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尖利的声音在厅堂响起,眼底的贪婪再难掩饰。她看着段隐容的脸,深深觉得,这样一张狐媚子的脸,就该跟他们回去嫁人。
段隐容指甲陷进肉里,身子微微颤抖,咬着后糟牙问:“我何时与人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家二婶见她那副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那时还小,我也是为了你好,才给你提前定了人家……”
“金箔。”安定候将茶杯放下,轻飘飘看了眼激动的周家二婶,冷冷开口。
管家金箔听到侯爷唤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下人,连忙入了大厅。
“侯爷。”
正在对着段隐容不依不饶的妇人突然闭了嘴,尖利的尾音就像被人掐断一样。
张氏将自己闺女拉倒身旁,安抚的拍了拍段隐容手:“你别担心,我没答应。”
指的是周家二婶口中,所谓的她的亲事。
段隐容鼻子一酸,上一世,她的母亲甚至没有等到她出嫁,她就知道,母亲怎么可能舍得把她给人做妾。她就知道,都是她这好婶婶干的好事。
“怎么哭了,母亲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张氏见段隐容眼眶红了,有些心疼的把女儿拢到怀里,恰好段更看过来,她朝段更点了点头,便是示意让他处理了。
周家二婶本来一时忘了这厅堂里还有个侯爷,被段更的两个字惊的回了神,这才发现,那位一直一言不发的侯爷,此刻脸色很不好,周家二叔一直软弱的躲在她身后,此时更是吓得直发抖,明显是指望不上了。
“候……侯爷。”周家二婶这才收敛了,觉得坐在那儿的男子哪怕什么都不说,就那一身儿气势,就让她有些胆颤。
段隐容心里有恨,上一世丧母之仇,这一世母亲险些受辱,心中之怨,让她很不能将这个婶婶扒皮抽筋。
见安定候开口,也就垂着头,站在母亲身旁,握着张氏柔软温暖的手。
她知道,安定候对母亲是真的好,连带着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女儿,也受到他的宠爱。
安定候抬眼看了看一脸委屈的段隐容,又看到张氏脸上的担忧,也想起他和张氏初遇时,若非他出手,恐怕……一想到这儿,他便知道这母女从前的生活一定不好,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便更加心疼张氏了,也就看周家叔婶越发不顺眼了。
“去拿些银两来。”安定候开口,是对着候在一旁的管家说的。
金箔低头领命,立刻便下去安排。
段更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偶尔抬眼看看又坐回去的周家叔婶,眼底一片冷意。
周家二婶本来还想开口,但一抬头,看到安定候的神色,只能将话压了回去。端起桌上的茶杯,掩饰性的喝了一口,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吹过来的风带着一股子寒意,莫名的让人心里发寒。
段隐容深吸口气,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给张氏和安定候换上了热茶。
不消片刻,管家金箔已经端了一个木盘,盘子里一排黄金。周家叔婶还没看到过那么多银子,一时眼睛都移不开了。
“二位,这百两银子你们可以拿去,但须得承诺,自此以后,再不来扰她们母女二人。”段更抬了抬下巴,没有起身。
周家二叔搓了搓手,正准备答应,却被妻子踩了一脚,只见周家二婶一抬手,指了指金箔端着的黄金:“侯爷当我们是来乞讨的吗,我不要钱,容姐儿是我周家人,必须跟我回去。”
段隐容跟她回不回去根本不重要,她知道安定候不缺银子,段隐容母女二人在这儿过好日子,就想用一百两打发他们,想的容易。
“不知好歹。”安定候也不是傻子,妇人眼里的贪婪,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段隐容抿了抿唇,瞥了一眼缩在周家二婶后面的二叔,无比讥讽。
“容姐儿,跟婶婶回去。”
“二婶,我叫你一声二婶,是看在幼时的情分上,可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心知肚明,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段隐容摇了摇头,她既然离开了那个地方,便不会再回去。
“容姐儿,你怎能……”
“闭嘴。”说话的是段更,声音冰冷,气势迫人。
周家二婶一口气被憋了回去,看着段更面色寡淡的样子,突然恶向胆边生,梗着脖子嚷道:“容姐儿是我周家的人,我带回去有什么了,就算你是侯爷,也不能仗势欺人。”
段更被气笑了,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抚了抚衣袖,勾了唇角,眼底却没一丝笑意:“隐容如今随本候姓段,入了我候府族谱,怎么,周夫人对本候的决定有意见?”
周家二婶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却碰到冰凉的椅背。
“算了吧……我们回去吧。”周家二叔半晌开口,伸手碰了碰周家二婶放在一旁的手。
安定候上前,看了看管家金箔端着的银两,手指从上面拂过,骤然回过头,冷冷的看了眼面无人色的周家二婶。
“我安定候府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念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给了你们面子,既然你们不知好歹,本候也就不勉强。但隐容是我候府的人,想要带她走?谁给你们的脸?”
周家叔婶:“……”
段隐容:“……”侯爷还能这样说话的?
倒是一旁的张氏,端着茶,波澜不惊。
还没等周家叔婶反应过来,段更挥了挥手,让金箔将银子放下,又转向周家叔婶:“对候府嫡女无礼,我便能送你们去县衙,尝尝那些刑罚。对本候无礼,你们有几个脑袋?是自己拿了钱立刻离开,还是让人请你们去县衙喝茶?”
周家二婶:“就算身为侯爷,你也不能……”
“本候就仗势欺人了,你能如何?”段更不耐烦的打断她,一挥衣袍,冷冷的盯着周家二婶。
“你们……”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周家二叔难得立马将自己的妻子拉住,一脸苦色。周家二婶也知道这次讨不了好,立马将桌子上的银子拿起来,恶狠狠的瞪了眼段更,立马就跑了。
安定候:“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