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呢?”容墨不屑的反问“您觉得我会一直那么傻吗?”我傻,并不是我真傻,只是我愿意装傻。
“您怎么忘了,人的心是肉做的,伤的狠了,便染黑了”
“很久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同是您所生,为什么您对我们兄弟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不怕您得意,我小时候真怀疑我不是您亲生的,还一度去冷宫找所谓的生母。”容墨面无表情,他站在那里,半明半暗的烛光从身后映过,衬着他一身黑色云纹长衫,宛如要命的死神。
“你,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的”太后费力的说道,同时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瑟瑟发抖。
“对啊!”容墨点头附和道“我怎么可能不是您亲生的呢!不然,您以为您还会安稳的在宫中当着高高在上的太后吗?”伸手理了理她被汗沾湿的头发,“母后很冷吗?”
“都发抖呢!”语气中带着自责,容墨吩咐道“来人,再给太后加床被子。”转头,他对着太后,语气温和道“母后,保重身体为重”站直,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几眼,面无表情吓得太后又是一个哆嗦。
“你,……。”太后迟疑的唤住他,看着这个五官中有着自己影子的儿子“当年,为什么会答应我……”
当年,先帝逝去前,只见了容墨跟几位老臣,没人知道先帝说了什么,那时候还不是太后的梅贵妃找到容墨,逼他扶容缜上位。
梅贵妃以为他不会答应,或者说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谁知道,容墨只是背手站在逆光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淡淡的应了声好。
时隔至今,她依旧不明白。
“为什么?”太后艰难的问道。
“母后。”他道“我只是恨啊!恨不得叫你们日日体会何为切肤之痛”
“你……,怎么变得这么狠毒”太后目光惊愕,嘴唇微张,脸上的厌恶与防备是那么的醒目。
“噗嗤”失笑,继而大笑“哈哈哈……”即使他如此恨,也不曾伤她,这个给予他生命的女人半分。
“这当然得多谢您的恩赐啊!”
幼时的嫌弃,少年时的漠视与背叛,如今的憎恶与痛恨,他不像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倒像是哪里跑来的仇人。
转身,决然离去。
黑黑的天空沉沉的压下,风急急的略过。
“爷”庄石一把扶住步伐苍惶的人,低低的唤道。
摆摆手,容墨慢慢的爬上马车,把自己埋进软枕里。
安轻悠,你看你不在了,所有人都来欺负我
……
三日后,当朝摄政王大婚,京城皆惊。
新娘是谁?哪家千金,为何一点风声也无
坐在上首盛装的太后和庆元帝,一脸的僵硬与憎恶,又要顾忌满堂的宾客而生生忍着,活像是生生吞了只苍蝇。
庆元帝的手紧了紧,低声向太后问道“母后,可知老五娶的是谁?”
太后脸色灰败,原本盛丽的容貌短短几天便枯萎,她极为敷衍的回道“哀家不知”
心里各种念头闪过,人彘这两个字总是时不时的在她脑子里出现,又想起当年容墨刚出生时的模样,小小的一团,皱巴的眉眼可以看到日后的清秀。
要说起来,容墨与她有五六分相像,比容缜还要像几分。
“母后”庆元帝低低的唤了声,因为有些急故而声音略微尖锐“您在想什么?”
“哀家……,哀家在想,老五……。”太后眼珠子转了转,神情呆涩而木板,她唇动了动,未尽之言又悉数咽下。
庆元帝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又慢慢松开,神情威严而矜持,微抬高的下颚绷紧,如一张绷到极致的弦。
等候了许久,不见新人的影子,坐在下首的废太子有些沉不住气,他甚至怕见到容墨,急惶惶的道“我府中还有事,先走了”
庆元帝冷哼一声,对他视而不见。
废太子急急忙忙的走到堂前,张望了一番,忙低头掩目准备溜之大吉。
不妨,刚走没几步,便被人喊住。
“父王,您要去哪”容琦神色微冷,扬声唤住他。身后是宗正寺的宗正卿及两位皇室宗亲,端郡王及平郡王。
废太子一见到他就膈应,张嘴便骂“本王要去何处,是你能管的吗?”想到废太子妃,更是恨得抓心挠肝的痒“还有别叫父王,你已经被本王逐出府邸”看到容琦一下子脸色煞白,他瞬间有种报复的快感。
“胡闹”宗正卿呵斥一声,“王爷,孩子还小,哪里不周,回去仔细教导即可,何必大动肝火。”他轻描淡写的把废太子的话当做怄气之语。
宗正寺历来掌管皇家事宜,守护皇家陵庙,宗正本身也是皇室宗亲,虽说血缘稍远,但论理,废太子容祉要叫他一声皇伯。
端郡王也劝道“王爷何必大伤肝火。有什么仔细教就是。”平郡王连连点头,看着一脸恍惚的容琦,不由心中大是感慨,但他为人小心谨慎,只是暗暗的可惜吧了,真要他上前劝住趾高气扬的废太子,他是不干的。
“胡闹?本王就是胡闹”废太子梗着脖子喊道,手一扬,指着容琦骂道“此子,上不敬君王,下不尊父孝,今日我把他逐出府,断绝父子关系”喊完,心里有种畅快淋漓的痛快。
容琦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父……王?”
“简直是胡闹,这可是你的嫡子”宗正卿气的白胡子一抖一抖,两边的脸颊抖的不轻。
是啊,我可是你的嫡子。容琦呆呆的望着那个得意洋洋的男人。
“这,何至于此?”眼见废太子如一只斗胜的公鸡,端郡王不由深深叹气。容琦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不同于越来越混账无赖的废太子容祉,容琦可以说是品秀端方。
“哦,怎么,皇兄要逐琦哥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身着蟒袍的容墨抱着一方牌位缓缓而至,他神情淡漠,甚是平静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