轻的服务员引领下,踩着腥红地毯走进二楼的单间。服务员礼貌地敲敲门。里面的谈笑声便止住,钱丞和另外三个年轻人站起来。桌子上摆好酒莱,他们在等他。

    钱丞上前拉住袁北方的手,亲热地说:“大哥,总是这样忙啊,你又瘦了。”

    三个年轻人纷纷起身,从穿着看,都是机关干部。紧挨着钱丞的那位显得最年轻,人也蛮帅气。

    钱丞说:“各位,这就是我大哥!市局刑警大队大案队队长---袁北方!”然后,把三个人一一介绍给他。

    “这位是市组织部的干部组组长---刘立明,咱们全市最年轻有为的后备干部!原市委刘书记的爱子!”钱丞首先介绍身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站起来与袁北方握手。

    钱丞又把另外两人介绍给他。一位是市宣传部的陈副部长!另一位市政府办的周秘书!”

    袁北方一一与他们握手。

    钱丞在旁边继续道,“我这大哥,当了十年的警察当得比以前还不愿讲话了,不过,大哥心好,尤其重哥们之间的感情,以后有事跟大哥多沟通、多联系!”

    听了钱丞的话,袁北方挤出一丝笑,对大家歉意地点点头。

    说心里话,钱丞说的对,他在公安干了这些年,换了别人,这方面早就锻炼出来了,可他就是不行。工作上脚踏实地,领导安排哪样活,哪怕困难再大,也能按照要求有板有眼地干好,可到了酒桌,特别是有领导参加的酒桌,浑身不舒服。人家频频举杯,官话、私话、素的、荤的,一套一套,即使刚见过一面,也把你说得胜似兄弟好友亲密无缝。而到第二天,在大街上你再遇见他时,或许他根本叫不上你的名字。袁北方不是肚子里说不出这些话来,而是打心里讨厌这种虚假。因此,他总是尽量回避这种场合。但他知道,钱丞这一点恰恰相反,这方面的才能胜出自己几筹。不论啥场,只要他站起来,讲出来的话,跟领导开会做报告一样。袁北方看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与弟弟一个类型的年轻干部,就想到了这顿酒会喝成啥样子,就对这些机关干部没有了多大的好感。他暗自思忖:这就是钱丞,否则,说啥也不来凑热闹。

    果然,几句寒喧后,酒宴正式开始。首先,钱丞端起酒杯,文质彬彬地说了几句“好久没和大家聚了,很想念你们,今天叙叙旧啊”之类的话,还特意提了提大哥如何如何的话,然后大家喝一杯。接着,就是那位组织部的年轻人站起来,同样冠冕堂皇地一阵表白,喝一杯。然后轮到宣传部的陈副部长,接着又是周秘书……袁北方没吃几口莱,酒却喝了大半杯,从胸口到肠胃,火辣辣地难受。

    一轮过后,第二轮又开始,这回几个人分别敬袁北方。他们口里无比亲切地称呼着“袁队长”“袁哥”,让袁北方着实有些吃不消。

    酒至酣处,几个年轻人的情绪也随之高涨,话也多起来,国事家事天下事,海阔天空地唠起来。只有袁北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钱丞从表情上看出了哥哥的情绪,也不好说啥,一边热情地拉话,一边给他夹莱。

    就在这时,隔壁单间走进三男一女四位客人,点完酒莱高声地说笑着。不经意间,袁北方发现他们在谈论“3.12”案件。只听那女人大声评论着:“105万......准又是死案,咱们市的警察抓嫖抓赌倒可以,遇到这样的难案子准没戏......”

    钱丞和他的朋友在打酒官司,没有注意另一房间的来人。但袁北方却真切地听到了这句话。刹那间,好像一块石头堵在他的胸口,憋得半天透不气来。

    袁北方想了想,抢先端起酒杯。

    “我敬大家一口酒吧,认识大家很高兴。”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你们都是钱丞的好领导、好朋友,我代他谢谢大家!我下午还有任务,再说我们有禁酒令,不能继续陪大家……”说完,艰难地把杯子里的酒倒进嘴里,站起身来。

    几个年轻人热情起身相送,袁北方顾不得寒喧,径直下楼。

    钱丞连忙从后面追出来:“大哥你没事吧?”

    袁北方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着说,“大哥没事。回家住吧,你的小侄儿想你了!”

    钱丞把嘴凑到袁北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正在办工作调转呢……刚才那位刘立明的父亲还替我说话了呢。我准备去市政府办,职务副主任、正科级!”

    听了这消息,袁北方打心里为弟弟高兴,虽然不喜欢他的某些做法。他嘱咐钱丞要少喝酒、注意身体,然后下楼。

    袁北方特意朝对门单间里看一眼,刚才说话的女人不过三十岁,人很性感,穿着件粉红色紧身外衣。

    2

    白天明显长了,五点钟太阳还未落山。正是商贸大楼蔬莱市场人员流动的高峰。下班的人们,尤其是家庭主妇大都经过这里,买点喜欢的肉莱,做上一顿可口的晚餐。

    刘月华今年三十二岁,1.65米的个子,白净的皮肤,端庄秀气。论长相,在整个大楼卖蔬莱的女人当中可谓独秀一枝比较打眼,更不会有人相信她已经是8岁儿子的母亲。她原为市工商银行的职员,下岗后,她曾费了很大的周折去找工作,但都未有结果。她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今失业下岗的人不计其数,几乎每天都有,就连正规院校的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她这样学历不高、除了银行这项业务没有任何特长的30出头的女人?到酒店、餐厅做服务员她不能干,出苦力的活又干不了,还能做什么呢?这期间也曾有两个私营企业招人,她壮着胆去应试,均未被录用。没办法,她和袁北方商量来商量去,只好在商贸大市场租个摊床卖起莱来。虽然忙累些,去掉各项费用,每天也能赚上三五十元。好歹也能缓解一下本来就十分窘迫的日子。

    此时,刘月华正应接不瑕的卖菜。因业务不熟,有两个中年妇女等了一会儿就走了,于是她的手脚更加忙乱。但他感觉有一个顾客始终在耐心地等待着。当她把前面的几个人打发走,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眼看那位顾客,她一惊,脸倏地变红。那个人她认识,她不仅是认识而是认识到几乎已经在心里不能抹去的程度。他曾经是她原单位---工行信贷股股长---李明强。

    李明强戴着幅窄边儿水晶近视镜,怜惜地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刘月华。几年来,他一直暗地里追她,虽然遭到她的严辞拒绝,但他仍是那样执着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就是几天前,他还给她打过电话,说是想见她一面。当时她领着孩子在家,她犹豫半天还是冷冰冰地回绝了。但怎么也没料到,他今天在这种地方出现在面前。

    “......你好......要卖点莱......”她吱唔着,避开他那挚热而又怅惘的目光。

    他不作声,只是盯着她看,好像打量一个久别的孩子。直看得她低下头。最后,他说一句话便快步离开。

    “我看看你,真的,只想看你一眼而已。”他说。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呆立良久,就连前来卖菜的顾客也未看见。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涌上来。她突然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大哭。每天这时,她都看见相邻的摊床卖菜的女人的丈夫下班后匆忙赶来,帮助她忙碌。只有她孤独一人。她曾扪心自问,作为女人,别人所拥有的一切,我为什么不能?

    刘月华收工时天已擦黑,她先到第一小学接兵兵,但今天学校不知何故提前放学,兵兵已经走了。于是她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远远看见自家租住的小平房里亮着灯,先是心中一喜,走近了看清自家的烟囱并没有冒烟,才明白袁北方没在家。果然,室内清凉。儿子兵兵趴在写字台上歪着头睡着了,嘴里滴出的口水湿了半张作业薄。

    刘月华找件外衣披在儿子身上,急忙生火做饭。一小时后,当她把屋子烧热,侍弄兵兵吃过饭睡下,才感觉浑身发酸,但她睡不着。今天李明强的出现,如同石子击打在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她想到他望着她时的目光,那里有着怜惜、有伤感、有不解、更有期待......

    李明强如今也已离开银行系统,成为一名小有成就的私企老板。其实,李明强是个很老实的男人。几年前,她还是工行储蓄所的出纳员,在行里新年联欢会上,他闯入她的生活。那天晚上的最后一项活动是跳舞,当时,他请她跳一曲,虽然她早知道他是市行新调来的中层领导,但却不熟悉。一曲终了,他对她说,你不仅人漂亮,舞跳得也蛮不错。她对他笑笑而已。谁知第二天,他就给她打了电话,有事没事总想和她聊聊。开始的时候,她很烦感,后来才发现李明强不仅才华出众,而且是个作风正派、有着较强责任感的男人。他大学毕业分配到银行,因天性孤傲看不过官场上的事,自然不得志。事业不顺利的同时,与他相恋多年、婚后感情非常好的妻子患了严重的肾病,治了几年还是离他而去。这样一来,李明强更是对工作失去了热情。五年前,他索幸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与几个哥们同俄罗斯人做起了买卖,从卖服装、发大豆、倒运废旧钢铁,什么都做,然后在俄罗斯办起了一个大豆深加工公司,而且这个公司迅速红火起来。几年下来,银行存款竟达到8位数字。去年行里简员,他主动提出下岗申请。对于清江这个北方小城,他没有太多留恋,却有一个人始终牵挂着,此人就是刘月华。

    去年春节前,也就是刘月华刚下岗躲在家里上火时候,他从俄罗斯赶回来,向她表白了感情。当时刘月华一口拒绝他,并明白地告诉他不要打扰她的生活。李明强苦笑一下,说我不能没有你。

    在以后的好长多时间里,李明强没有任何音讯。刘月华的心里倒也坦然了许多,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她没有料到,今天,他又一次幽灵般出现了,然而这幽灵让她感到亲切,感到心神不宁。

    墙上的电子钟清晰地敲响九下。半睡状态的刘月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他知道是袁北方回来了。门在里面上了锁,袁北方身上有钥匙。果然,听到袁北方拿钥匙开门,接着便闻到了袁北方身上那熟悉的气息。

    刘月华躺在卧室的床上,闭着眼,佯装睡着了。

    自从上次与自己发生争吵,袁北方还一直没有碰过自己呢。她真想他这时候动动自己,并不是要求他做那种事,只是让他搂搂自己、说几句话。但袁北方近日白天黑夜地折腾,也许是太累的缘故,袁北方轻手轻脚地走进儿子的房间,似乎是给兵兵掖了掖被子。然后出来在外屋的脱了衣服,同样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在她的身边躺下来。

    刘月华闭着眼睛,心里充满了期待。

    然而,也许是过分的劳累的缘故,袁北方没有碰她,他的脑袋刚挨枕头就酣声大起。

    刘月华重重地叹口气,懊恼地拿起枕头去兵兵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