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可不只是热衷于数钱，玉白也不掩饰，嗤笑一声，将茶盏放在一旁，转手取了玉剑拿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瞥了眼气急败坏的姜家公子：“玉有五德且通灵，小公子习武之人，想来也是用剑的，这玉剑倒还能有个好寓意。只是，小公子倒是说说，玉某何曾戏弄于你？”手指从玉剑精致剑身拂过，挑了挑眉，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某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生意。这玉剑虽无明码标价，但好歹也是我敢拿出来的。其中的价值，想必小公子不会一无所知。卖与不卖，全凭我开心，公子又有什么理由跟我叫嚣？”
姜五愣了片刻，随即强迫自己扯出个笑脸，心里却十分憋屈，深吸缓吐平复心情。看着那人只觉得就是只狐狸在不安分的甩着尾巴。
“这一开始说卖的是玉老板，后来说不卖亦是玉老板。说卖又不卖，丝毫不爽快。这要是不算戏弄，那玉老板就是拿我姜五寻开心了？”看着人手指拂过剑身，眼皮跳了三跳，不由自主摸向佩剑，轻抚片刻开口。
“玉老板此言不错，这东西又是剑又是玉的，放在别处还好，放在这大名鼎鼎的玉辉斋那自是多少都有些与众不同，再者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东西的价值。生意人不做亏本生意，古往今来都是这么个理。”
“可我也是诚心想要这东西，不若哪会在这儿叨唠良久。”
玉白眯了眯眼，要不是看在姜五少是姜家人的份上，他早就让他滚蛋了。想到以后还要跟姜家打交道，玉白喝了口冷下去的茶水，缓了神色，高深莫测的开口：“不过，姜五少既然和这玉剑有缘，玉某也不好做那坏人，不如这样，若是公子诚心想要我这东西，拿个东西作为交换如何？”
姜五少目光落在玉剑上，心里纠结了半晌，终于妥协，将腰间玉佩拽出，放在手心摩挲摩挲轻叹一声，“金砖银两玉老板恐怕是看不上的。”
“但是，只要玉老板看上的物什、提出的条件，只要不是动了姜家的底，碰了姜家的根。只要不会成为压倒这摇摇欲坠不安朝堂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姜常棣，尽可一试。”
奸商玉白抿了抿唇，心想，金砖银两我怎么看不上，要是换个人，我不宰他个几千两银子……
但姜五少不是旁人，玉白摩挲着玉剑上纹路，垂眸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这姜家五公子，虽然年纪不大，倒是聪秀可爱。只是，太过聪明，有时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这玉剑本是外出游玩，得了自个眼缘，便带了回来。当初本就是靠其他手段从他人手中赢了过来，过过手瘾罢了，之后便一直放在角落蒙了尘。如今，不知算不算是重见天日？况且，他费了这么多口舌，为的，就是姜五少这句话。
玉白不是没看到少年的手抚上腰间佩剑，却也只勾了勾唇，装作没看到，心下却觉得这姜家小公子倒是有趣极了，不知天高地厚。
玉白虽奸商，却也讲信用。将玉剑装于盒中，起身走到姜五少面前，看少年一本正经故作老成的模样，莫名的起了调笑的心思。一手扣住少年握有佩玉的腕子，身子微倾，侧首在耳边压低了声线。“不如，小公子拿自个来换？这玉剑，某自当双手奉上。如何？”说完，不待少年反应，将人手推回去，迅速抽身退离三步远，“这玉佩么，小公子自个留着吧。这东西，玉某可不缺。公子记得应下的事儿便可。”
“玉老板，按本朝律法，买卖人口虽不是什么重罪，但您也真不能把姜五给拐了，不然”
姜五少听见这话明白这事儿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是要成了，便也不计较这玉老板的调笑，喜滋滋眨巴眨巴大眼睛，仿佛刚才一本正经那人不是自己，顺着男子的力道挂好玉佩。
“不过也是，您玉老板哪会缺了钱财这等俗物，但今日之事姜五确实感激，多谢您割爱。”
姜五少拂袖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心里暗想，不管怎样先把东西说成自己的。
却趁着这个空当把男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沉思片刻掏出荷包取出一物。
“姜五说话直您别不爱听，您看上去不像个能打的，今日我只当你我有缘，我也不能糊弄您，这东西您先收好，保命的东西！”
话音落下，随即伸出手，指尖赫然是一个小巧锦囊。
玉白扬了扬手上装有玉剑的盒子，看着少年难得露出小儿娇憨可爱模样，一时有些手痒，颇想伸手捏捏那略有肉感的脸颊。小公子不愧是世家公子，倒是伶牙俐齿。
“等会……”看着少年规规矩矩的礼数，本想拦了，奈何小家伙动作倒是快。只好微侧身子，避了避。却没想到这小公子语出惊人。
看着被人递过来的锦囊，玉白心知这姜家世代习武，有些东西自然缺不了。虽然没人会找死来找自己麻烦，但行走江湖，有些东西傍身还是好的。索性也不含糊便伸手接了。朝人笑笑“既然如此，那玉某便谢过小公子。”自己虽是个商人，但也是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若是连个防身的招式都不会，那自己早死了几百次了。看来，这小公子把自个当作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了。不过，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自己头上那位晋王殿下，也许还需要。
奸商就是奸商，时刻没有忘了自己的本事。
姜家小公子此时还为得了新奇玩意开心不已，完全不知道，有一张布满阴谋的大网，已经将他和他身后的姜家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