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也没细问,随便洗了把脸,就移步去了前厅。
厅上,青竹正冷脸坐在正堂,手里捧着杯茶水。顾浅进来后,他头也不抬一下,继续盯着杯子看。
顾浅自知不好,莫不是昨晚她跑出去喝酒的事惹得师父不快?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跟王大人家的婚事?她是女人这事师父他们早就知道啊!
她愣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大概。于是转而看向站在一旁,同样神情严肃的善知,挤了挤眼睛。
对方看了她一眼,没理她。又继续挺直了腰,歪着嘴,像是幸灾乐祸。
顾浅诧异,这子,最近可是越发胆子大了,还学会这么傲娇的幸灾乐祸!等她今天过了师父这关,一定要再去跟他打上个八百回合,要他好看!她如此想着,豪气涌上心头,就没忍住“哼”了一声。
这一‘哼’,势必将青竹的火气全部点燃。气得他老人家直直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差没把手里的被子砸出去:“你哼什么?你一个姑娘家的,抛头露面,跟个男人大晚上还在外喝酒!喝得烂醉!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师兄把你从街上扛回来,你指不定现还在哪条大街上躺着!你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你···”
“嗯···没···师父我知道错了。”顾浅摇头。
“那你下次···”
“下次再也不敢!”
“那你还···”
“我也不哼哼了,师兄对不起。”顾浅着,连忙转身,朝一旁看热闹的善知弯腰、鞠躬、行礼。语气真诚,俨然装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参加葬礼的时候,其实也要弯腰九十度的。
青竹来脾气古怪,也没再追究,只是惩了一下,罚顾浅三日不得出门,好好反思。
顾浅经这事儿后,就没再继续跟项叔侄住一起,而是搬去了青竹的草堂。一来是因为她一个女人,住在那多少不方便;二来是她既已经拜在了青竹门下,住一起也方便早晚请安、日常请教。
除此之外,善知还细心的给她安排了个贴身的丫鬟,也就是一早伺候她洗脸的那位粉色衫子。据是阿梨给推荐的,王家长孙女惜梦跟前的人,平日里调教的很好。叫采薇。本是要过几日才派来的,可考虑到这回她犯了错,青竹免不了要罚她,为了不让她闭门思过的日子里太无聊,就给提前请了过来。
她的这位师兄,还真是体贴。
顾浅气得咬牙切齿,在屋子里转上好几圈也不解气。于是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丫鬟的身上。
“采薇,你过来。”
顾浅坐在床上,大腿翘二腿,一手敲着床沿大眼睛只咕噜噜的转,丝毫没有个深闺女子的样子。这间屋子,是青竹老道药堂里众多屋室中的一间,房间大合宜,布置的颇为古朴,生得她意。离她的宠物店、项羽家、以及王大人府上都很近,就是太安静了些。
“喏,姐有什么吩咐?”丫鬟依旧穿着件粉色衫子,听得新主子叫她,连忙畏畏缩缩的往前走了几步。
“你别怕。”顾浅柔声道,又从床上坐起,向前几步,抓住人姑娘的手:“你也别总是姐姐的,我来这里之前是有正当职业的。兽医,··额··也就是你们这的大夫。你以后没事就叫我顾先生,或者叫顾公子也行,再不济就叫我浅。都行,你自由发挥。”
顾浅拍了拍采薇的肩膀,露出非比寻常的灿烂一笑。
“喏,··浅。”
“嗯,我问你,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我师父还在生气吗?”
采薇轻轻摇头,转动着眼角仔细回忆:“青竹先生脾气古怪的很,早就没再生气了。奴婢进来那会儿,瞧见他正在跟善知先生话,好像在谈论后天要去什么山上一趟。”
后天,也是她被罚闭门思过的第三日。这一消息,对于顾浅来,无疑是再好不过!师父跟师兄要出门,她就自由了,也用不着再被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连口新鲜空气都呼吸不了。一个作死的计划正在她的脑袋里氤氲而生。
吃过午饭,跑去送信的采薇刚回来没一会儿,阿梨就应邀前来。只不过为了不再火上浇油,她是悄默儿的走了后门,一路上避着人来的。好在药堂平素人就少得很,除了青竹、善知、以及顾浅主仆,就还有一个迎来送往、伺候茶点的唐老伯。又好在这位老伯甚是友善,对顾浅又照料的很好,就算看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而,阿梨溜进来的还算顺利。
“唉!可惜了,你还真位姐姐。我呢,怎么会有长得如此俊俏的哥哥,爷爷跟我们提起此事,我还以为他在骗我们。若不是我这回亲眼见到,哪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阿梨刚被采薇带到房里,见着顾浅的第一眼,就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两眼发直,开始好一顿感慨。
“不过,你长得可是真的好看。亏了我的惜梦姐姐,还未这事儿伤心好久。”
顾浅女扮男装这事儿,虽事出有因,可瞒了大家那么久,却也真的不地道。就如这会儿,只能站在阿梨面前,让人姑娘好一顿啰嗦,把心里想的都完了,这才安静。
“顾浅哥哥是叫不成了,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阿梨叹了口气,抓起面前姑娘的手,语气真诚。
顾浅一时愣住,还没开口,便被采薇抢了话去。
“顾先生,顾公子,或者浅也可以。就是千万不能叫姐。”
采薇立在一旁,十分乖巧认真的模样。引得二人皆被逗笑,这一笑,才算是真正化解了此前所有的尴尬与不愉快。
“话回来,我这次,是有事要找你帮忙的。”顾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两个姑娘,再加上采薇,三人在房里窃窃私语了许久,不知在秘密谋划着什么。直到快傍晚,阿梨才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再看顾浅,也没歇着,先是让采薇帮自己拿了好些笔墨麻布来,又一个人在房里,点灯熬油到大半宿。第二天一早,竟也没睡懒觉,继续起床奋笔疾书。此举,让师兄善知十分疑惑,为此,还悄悄以送茶点为由过来打探,却连门都没进,被人直接轰了出去。
闭门思过的第三日,青竹早早的派唐老伯送来好重的一份竹简,是要在他们回来前,把内容背熟。顾浅点着头满口答应,等人一走就又把房门死死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