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脚程,若加紧赶路,文康他们早该到了。
白鸦一去无音信,无声宣告这座茶庄由于莫名的原因与世隔离了。
再次确认这个事实,云笑离反倒恢复了镇定,当然,旁人是看不出来的,在他们眼中,他一直都不温不火。
宫妍雅提及竹林异变,他马上想到种满青竹的院子,也马上想到了竹君。
查不到他原本的姓名,只听说他极爱青竹,所以庄主才赐名竹君。
宅中只有两处院子种满青竹,一是庄主所在的主院,一是竹君自己的小院,可见二人志趣相投。
不叫醒熟睡的小厮,毕竟这里没人照看不行,他也不想叫其他人来,麻木的嘴脸看着人扎心,他还是亲自跑一趟,顺便再探虚实罢。
不说小楼那边,说说咱们失踪的乌龟小珃。
小珃此刻正好在一片竹林中,成年人十来步圈围的方寸与某龟巴掌大的小身板一对比,简直就是蚂蚁掉进大花盆,活人迷失大森林。
小珃有小神通,缩地成寸它是做不到,但悬浮和短距离瞬移它还是偶尔能爆发一下的,好像当初在藏书楼对上楼青珃时那样。
贴近地面处满是水汽,这并不影响小珃的视线,反正它也是闻着味道在爬。那若有若无的气息被水汽稀释,更加难以捉摸,小珃心好累,小腿爬得好酸,它听见有人在说话。
“你怎么又来了?”是个清凉好听的声音。
“我来看看她。”这个声音懒散又魅惑,小珃听闻之后身子都颤了颤。
嗯,虽然在它的世界里男声、女声无从分辨,但好不好听它还是知道的。
“怎么舍不得?我可以把她还给你。”
“呵呵,这么着急想赶我走?”
它听见磨牙的声音,“人贵自知。”
“哎呦呦,美人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真诱人”
“滚开,藏头露尾的家伙。”
嘭咚,物品碰撞声夹杂某人的调笑,那个气息越走越远,小珃着急了:不要走哇,等等偶
当小珃眼泪汪汪奋起直追的时候,云笑离正在主院中散步。
是的,散步,虽然大家伙都能看出他别有目的,可错落有致的竹林目之所及清爽干净,连飞扬的尘土都不曾有,于是众人都好心地包容了他的无理取闹或者说垂死挣扎。
所有房间的门窗依然紧闭,在那其中的一间有着沉睡的庄主林重,还有在旁看护的少主林飞宇。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竹君竟然不在。
不是说时刻离不得林重吗?怎么如今这么敏感的时期却出了院子?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有意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假象?
不管主观客观,似乎所有线索和猜想都指向竹君。
管家将云笑离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后,又殷殷切切地来到他跟前:“二少爷,可要老奴将竹君叫回来?”
云笑离摇头:“不用,我自己看看就好。他鲜少离开林叔叔身边,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办。”
管家赞同,“确实,竹君视老爷如命。”叹了口气,“往常老爷身体还好的时候赏过竹君不少小玩意儿,竹君都放在一个小匣子里珍藏,时而拿出来把玩。这匣子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放哪里的,老爷突然病重,他赶过来照顾自然不会带过来,也不见有多少空闲心思。若不是前天夜里闹了一回,他想起那宝贝匣子,怕贼人无意中给碰坏了,今日也想不到要去取。”
“他回自己院子了?”那他要不要现在赶过去看看?说不得能捉到蛛丝马迹?
管家想不到云笑离会有此一说,心生诧异:“不用了吧,都是在大宅中,走不过片刻功夫,而且取个东西也不费什么事,想来竹君很快就会回来了。二少爷要见竹君吗?不如老奴先跟打开屋子通会儿气,再备上壶茶,二少爷到房中等候可好?”
云笑离哪里愿意,“不用,我就是随口一问,而且想见也不用如此隆重,若有什么,待他回来时遇上,说上两句是正理。”摆出一副我就在院中边看竹子边等的态度。
管家是人精,隐约感觉有那么丝不对,不由面色凝重几分,“二少爷可是怀疑这院子有什么问题?”他一目望通,实在感觉自己没有破案的智慧。
云笑离似笑非笑,“并无,只是此处青竹浓郁,相比别处空气清新些,能让我紧绷的脑弦稍为放松,所以真只是散个步。”
管家也不知是信了没,并不跟云笑离较真,见他此时没什么要吩咐的了,就要下去安排旁的事情去。
行礼作揖,已经转了身,突闻云笑离温温和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了源叔,您老似乎对竹君和林叔叔的事情很清楚啊?”
林源闻言一愣,脸上有些羞恼,这话实在是很有歧义啊,说得好像他对竹君有什么不轨心思或者怀疑竹君心藏奸计一样,不然怎么会如此清楚竹君的一举一动呢?可他回头望进云笑离眼底,却见那双好看的凤眸眼底只有一丝丝纯粹的好奇,当下哽在胸中的一口气呲溜泄得干净,余下几分好笑。
“二少爷莫拿老奴逗趣,实在是竹君为人纯粹非常好懂,他待老爷的情谊,咱们庄中人无有不知的。”
云笑离一愣,抓抓头,有几分毛头小子犯错之后掩饰的模样,似乎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言论引起误会了,“源叔莫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说完还掩耳盗铃般挥袖赶人,直让林源这个长辈看来稚嫩可爱。“您忙去吧,我再逛逛就自去。”
林源和蔼微笑,并不计较,甩甩手不停歇地出了院子去。
身后,云笑离哪有一丝一毫稚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