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斜,光线越发暗淡,连耳旁那鸟鸣虫叫,都渐渐开始歇声。
双喜心里添了几分焦虑,凭着直觉,她开始下山,朝着两山交界之处行去。
光线不复明亮,经过头顶古树遮挡,能够投射下来的越发少了,脚下之路本就坎坷,又再看不明细,双喜走的越发艰难。
夜晚是凶兽活动的季节,也是毒虫出没的时候,尽管她一路敲打,一路提防,还是在一处藤蔓纠缠之处触了雷!
双喜提醒吊胆走了许久,再走到这一处藤蔓之地时,便松了心思,眼睛睁得老大,顾着四周张望,手里的棍子也挑开一处处枝垭查看,却忘记了,脚下之路。
脚底板走了几步,突然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双喜惊得一抽,赶紧抬脚,眯着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儿朝下张望,这一看,吓得丢了半条魂!
那脚底下水桶粗长的一段,圆滚滚的,滑溜溜的,竟然是个蛇身子!
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灰不溜秋埋着这藤蔓与枯叶野草之中,竟然还被她一脚踩到了脚底下!
那蛇身子动了动,双喜吓得浑身哆嗦,轻轻抬脚后退几步,转身过来再不管什么标记,再不管什么枝垭,拼了老命一般往前跑起来!
身后似乎没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可双喜前世看过狂蟒之灾,看过亚马逊河流那能吞人入腹的森蚺冗长纪录片,悄无声息,一招杀人,是那些蟒蛇的必杀技,踩到它,进了它的地盘,能有她好果子?难怪听不到鸟叫,难怪听不到虫鸣,原来是她进了这狩猎的道场!
双喜魂都飞了,脚底踩着滑轮一般,不停的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再不辨东南西北!
人都说,气运走低的时候呢,就老实在家待着,别再折腾幺蛾子了!
原来古人今人都是诚不欺我。
双喜慌不择路一路狂奔,终是把自己折腾进了千年深坑!
再越过一处伸到胸前的虬枝老树杈子时,双喜脚底一打滑,伸出去的手掌还未抓牢老枝,人就跟个泥球般,往一旁的斜坡上滚下去。
天旋地转,浑身刺痛,衣服被荆棘野草撕开,清晰的哗啦声,声声可闻。
后背胸前火辣辣的痛,胳膊,双腿也跟着火一般疼,双喜不停翻滚,不停旋转,终于再后背抵靠住一块结实物时,尚来不及庆幸,她猛然听到一声“砰”的响声,接着脑袋一阵晕眩,剧痛,眼前一黑,再不辨东南西北,就这般晕过去了。
山风阵阵,夜枭声冷,双喜迷糊着醒了过来,后头炸开一般的剧痛,浑身也麻麻的,却似乎感觉不到痛了,她努力许久,眼珠子再眼眶里来回打了几个转,终是睁开了一丝小缝。
天上倒挂一轮下弦月,细细的,跟女人的眉毛差不多,应该又快到月底了。
叹口气,双喜又努力挣扎,手能动了,脚也能动了,可后背心处,竟然跟捥肉一般生疼,疼的她不停吸气,疼的她不停的冒冷汗,动弹不得分毫。
双喜努力许久,越努力,越觉着好像浑身的力气都随着她这番挣扎走远了,无奈再叹口气,她勉强扯起嘴角笑了。
看来今日是走不动了,看来今晚就将沦为哪个凶兽的腹中物了
呵呵,郑双喜啊,郑双喜,原来穿越一回,就落得个惨死山中的下场!
不甘心,真不甘心!
直到这一刻,所有的冲动与热血褪去,双喜才开始生出无限的后悔来,
她真是蠢到无可救药!
真不该这般冒失逞能,不该被黑虎娘那般言语刺激,就这样一穷二白的上山,这是拿自己的小命不当数啊!
她不想就这般死,也不要这般年纪轻轻就死!
死了便跟前世一样,什么都没了,闭上眼,看不到,听不见,脑子里再没了牵挂的人,嘴巴里再没了可口的饭食,身体上再没了暖人的温度。
一切的一切,都将重归于虚无
不不不,不能死!
双喜猛的睁开眼睛,求生的欲望再一次将她激起,她颤巍巍的使劲儿抓挠眼前的树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是一点点,一点点的起身。
额头冷汗直冒,嘴角尝到了甜腥味儿,双喜忍着捥肉般的剧痛,终是颤抖挣扎着站了起来。
刚站起,腿脚就一阵哆嗦,人也跟着趔趄一下,差点又歪下去了。
好在她手中枝垭粗壮,她力气还算大,总算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等到喘了好几口气,待眼前眩晕过后,双喜这才摊手摸了摸后背,身后的篓子早已经变形,有几根利刺扎进了后背,手指头刚探上去,便揪心的疼,双喜不敢再摸,心里再次庆幸,这些利刺应该扎的不深,不然她早该没命了。
庆幸!庆幸!
她又转身朝着那挡住她的厚实巨物看了一眼,原是一块厚重的山石头,也算她运气好,只因这石头旁生了几颗矮树,要不,如果没有遮挡,就这样硬生生撞上来,她应该早没了。
只是脑袋后疼的实在受不了,应该还是撞上了。
好在没撞傻她!
双喜忍不住一阵后怕,眼下黑虎还没找到,她又悬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腰处,只能先爬上之前的山道,再从长计议了。
掉下来的坡度很大,虽没有呈九十度直角,但至少也有了六十度,要爬上去,不容易。
双喜抓住身前几颗粗壮野草试了试,一脚往上抬,踩住一块凹陷地,另外一脚再一蹬,却没有如她料到那般往上爬起,脑子里又一阵阵眩晕,整个人差点儿再栽倒在地。
双喜无法,只好放弃这登山念头,重新回到巨石旁,倚着石头想法子。
口中腥味儿浓郁,肚里空空入也,之前晕倒再这巨石之上,也不知晕过去多久。
眼下也没有什么入口的粮食,双喜勉强吞咽了几口口水,心里再一次慌乱起来。
山风阵阵,虽是初夏,却带着丝丝凉意,双喜打了个哆嗦。
破败衣裳挡不住寒风,肚子又饿,双喜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又摸向身后的竹篓,那里还有白日里摘的桃子,不知这一回滚下去,有没有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