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原以为他们的秘密谈话被突然而来的侍卫、或不相干的旁人所听到。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手抄起跟前的铁铲,准备当做兵器,顺手就给拍了过去!
却没想,一下被对面刘三给按住了!
他对着顾浅摇了摇头,很安定的模样。随即看向顾浅的后面:“老陈,还没到休息的时间,你怎么进来了?”
来人揉了揉肩膀,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不知他们似乎有什么活动,外面现在没人看管。我不放心你们,所以过来看看。”
他罢,看了一眼顾浅,是那种很刻意的打量,而不是普通的一扫而过。
“呃……你会医术?”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顾浅无端激动了起来。她瞅着看向她的那人,死命点了点头。
可成想,认识老陈也有一段时日了。在顾浅心中,那就是一个钢铁直男,还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凡事只考虑利弊得失的家伙!
他就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并且如此平静而又温和的跟她过一句话!
除了刚刚。
“除了动物,你可会医治人吗?”
老陈又迈近了几步。
这句是比刚刚还要温柔的语气,只不过碍于形式紧张,不自觉带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在里面。
“会。”顾浅点头。又用她那宽大的粗布袖子擦了擦脸,导致原本还算光洁的脸庞无端多了几抹灰,像个花脸猫。
可她此刻哪顾得上这些。忙着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是……是否……是你的身体也有何处不舒服的吗?”
老陈看起来还会之前一个样子。
三十多岁,或者更年轻。之前过:常年劳作,风吹日晒,营养又跟不上,这些苦役的真实年纪应该都比看上去要。故而,身体也比旁人更容易有个三病两灾的。
“不是我。”他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摇头:“最近被抓回来的那群人,我刚听他们当中有人染了瘟疫,现在匈奴人急得很,正在到处找人为他们医治。”
“医治?……为他们?”刘三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仿佛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不敢相信。
顾浅纳闷,有人病了,自然要找大夫。不知他在吃惊什么?
不等问,老陈便接过了话头:“对,是他们!”
后者的眼神也是极其的复杂。
在场的三个人,其实有两个大男人正在我看你一眼,你望我一眼的眉来眼去。唯有顾浅看不懂他们俩的意思。
刘三望着她左顾右盼的无知眼神,每转动一下就迸发出无限的求知欲。这才解释:“你比我们来的迟,之前又没经验,所以不明白也正常。一般,像我们被抓过来的苦役,除了做工就是做工,每天给的饭菜都是或少或坏。匈奴人根本不会把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只要万一我们其中有人病了,不能坚持,就会直接被舍弃!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着急忙慌、四处寻医,为我们这些苦役医治的。”
他这些话时,眼神中透着些许悲凉。好似一眼就看到了他自己的人生。
顾浅点点头,也不知该如何往下接。倒是老陈率先打破沉闷:“所以我觉得那些人的身份比我们之前的猜测,还要重要。匈奴人抓住他们,似乎是想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些事情。可不料,却有人得了瘟疫,一个传两,两个传三,还有可能大面积的爆发。他们的大夫并不擅长医治这些外来的病症,这会儿他们应该都急疯了吧!”
他着咬咬牙:“只是,若是再没有转机,那些人,包括我们,都得死!毕竟比起珍贵的消息,还是整个部落的性命更重要。他们控制不住瘟疫,就会连同着瘟疫一起,让所有人消失!那时,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老陈此话一出,剩下的两个立即明白过来。也明白他问顾浅是否会医术的缘故。
“莫非……莫非……你是想……”
刘三望向老陈。嘴唇轻颤。
后者点了点头,瞥向顾浅一眼,而后快速将眼神移开,不太敢再去看她。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除了那边十几个兄弟的性命,这还关乎着我们能否把蒙毅将军送出去!万一这条唯一的活命线索就这样白白断送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那也不能……”刘三有些激动,话到一半,便被老陈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停顿了几秒,眸中光芒渐渐暗淡,而后降低了声音:“那也不能把一个女人推出去,让她来换我们所有人的命!”
他的话音刚落,半晌回过神来的顾浅这才瞪大了眼。
她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后者皆是一副漏嘴,且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的表情。
“你们,早就知道我是……”
“你来这里时,蒙毅将军特别嘱咐过,要保证你的安危。那时我们便已然知道了。”刘三的声音很:“这次你被匈奴人抓过去,我跟老陈担心了很久,生怕你的身份被他们发现。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若今晚你还不回来,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顾浅有些迟疑,她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关于老陈他们设定的行动是什么?只是一瞬间,脑袋变得很乱!
有无数条消息在她脑海中不停翻转,焦作一团,然后瞬间炸开……
也就是,刘三和老陈都是蒙毅安排在她身边的。现在出了事,有人带着外面的消息进来,可惜感染了瘟疫无药可医!他们是否能接上消息,是否能逃出去,就在这场瘟疫是否能被控制住的基础上!
而她,或许可以试试,去救人!
顾浅也是个普通人!也会贪生怕死!面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会恐惧!也会为难!也会有自己的私欲!
但是这一切,通通都抵不过那一个人的安危。
在她头脑近乎炸裂的同时,是那个人的音容解救了她。
如暖风拂过,让她想起一首歌:十里春风,都不如心里的一抹景。
如果到最后她活下来了,那个人却死了,她想她这一辈子内心都不会安宁。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