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越深走的越干净吗?在怨栽祭司揣摩噬的这句口是心非的话语时,一只毛茸茸的手掌突然间穿透如瀑布般的白发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后颈。五根尖利的指甲刺进皮肤难以忍受的疼痛感随之蔓延,鲜红的血液缓缓涌出。
“怨栽,你为什么不解决掉无涯亭?他不是敌人吗!”
大家闻言这突如其来的愤然质问声的时候都打了个激灵,扭头看去的时候竟和双刺啦出怒火的蓝黄兽眼四目相对。
来人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眉清目秀五官分明嘴角边露出虎牙。微卷的乳白色长发用蝴蝶结扎在脑后,两只带绒毛的猫耳竖在头顶。而他所穿的衣服让噬有些吃惊,是那身熟悉的金黄色古代长袍。难不成他认识察斗今?还没等噬搞明白那人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怒气上升厉声冲淡定自若的怨栽祭司吼道:“就是因为你的懦弱才把斗今和岸花害成那样!如果不是你把杨轩连牵扯进来,他们就不会吃苦!”
“布烁奇,你发这么大火不单单是为了察斗今和彼岸花吧?你明明也很在意雪藕的不是吗?你真以为我愿意把轩连扯进来让两个孩子去冒险?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愚昧,不管是谁只要和狼族扯上关系就没有不吃苦这一说,孩子就更别提了。”
说罢怨栽祭司伸手抓住布烁奇的腕部小心翼翼地将他的猫爪子挪下来,还好心地用衣角将布烁奇指甲上的鲜血擦掉并柔声安抚道:“我的过错我自己会想办法弥补的,但现在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等花季五狼王的风波过后,我会去把你的斗今和岸花找回来保证不伤一分一毫。”说完这话时怨栽祭司的嘴边流出了鲜血,但又很快被他用手擦去了,虽然不知道大家看到没有但布烁奇绝对的目睹的真真切切。
怨栽祭司的时间看来真的已经所剩无几,自己刚才真不该跟他发火。
“你从猫变成人形也是喝了泠樱配制的那种药吗?还是…”暗鸦搀扶住怨栽祭司的手臂,看向心中有愧的布烁奇好奇地问道。
“是懿卿给我的,说是混入了黑荆棘的毒素虽然有些危险但维持的时间长。”布烁奇话音刚落双眸就开始忽明忽暗,怨栽祭司见状连忙低头咬破手腕挤出血后伸到布烁奇嘴边,强绷住不悦的脸孔尽量柔声提醒道:“你还是个孩子没有能力就乖乖待在家里等斗今他们回去,还有像混黑荆棘毒素的药物你最好还是谨慎使用,如果错过了服用解药的最佳时间会留下后遗症的明白吗?严重时还可能会丧命的。”
给布烁奇喝过血之后怨栽祭司伸手扶额好几次都险些摔倒,手指的白皙的皮肤开始变得如树皮般干枯发黄,细长的指骨根根可见。即便大家好心相劝,但怨栽祭司固执的很怎么也不肯离开墓室非要留下来帮助杨轩连完成任务。这让噬更便有些后悔了,如果现在和轩连换回来的话是好也是坏,可如果等到以后估计就没有他了。
“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速战速决吧。”怨栽祭司无视暗鸦递来的绷带,低头用爬着几条裂痕的牙关从衣袖上撕扯下布条,在血液流淌的手腕上绕了几圈用嘴协力打了个节后又道:“我的事情谁都不许跟轩连提半个字,尤其是你向烛。在噬的真面目被轩连看清前我不想再给他施加压力,如果你还在乎轩连希望他坚强地走下去的话,就记住我所说的。错过是我和轩连最后一次的坚强了。”
东野向烛闻言扭过头吃力地忍住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许久后才带着哽咽声缓慢回答道:“伤害轩连的事我当然不会做,至于噬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欺骗轩连感情的家伙我绝不会手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坚持到轩连去找你的那天,毕竟你也算是他的半个父亲。”
怨栽祭司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酸楚的很,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手拂过白山茶的花瓣阴下脸不忍地回忆道:“三十多年来我是看着轩连长大成人的,这孩子的心没多复杂简直就像一朵素雅纯洁的白山茶似得。只要你真心对他好他就会以更加灿烂的笑容来感谢你。即便到最后竟是欺骗,但轩连也不会轻易动怒唯独触碰了他最珍惜的东西。我曾经也没多在乎,毕竟是狼王安排给我的人物,只要把这孩子照顾好了以后能帮狼族做事就足够了。可时间一长我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将轩连装进了自己的心里,不论如何都抹不去的存在。”
暗鸦走到怨栽祭司身旁也端下身来,金黄色的长发轻微从肩头滑落下来。怨栽祭司用余光扫后笑了笑后边站起身注视着她那双如雪般晶莹无暇的明眸,柔声嘱咐道:“我离开之后记得去狼王那里把他接回来,希奇那边您尽快安排好。轩连的事,您不用多管他没那么脆弱。还有这个您自己收好,以后会派上用场的。”说罢怨栽祭司拿出开启狼牙预言的水晶球递给了热泪盈眶的淮鸽,又笑着扭头看向舌钉三阁道:“三阁,虽然我不是很看好用画皮去圆这个善意的谎言,但这对轩连来说也是最好的慰藉了。走之前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人身的,放心吧。”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找到一秦吧。”东野向烛可不想让此时这伤感离别的气氛彻底融化自己原本坚强的内心,调整了下状态才干眼泪后便开口提议道。他的话音刚落就被怨栽祭司投来的一个感激的眼神击垮了泪的闸门,就算自己不是轩连但和怨栽祭司认识这么久感情也是有的,说要离开自己一时间也接受不了啊。
就在此时淮鸽颤抖的掌心中所捧着的水晶球的表面突然蔓延上了几条细小的裂痕,原本的湛蓝也逐渐变成此时此刻令人心悸的血红。还没等双眼撑大满脸惊恐的淮鸽反应过来,怨栽祭司眼疾手快连忙夺过异样的水晶球,二话不说就用力抛到了远处的白山茶花丛中然后紧紧背身抱住淮鸽,示意大家赶紧准备防御。
只听砰地一声沉闷的巨响大片浓重的红光扑面而来,大家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被刺的睁不开的双眼。待到红光逐渐散去后,淮鸽率先睁开紧闭的双眸抬起头忐忑不安地看向闷声不吭的怨栽祭司,等视线清晰后两三条染血打结的白发从自己眼前飘过,浓郁的血腥味随之袭来那干涩无力的嗓音也跟着响起:“您,没…”
怨栽祭司话刚到半,双眸就开始忽明忽暗刚才还微微扇动的白唇此时也被定格。唯独那双紧抱着淮鸽的手久久没有放开,最后硬生生地扯下了块衣袖后怨栽祭司就闷声倒在了地上,震起两三片干枯萎缩的彼岸花花瓣。
淮鸽见状连忙止住快要溢出的眼泪伸手将遍体鳞伤的怨栽祭司紧抱在怀里,劫娑和三昧也纷纷拿出绷带和药水准备帮忙处理伤口。
就当淮鸽快要带走哭腔开始埋怨怨栽祭司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微带血迹的手掌突然抓住怨栽祭司的后衣领,硬生生地从淮鸽怀里拽走与此同时那个对大家来说很是陌生,但却对淮鸽来说却很是熟知的愤恨男声骤然响起如雷贯耳:“小淮你登出答应过我什么?要不是看在孩子求情的份上我根本就不该把他交给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让暗鸦附在你身上你真的想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黍宗害死吗!!”
黍宗?怨栽祭司的真名叫黍宗?舌钉三阁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东野向烛见来人如此痛骂本来就伤心欲绝的淮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大步走过去平举手臂将泪水止住满脸诧异的淮鸽护在身后,撇着细长的黑眉虎视眈眈地紧盯着眼前这个搂住怨栽祭司的肩膀,背披长发身穿黑袍的男人愤愤不平地大声吼道:“张向奕,你凭什么这么说…”东野向烛话刚到半就发不出声音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顿时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将他微颤的手指弹开了,在看看此时张向奕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是这混蛋搞的鬼!该死的。
“向烛,别这样父亲他说的对,是我没照顾好黍宗这都是我的错。”缓过神来的淮鸽边伸手扯住东野向烛的衣袖摇头劝阻,边看向怒气渐长脸色越发难看的张向奕砰地跪下主动认错道:“父亲您要真么惩罚我都毫无怨言,只是我希望您不要为难向烛他一着急就直言直语。还有今后我会更加努力不让您失望,不再让黍宗伤心!”
即使淮鸽满心虔诚但对还在气头上的张向奕来说也未必能打动他,果不其然张向奕很是反感地邪睨了眼淮鸽后,将怨栽祭司搂的更紧了许久后才道:“小淮,我说过我信任的人没有第二次让我再去信任的机会,即便是你也不例外。一次做不到最好就跟一无是处的废物没什么两样。幸亏当初我没花费太多心血培养你,否者我这辈子算是被你彻底毁了。”说罢张向奕扭过身故意将怨栽祭司遮住面孔的刘海撩起,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像你这么弱小的母亲是无法保护好黍宗的,我还是把他留给需要他的人吧,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争取下辈子能给黍宗当佣人。”
“他妈的你这个混蛋说话太过分了吧!你还是不是淮鸽她爸啊!”东野向烛实在是忍受不了张向奕这句句削铁如泥见血封喉的话语了。由于刚才吼叫太过用力再加上原本被张向奕下的咒还没有解除,东野向烛的齿缝间挤满了刺眼的鲜血无比触目惊心。虽然自己此时此刻满嘴是血说话也含糊不清了起来,但东野向烛此时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却没有因此而熄灭,反而越燃越旺。
“张向奕你光说淮鸽做的这不好,那不好。可到头来你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啊啊!!怨栽祭司伤心的时候你在场吗!他第一次笑出来的时候你在场吗!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却评论别人的强弱与对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