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军团的四个旅都驻扎在在竹海县境内,但营地至少相隔三十里,平日里来往很少,士卒之间最多混个脸熟,军官们因为大多住在县城,相互还算熟悉。
霍小涛有早起晨练的习惯,方才听到有人呼救,便急忙跑过来查看,发现平日和自己住在竹海县城同一条巷子的柯勇被人追的满头大汗,霍小涛和他虽然不是好友,倒也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
而追逐柯勇的两人,一个似乎姓李,是柯勇手下的少尉,霍小涛见过几次,但并不熟悉,而握着短刀的那位则压根没见过。霍小涛得知这两人意图刺杀上官后,心道人证物证俱在,自己当仁不让要替上官分忧。
霍小涛的长刀在空中扫过一道弧线,直奔宇湛头顶,这可是直取性命的招式,宇湛再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挥刀格挡。
两人的刀在空中碰撞:“咣!”
“好大力!”
两人心中同时喊道。
霍小涛握紧刀柄,打起了精神来:“这小子看来有两下子,不过肯定不是我霍小涛的对手,刚才被他挡住攻击纯属我太过放松,现在我要认真了!”
霍小涛认为自己的武艺虽比不上谢云辉,但在野牛军团也是排的上号的高手,他运足力气,大喝一声,试图扰乱宇湛的注意力,同时刀锋从下路攻向宇湛。
刀光一闪,只见宇湛轻轻一退,刚好避开刀锋,躲开攻击,随后又猛地向前一步,短刀直划向霍小涛脖子。
“好阴险!”
霍小涛心头一紧,眼看来不及收刀格挡,只好朝侧面一滚,躲开了攻击,站起身时发现身上沾满了泥水。而宇湛依然握刀在胸前,注视着霍小涛。
“可恶!”霍小涛啐了口唾沫,高高跃起,挥刀斩向宇湛。
“砰!”霍小涛一击落空,宇湛闪向霍小涛右侧,接着宇湛的短刀从侧面刺向霍小涛的腰间,霍小涛感到腰间疾风袭来,不敢大意,收刀向右侧拨去,勉强挡下了宇湛的攻击。
真是个劲敌,接下来霍小涛的几次攻击通通被宇湛拦下,霍小涛体力耗的飞快,挥刀的速度慢了下来。
而宇湛同样浑身是汗,由于风寒初愈,宇湛手脚乏力,而冷月刀又太短,只有霍小涛手中长刀的一半多一点,迟迟不能击败霍小涛,宇湛内心也焦躁起来。
李睿知道霍小涛的名号,霍家刀也算是知名刀法,霍小涛刚出手的时刻李睿想到了逃离,但观战了片刻,李睿发现宇湛丝毫不落下风,于是收起逃跑的念头,大喝一声向柯勇扑去,李睿年轻,但体格瘦小,柯勇三十好几,却体格肥硕,两人倒也旗鼓相当,互相边打边骂,拳脚横飞,扭打成一团。
双方的打斗动静不小,尤其是柯勇,不时高声怒骂或者鬼哭狼嚎,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最后达到了约两百人的规模,不少士兵不了解情况,还以为四人在早起苦练武艺,不时传来叫好声,为四人的卖力喝彩。
高级军官都住在附近的帐篷里,常克宗被喧闹声所吸引,带着谢云辉和几个亲兵分开人群走到近前,发现了四个眼睛通红、气喘吁吁、像斗鸡一般正在战斗的人。
常克宗认出了霍小涛和柯勇两人:霍小涛满身泥污,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恶狠狠地挥刀和一个手持短刀的青年厮杀,而柯勇正和一个瘦子在地上翻滚,互相扯着脖子。
对于霍小涛,常克宗有所了解,他的家族在野牛军团效力了好几代,曾祖父当过旅长,耍的一手好刀,霍小涛自幼练习霍家刀,身手了得,是野牛军团青年一代军官中的俊杰。
谢云辉站在常克宗身旁,正要拔刀上前,被常克宗抬手拦住:“且慢,和霍小涛打的那人是谁?身手不错。”
谢云辉仔细看了两眼:“似乎是六营新来的幕僚,好像姓宇。”
“你觉得两人武艺如何?”常克宗不急不慢的问。
“看起来不分伯仲。”
“不对,霍小涛招招致命,明显是用了全力,那个幕僚倒是有所保留,像是怕伤了霍小涛”
“大人明见。”谢云辉躬身抱拳。
常克宗看了一会之后,见霍小涛开始动作迟缓,挥刀毫无章法,便对谢云辉说道:“好了,让他们停下吧,再打下去恐怕霍小涛要吃亏了。”
魏武帝丁翊开国后,为了监督军队和分剥将领的权力,在军府设少将观察使,军团和州设上校采访使,负责监督军队和执掌军纪。
但时过境迁,采访使们逐渐不再过问军中事务,而是居住在城市里,军中大部分违纪违法均由军官们自行处置。此次出征,野牛军团的采访使坚定不移的留在竹海县城,并未跟随,于是指挥使常克宗当仁不让的拥有最高执法权。
宇湛等四人被谢云辉带着亲兵押到常克宗帐外,轮流进去问话,柯勇第一个被带到帐内,宇湛忐忑不安的在帐外等候。
宇湛觉得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终于,柯勇从帐篷里出来,捂着脸上的青紫哎呦哎呦的离去,从宇湛身边经过,宇湛感受到了柯勇从掩在脸上的指间透出的冰冷敌意。
又过了许久,霍小涛结束了问话,谢云辉对宇湛招了招手,示意宇湛进帐篷。宇湛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也无法逃避,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吧。
进了帐篷,只见常克宗板着脸端坐正位,两侧站着四个高大的亲兵,个个面目森严,整个帐篷内弥漫着的气息让宇湛感到浑身冰冷。
终于,常克宗开了口:“姓名,籍贯。”打破了屋里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宇湛感到松了口气,不再那么难受。
“回大人,在下宇湛,宁州广安人氏。”
“听说你是个州学生,按理说应该熟读圣贤书,当知书达礼,怎么做出此刺杀上官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常克宗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凌厉,宇湛被刺的十分不舒服,很想避开,却又自己此时万万不能表现出心虚,不然更难为自己申辩,便努力的站直身子,鼓足了气:“在下并未要刺杀杨旅长。”
“强词夺理。”
常克宗冷哼一声:“那你为何要攻击霍小涛少尉?”
“是他先攻击我的。”
“他为何要攻击你?”
“因为当时我和李睿在追柯营长。”
“你们又为何要追柯营长呢?”
宇湛不语。
“心虚了吗?”常克宗喝道,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突破了宇湛的心里防线,抓到了宇湛话语中的漏洞,果然天才做什么都是比平常人优秀。
“因为柯营长听到李睿说我要刺杀杨旅长,李睿担心柯营长去告密,给我们带来麻烦,但我的确没有想过刺杀杨旅长,只是拿着刀看看。”
“胡言乱语,明明是你被杨旅长责罚,怀恨在心”。常克宗一拍案几,眼睛瞪的老大,指着宇湛喝道:“还敢狡辩!”
宇湛被望得小腿发软,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而来,心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官威,竟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宇湛感到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呼吸像徐明海的鼾声一般沉重,而心跳则如同鼓声传入耳中。
“宇湛,你一开始图谋刺杀杨旅长,恰好阴谋被柯营长撞破,你便意欲杀柯营长灭口,接下来又想杀死见义勇为的霍少尉,现在更是冥顽不化,百般狡辩,真是凶险奸诈的小人啊。”常克宗总结了一番,最后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按律斩立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豆大的汗珠从宇湛脸上划过,身体无法控制的急剧颤抖,常克宗所说的话让宇湛感到难以反驳,可恨!自己为了效忠皇上,保卫大魏而告别家乡来到军中,如今却要稀里糊涂死在自己人手里,真是不甘心,可是要怎么替自己辩解呢?
“哈哈哈哈!”常克宗突然得意的笑道,脸上的阴鸷不见踪影:“你小子,身手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