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就在陆梓麒给一位渔村的孕妇接生完毕之后,他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向着旁边的周荀屋里走去。
周荀这些天的身体都不算太好,已经卧床三天有余,而这样的情况也是免不了陆梓麒一天三遍跑。
好在周玉垚已经十六岁,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见解,这种情况之下对于陆梓麒交代的事情也是很好的完成,而陆梓麒在回屋看望了一番周荀的情况之后,便是提出要去林子中采药,而周玉垚要照顾周荀自然也不会跟着。
在用剩下的草药为周荀熬制了一些药汤之后,陆梓麒也是背着背篓向着远处采药的树林而去。
那片树林依旧茂盛,但是之前还每天过来搜寻的士兵们却是很少在见到踪影,毕竟现在的局势混乱,他们自身都有些难保,更不用说还有闲情逸致来这边摸索物件。
陆梓麒这一路走的无比通畅,就如同之前狄嘉茂说的那般,现在的起义军已经渐渐的将战线拉扯到了这边,甚至陆梓麒有时候在渔村都能够听到那些轰鸣的声音,由此可见,战场距离渔村是有多近。
就在陆梓麒离开渔村远去之后,在这座小渔村腹肌你却是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色甲胄的不速之客,他们气势汹汹的向着渔村而来,战马马蹄飞扬,尘土四溅,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等着这群气势汹汹的黑色甲胄士兵到达渔村之后,坐在最前边高头大马上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凶狠男子,等着他下来之后,先是眯眼扫视了一番周围的情况,最后右手抬起放在肩上,在右手挥下的同时,身后那些原本就凶神恶煞的男人们便是一窝蜂的想着村庄涌去。
就在这些士兵涌入渔村之后,鸡飞狗跳之势便是在村子里形成,而那些看起来像是大周士兵的人们将村子里的人全部聚集在了村子旁边的海滩之上,而之前下命令的那个领头人不知道从哪家搬了个凳子坐下,双眼盯着面前这些跪拜的人们,道:“听说一个月前有一大群身份不明的人来过这里,可有这事?”
渔村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在加上上次狄嘉茂到来的时候并没有大部队进村,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有许多的渔村伙计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位大周的统领显然是个暴脾气,见着下面所有的村民都低着头瑟瑟发抖,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抬头说话,他似乎也有些忍无可忍,他对着身边的一个佩剑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会意,将短剑拔出,往前走了两把,看着最前面的一个瘦弱青年,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往前一带,那人踉踉跄跄跌坐到地上,而那位拔剑的士兵一把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我就不信你们村子中没有一人知道这件事情,要想他活命,告诉我们真相!”
而就在这名瘦弱男子被抓之后,却是见着一位老妇人与一位年轻女子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她们的声音有些颤抖,尤其是那位老妇人双手看的更加的明显。
“别杀我儿。”
老妇人用自己有些虚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着。
而那位持剑的士兵似乎更加的来劲,短剑在往里面伸出一些,刀锋渐渐的隔开了青年的脖子皮肤,点点殷红浮现,带着丝丝血腥气让人害怕。
“快说,是否有这件事情发生?”那位带头的队长再次恶狠狠的说着,眼神之中的杀意与话语中的戾气更甚。
场面上依旧是一片寂静,除开那不断呜咽的老太太以及那个嚎啕大哭的女子之外,跪着的所有村民竟然没有一人再次发声。
或许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亦或许他们是为了来还陆梓麒这五年多时间的恩情,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那位持剑的士兵似乎也有些犹豫,他扭头看了眼自己的队长,轻声说道:“费将军,似乎不行啊!这些人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真的不把性命放在眼里了。”
被成为费将军的那位戾气男子却是摆了摆头,他嘴角一翘,阴冷一笑,道:“不可能的,我大周的探子遍布整个地界,任何风吹草动我们皆是知道,为何一个月前这里出现了西夷的红衣军,一个月后便是见着他们将战线拉扯到了东边的洛夙,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着将军这么一说,那位持剑男子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他转身再次对着地上的村民怒斥道:“一群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短刀一动,刀锋正要划过那瘦弱青年脖子的时候,却是听见一道清脆的女生响起。
“住手,我知道。”
那位持短剑的士兵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而那位姓费的将军则是跨步上前,拨开面前跪着的人群,笔直往前走去,直到那位女子的面前。
女子二八年华,正值青春,她仰着头,怒视着面前着透露着戾气的将军,毫不退让的说道:“放过哦村民,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费将军双手环胸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嘴角挂着冷笑,道:“你觉得现在这种局面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女子同样冷哼一声,道:“不管如何,今天你不放人什么都得不到,如果你房子,指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如何去取舍就看将军你自己的了。”
费将军微微仰头,看了看有些泛黄的天色,呼出一口气,转身挥了挥手,之前那为手持短剑的士兵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后面的士兵们晃了晃头,剩下的便是井然有序的离场,之前受过惊吓的老人在年轻人的搀扶下离开。
等着所有人离开之后,费将军看着面前已经有些姿色的娇俏可人,嘴角的冷笑逐渐变质,他将脸庞靠近周玉垚,似乎在蛊惑她一般,轻声说道:“现在,人放了,你的要求我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
周玉垚点点头,看了一眼费将军身后的士兵,道:“将军跟我过来吧!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我家庙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费将军点了点头,也不在意这言语上的冒犯,而是对着身后那众多的士兵伸出了一个手势,士兵们立马会意开始整顿军务,原地休整起来。而费将军倒是跟着周玉垚的步伐走进了村子之中。
在经过这么一出之后,村子里面异常的安静,就连有些人家养的一些猫狗都是不敢大声的吠叫,只能听见海浪敲击沙滩的声音,令人昏昏欲睡。
周玉垚将费将军领进了自己院中,但是却并没有将他迎进屋中,而是搬了一张条凳让他坐下,而周玉垚本人则是进屋倒了一杯温度刚好的浓茶。将茶递给费将军,周玉垚在他的对面坐定,有些忐忑的看着他,而费将军似乎有些不耐烦,将手中浓茶放在条凳上,没好气的说道:“快说吧!我也没有什么时间浪费,之前的那些人你见过?”
周玉垚点点头,也是摆正了姿态,看着费将军,道:“将军,您之前提过的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我的确见过,大概一个月前在我们渔村门口停留了一会,但是时间不长,一个时辰左右,时间一到便离开了。”
费将军皱着眉头看着周玉垚,当周玉垚将话说完之后,费将军嗤笑一声,盯着周玉垚的眼睛说道:“他们停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留在这里,不是吗?”
周玉垚耸了耸肩,道:“男人的事情,我一个弱女子怎会知晓,他们一看就是些凶神恶煞的人,对于他们自然也不敢去招惹,我只是偶然从村子外面采购回来遇见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费将军有些深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他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要想真的了解事情的原委真相,估摸着要剥皮抽筋忙活老半天,现在的他没有那种心思,战事在即,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考虑的太多,而对于他这样的武将来说显然就是太过于费神了。
费将军从条凳上起身,那杯浓茶还透露着热气,他走到周玉垚的身边,往屋子里面张望了一番,最后轻声说道:“屋中可还有他人?隔壁那户又是何人?”
周玉垚回身望了望,道:“隔壁是一家医馆,也是我们村子里面唯一的医馆,医馆里面的医师出去采药了,家中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爷爷,而那医师也是为了爷爷出去采药的。”
费将军会意般的笑了笑,道:“我大概明白了,之前在村子那般动作我也实属无奈,相信其中的苦衷你也是知道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也发现了一件事情。”
周玉垚似乎迷茫,她仰着脑袋看着面前的费将军,疑惑的问道:“何事?请将军明说。”
“这座小渔村竟然有你这般姿色的绝色佳人实属不易,连我都有些心动不已,所以。”
费将军的语气与表情都变得格外的猥琐,只见他往前跨出一步,伸手一把拽住了周玉垚的手臂。
周玉垚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几乎就在费将军握住她手臂的时候便是让她失去了心神,她一边反抗着一边说道:“费将军这是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您莫非还想......”
费将军露出一丝狰狞面貌,道:“今天你从了我,等我们打下胜仗,我回宫升官加爵,那个时候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桩买卖,你怎么都不会太亏。”
周玉垚大急,手上也没轻没重不停划拉着,嘴里还在不停的呼喊着,企图想要凭此来引得别人注意。
费将军虽然看上去是个武夫,但是倒也不傻,一脚踹开周玉垚家的木门,直接拎着周玉垚便是向着屋内而去。
屋子里面弥漫着药味,这股子药味显然让费将军十分不适,他一个皱眉,将顽强抵抗的周玉垚给扔到了一旁的草席之上,而他则是一把掀开墙上的布帘,里面的场景倒是落入到了费将军的眼里。
周玉垚挣扎着起身,一边哭喊着爷爷。而费将军似乎有了心思,他一把拔出腰间的短剑,先是用剑尖比划了一番周玉垚,随后又指了指屋内,道:“姑娘要是从了我,你爷爷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池,但是加入你继续反抗,我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周玉垚瞳孔猛然放大,原本还奋力阻挡的劲头也是消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跪在那边哭哭啼啼。
费将军见着情况有所缓解,嘴角笑意更浓,他向着周玉垚走去,心中却是已经有着百般想法。
周荀虽然卧病在床,但是却并没有失去神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岂能不知。
他挣扎着起身,一个翻身,从病榻上摔下,动静不小。
周玉垚听闻声响,一把躲过费将军的魔爪,掀开布帘跑进偏房,却是见着摔在地上的周荀。
周荀面无血色,倒在地上怒视着外面的费将军,喘着粗气,手中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费将军一把将布帘扯下,往前跨出两步,正要继续伸手拽住周玉垚,却是见着周荀伸手,刀锋划过费将军的手腕,费将军吃痛,手如触电一般急速缩回,脸上的怒意更甚,他怒喝一声,腰间短剑再次出鞘,对着周荀而去。
陆梓麒一大早出门,带着采摘的草药走出密林,外面已经隐隐有了些暮色,海风阵阵,潮气更甚。
背着已经装满的药娄,陆梓麒回家的路倒是走的异常舒坦,沿着海边,时不时还佝偻着腰去见着那些被冲上岸的海螺海星,心情无比的畅快。
等离着渔村不远,陆梓麒却是顿了顿脚步,远处安歇安营扎寨的黑色甲胄士兵在暮色的衬托之下没有那么显眼,但是那些燃烧的篝火却是足矣说明问题。
渔村看上去很不一样,没有一丝的烟火气息,也没有一丝丝的光亮,就如同是座鬼村让人难以接近。
陆梓麒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绕过那些士兵走进了村庄之中。村子里面没有一丝的动静,十分的奇怪。这也让陆梓麒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一路几乎没有停,直接冲到了周荀的小茅草屋中,大堂之中四下无人,而陆梓麒环顾一圈之后,闪进了之前布帘遮挡的偏房之中,屋中依旧无人,只有地上一坛猩红的血迹说明着一些问题。
见到血迹的陆梓麒有些不太淡定,他冲出房间,看着这四下无人的渔村,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随着海风在四处游荡,村中无光亮。
陆梓麒在村子中走了大半圈,从头到尾似乎没有碰见过人,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事情更加的诡异。
陆梓麒皱着眉,右手伸出,却是见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刀,将刀比在左手手心,轻轻一划,短刀刺破左手手心,泛着金光的血液从左手中溢出,陆梓麒右手再次一转,短刀消失,一个古朴罗盘出现在手心之中,献血滴落在罗盘之上,罗盘散发出一道泛着暗红色的金光,格外的诡异。
陆梓麒闭眼,嘴里却是振振有词。
“吾召地灵、山灵、海灵、与死灵,响应吾之号令,接受吾之盘问,速速来见。”
话音一落,罗盘光亮大振,四周开始渐渐的有一些眼色各异的光亮出现,它们渐渐的聚合在一起,而后全部聚集在罗盘的前方,微微仰头看着陆梓麒,似乎在等候发号施令。
陆梓麒一挥衣衫后摆,原地盘膝坐下,他看着面前的这些虚灵,询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座村子发生过何事?我早上离开还是一片祥和,等着回来已经是这般死寂,究竟为何?”
众多虚灵之中,一个深黄色的老人飘了上来,对着陆梓麒抱拳,微微弯腰,恭敬的说道:“龙咒者大人,在下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梓麒定睛看着他,道:“说。”
那位老人摩挲着自己虚幻的双手,腆着脸笑了笑,道:“大人,我在这地方做地灵已经数百年了,实在倦了。”
陆梓麒嗤笑一声,道:“我懂了,只要事情正确,你的事情我帮你完成,你不用担心,现在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就行。”
得到陆梓麒的确定之后,那位虚灵明显脸上的喜色增添了不少,他再次抱拳,说道:“在大人过来之前,这里曾经来过一队士兵,煞气很重,并且来势汹汹,显然就是带着目的过来的,然后那些人在村子外面纠缠了一会,便是见着他们的将军进了村子,我也便是跟着去了。”
“然后呢!继续说!”陆梓麒继续问着
那位地灵犹豫了一会,便是继续说道:“大人也知道,向我们这些虚灵不像恶灵,我们是没有战斗力的,有时候想要阻止事情只能是有心无力,所以希望大人不要怪罪。”
“说!”
陆梓麒的脾性显然上来了,说话的语气也是变得格外恼怒,地灵听到之后身形一颤,黄色的虚拟身体也是有着淡淡光亮溢出。
地灵急忙跪下,将脑袋抵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大人,那将军进到屋子中企图对经常跟您在一起的那位女子行不轨,但是被她爷爷给撞破了,所以......”
陆梓麒虽说坐在那边,但是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的瞳孔不停的变换着,时而金色时而黑色,甚至还会有暗红色的光芒出现,双手攥紧,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然起身,扫了地灵一眼,道:“他们去了哪里,带路。”
地灵依旧跪在地上,道:“大人,我觉得您应该先召灵,如您所见,村子里面空无一人,至于过程,您已经也......”
陆梓麒缓缓闭上眼睛,左手伸出,一滴金色的血液飞出,而陆梓麒在怀中掏出一颗珠子,左手引导着鲜血进入珠子中,珠子从右手飞起悬在空中。做完这一切,陆梓麒也不停留,向着村外而去,地灵看了一眼那颗悬在空中的珠子,便是立刻跟在陆梓麒的身后而去。
费将军的部队驻扎在距离渔村不远的一处平原上,士兵们架着篝火烤着食物,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然心情都格外的不错。
两个负责篝火的男人正在不停交流着,架在烤架上的烧鸡流着金黄色的油,让人食欲大振。
左边那位梳着丸子头的男人看起来神清气爽,他对着另一边那位披头散发的男人得意的说道:“你知道吗!将军从那渔村里面带回来的女人可真的挺够味的,各个泼辣,真的是爽死了。”
那位披头散发的男人似乎心情不振,他低着头唉声叹气,道:“也不知道将军怎么了,为何下令屠村,那可都是大周的百姓啊!也许是我见识太短,当兵的时间也短,反正我是接受不了。”
那扎着丸子头的男人看着面前男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所以你当兵一年也只能坐在这里烤着东西,当一个伙夫,这就是我们的区别。行了,你小子也别纠结了,谁让我们是老乡呢,我帮你看着,你也去爽爽。”
那披头散发的男人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家中还有夫人,我不做这样的事情。”
丸子头男人无奈的叹气,道:“你呀!还是这么不上道。”
那散发男子站起身,盯着丸子头男人的眼睛,道:“我选择做大周的士兵是想要去战场杀伐,而不是站在这里屠杀自家的百姓,要真是这样,我宁愿卸甲回家种田。”
丸子头将他拉着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话说的虽然有理,但是你可知道大周的军纪?既然选择做了大周的士兵,就必须要坐满两年时间。再者说了,大周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种田根本就不是一条出路,朝廷赋税那么严重,根本养不活一家人的。”
说到这里,那披头散发的人也是唉声叹气,显然对于未来的路充满了无奈。
“指出参与屠村之人,找出玉垚与周爷爷,帮我照顾好。”一道空灵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响起,原本烤着烧鸡的两人倒是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站起,腰间的长剑拔出,有些颤抖的指着远处的空间之中,那位丸子头男人颤颤巍巍的说道:“谁?”
没有任何的回应,而这样的动静让得两人更加有些心悸。
“大人,我是没有战斗力的,您让我去保护,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不对,是强灵所难。”
“我赐你精血一滴,其他看你表现。”
此话音一落,一道金色的光亮在远处树林中亮起,随后便是狂风大振,将原本熊熊燃烧的篝火吹得是呼呼作响。
丸子头与那散发士兵皆是有些忐忑,直到他们发现树林之中一双妖异的瞳孔出现,原本还在树上扑哧的候鸟全是没有了动静,在这样星空漫天的夜晚实属罕见,也是不自觉的让他们更加的不安。
丸子头毕竟是老兵,几乎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便开始大喊,他企图让驻扎的所有士兵反应过来事情有变。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呼喊之后整个驻扎地一时间变得无比的嘈杂与热闹,那些原本还在营帐里面的人全部端着武器走了出来,一时间风声鹤唳。
现在最郁闷的无疑就是费将军,之前在渔村那辛苦都没有得到周玉垚,好不容易下令将她带到了军营之中,甚至将渔村里面所有的男人全部屠杀,现在看来却依旧无济于事,在他看来,能够让周玉垚妥协的似乎也只有那个叫做周荀的老头,只不过那个老头奄奄一息行将就木,在加上之前反抗自己被割了几刀,现在看来似乎距离咽气也就一步之遥了。
周玉垚躺在军营的床上恶狠狠的看着他,而周荀则是瘫软在了周玉垚的身边,那般模样让人心疼不已,尤其是周玉垚,二八年华的她看着自己的爷爷早已经哭红了双眼。
费将军跨出一把,正准备接下来的动作时,他确实发现地面出现了一些不同,原本还算平滑的地面现在开始渐渐有着尖刺凸起,慢慢向着周玉垚两人移动。不仅仅是费将军,就连周玉垚也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脚下,而下一秒钟,尖刺慢慢的变大膨胀,倒是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石头屏障将周玉垚与周荀牢牢的护住。
费将军还没来得及惊奇却立马被营帐外面的动静吸引,还以为有敌军难犯,下一秒便是将长剑拔出鞘,也不管还在营帐中的周玉垚,着急忙慌的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边现在一片混乱,他们看着逐渐靠近帐篷的一个人,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却莫名的让他们感觉到心悸,虽然手中握有武器,却好像不知怎么挥舞一般。
费将军从帐篷中出来,气势汹汹,他看着远处那不断靠近的人儿,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依旧挺着胸膛擎着长剑站立对峙。
“来者何人,此乃大周护国军,如果在往前一步,斩!”
费将军中气十足,长剑对着远处陆梓麒一指。
陆梓麒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双黄金瞳异常的渗人。
“你动了她,屠了村,还伤了周爷爷,现在居然还要斩我,真的是嚣张呢!作为大周的士兵,既不去前线保家卫国,反倒是在这边贪图享乐,甚至还屠杀渔村男丁,留下妇女供自己玩乐,你觉得这样很好吗?”
费将军眯起双眼看着前方,心中却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他语气有些吞吞吐吐,道:“你究竟还是何人?”
“难怪大周每况愈下,也难怪大周逢仗必败,有你们这些草包,大周岂能不覆灭呢!既然你们的皇帝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由我来做些事情吧!一般我是不会出手的,但是你们真的惹恼我了,哪怕让我付出些东西,我也要做这个推动人,推动一下这场战争的节奏了。”
费将军心中不安自然难以平复,他咬了咬牙,扬起手中长剑,道:“此人乃西夷叛军,众将士听令,杀。”
“是!”
所有士兵接到命令都为之一振,长刀与长剑纷纷出鞘,对着远处的陆梓麒杀将而去。
陆梓麒站在原地,原本还是白色的长衫从下至上开始不断的变成黑色,陆梓麒一双金黄色的瞳孔看着天空中异常璀璨的星星,他伸出手,轻轻擦拭了一番,喃喃道:“别让献血污染了你们的眼睛,请你们暂时闭上吧!”
随着陆梓麒的这一擦,一片异常厚实的乌云慢慢的横移,将天空中的满天繁星遮蔽。
陆梓麒再次低头,却是见着原本还算正常的一张脸渐渐的有了变化,黑色的鳞甲从耳朵后面开始蔓延,脸颊、额头都开始渐渐的覆盖了坚硬的鳞甲,随后产生变化的则是陆梓麒的双手,原本的五根手指慢慢的变成利爪,十足的杀神模样。
见到陆梓麒的变化,费将军以及那些士兵都有些退缩,很显然这般模样的人他们是第一次见,但是毕竟身后有将军坐镇,只要将军下令不退,士兵便不能退,即便心中害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行五十人左右,每人则是武器在手,而长刀与长剑制式不同。
陆梓麒嘴角挂着笑容,也不管面前何人,脚步一迈,狂风大作。
费将军无疑是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他见识过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领军大将,也吃过败仗,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力过,他颤抖的看着面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男人,那双黄金瞳让他忍不住眼下口水。他跌坐在地面上,看着四周已经无人站立的军营,也看到了有些被切割成碎肉的尸体,他胃中一阵翻滚,转身便是呕吐了起来。
陆梓麒没有管他,而是突然转身,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浑身颤抖的男人,他的双手握住长剑,下身早已经湿透。
“你是这个军队里面唯一没有罪行的人,所以我不杀你,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跟你说,大周要亡了,既然你有满腔的抱负,那你就去西夷申侯那边去找一个叫做狄嘉茂的男人,你就说是一个叫做陆梓麒的医生要你去的,他自然会将你留下,你走吧。”
陆梓麒身后那个披肩散发的男人瘫坐在地上,他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手中的武器也是落在地上,他带着哭腔说道:“你究竟是谁?”
陆梓麒转身一笑,道:“我是正义,也是邪恶,更是罪人,你不必知道,我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去吧!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有些让人反感,为了你好,所以......”
陆梓麒话音一落,那位散发男子便是踉跄着从地上爬起,也不管什么武器与衣服,直接向着远处而去,也许现在的他不知道今天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但是等到多年后的一天,他站在镐京的城墙下面,再次看到今天的这个人时才惊觉今天发生的一切。
等着他离开之后,陆梓麒再次转头看着费将军,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带着笑意的看着他,道:“你说你好好的将军不做,偏偏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畜生行为,你当真是以为没人能够收拾你了!今天你摊上大事了,现在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可能会难以接受,也可能会让你十分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费将军一言不发,双眼紧紧的盯着那黄金瞳,似乎也在等待着陆梓麒接下去的动作。
陆梓麒身上的鳞甲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罗盘,而后有不知道从哪边掏出一张黄纸,他蹲在地上,手指扫过地上鲜血,大手一挥,原本干净的黄纸上面开始渐渐的多出了几道鲜血画出的符号,由简如繁,慢慢的变得晦涩起来。
等着将黄纸画好,陆梓麒再次拿出罗盘,用手指拨弄了一番上面的指针,将指针的针尖从蓝色拨弄到了红色,而在指针拨弄之后,空气中渐渐开始有着血腥味弥漫。
“地灵何在!”
地面一阵耸动,却是见着一道淡黄色灵体浮现,费将军左右摇晃,只听见陆梓麒说话与地面的异相却是没有见到任何的东西让他更加的眩晕。
没过多久,营帐的幕帘被掀开,有些憔悴的周玉垚从营帐中走出,却是见着外面的一片狼藉与站立在中央的陆梓麒。
周玉垚见到陆梓麒之后眼泪便是立马涌了出来,她跑向陆梓麒,一下扑入他的怀中,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不同的啜泣着,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让陆梓麒一阵心痛。
周玉垚其实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她来说,陆梓麒心中的想法很多,看到她现在这般模样注定不会好受。
“陆哥哥!爷爷,爷爷他......”
周玉垚说到这便不在继续,而陆梓麒也是一把按住她的脑袋,轻声说道:“没事了,爷爷只是去其他地方睡觉去了,要相信爷爷来生一定会更好的。”
周玉垚靠在陆梓麒的怀中,陆梓麒环抱着她,将脑袋伏在周玉垚的耳边,轻声说道:“想不想看雪,一场大雪,就让这一场雪来送别周爷爷。如何?”
周玉垚抬起自己梨花带雨的脸,满眼的疑惑难以掩饰,而陆梓麒一个抬手,那张早已经画好的符咒飞出,在费将军的眼前渐渐的向着天空而去。
“逆罚,众灵身前皆犯死罪,今剥夺轮回转世资格,消散与世间,阴间。”
陆梓麒这番话用晦涩龙语而出,倒是让周玉垚有些不知所云,而就在下一刻便是见着原本黑暗的天空有着淡蓝色的灵体不断升空,但是这一切只有陆梓麒可见。
陆梓麒将符咒点燃,下一刻,那些原本只有陆梓麒可以看见的淡蓝色灵体渐渐的变成纯白色,他们升空然后破碎,化作点点亮光落下,就如同飘雪一般很是好看。
周玉垚看着天空渐渐的痴了,陆梓麒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他离开一下,陆梓麒松开周玉垚的肩膀走过去,蹲在了费将军的面前,带着邪魅笑容说道:“你能看到这场出现在夏夜的雪吧!老实跟你说吧,这些都是你部下的灵体,他们被剥夺转世,甚至变成厉鬼的资格,只能这般灵体破碎,从此失去一切,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就是你这个家伙,你知道吗?”
“你究竟是谁!是谁!”费将军咆哮着,他看着天空着带着阴冷气息的大雪,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陆梓麒蹲在他的面前,指着身后的那些帐篷,道:“那些被你们凌辱的妇女,被你们杀害的渔村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需要你们这般对待,相比于你的部下,似乎你的罪行更大,所以!”
在费将军瞪大的双眼之下,陆梓麒伸出自己的右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之上,双眼再次变成金黄,道:“从此刻开始,你将变成被龙咒者诅咒之人,你的生生世世都将在痛苦中降生,在痛苦中死亡,人生中不再会有运气。至此,死吧。”
右手猛然用力,手指泛白,陆梓麒站起身,用力一扯,一道淡蓝色的灵体被陆梓麒拔出,用力一捏,化作碎雨。
做完这一切的陆梓麒转身,看着身后那还在看着天空飘雪痴呆的周玉垚,陆梓麒走过去将她揽在怀中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给爷爷上一炷香,你去将村里的女子带走,我去将周爷爷的遗体带过来。”
周玉垚向着营帐而去,而陆梓麒则是与她分开,走进了最大的那营帐中,轻轻掀开幕帘,地上那躺倒的老人让人心疼。
陆梓麒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咬破自己的左手,一滴精血流出落在了周荀尸体的额头之上,而下一刻,周荀的身上开始冒出蓝光,一道灵体从他身体中飘出,安详的看着陆梓麒。
陆梓麒盘膝坐下,一脸柔和的看着周荀的灵体,道:“周爷爷,原本还说着给您采药将您治好,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对不住您。”
周荀的灵体摆了摆手,道:“这都没什么,我孙女安好便行,要知道,老头子我这一辈子也就她一个亲人。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不止一次在晚上看到你是独自在院落中游荡,做些怪异的举动,但是直到我死了之后才能理解。”
陆梓麒低头,眼泪夺眶而出。他伸出手握住周荀伸出的淡蓝色虚幻的是手臂,道:“您放心吧!我会将玉垚当做亲人对待。”
周荀安详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我也可以安详的去了。”
陆梓麒站起身,双手合十,道:“愿您生生世世荣华富贵,无病无灾,自在逍遥。”
周荀点点头,指了指他的眉心那滴精血,道:“有这个东西,我想就足够了吧。”
陆梓麒一笑,挥手告别,周荀的身体渐渐的变得透明,微风一吹,消散与天地之中。
渔村的海边在今天格外显得阴冷,海风阵阵却是让人心情无法舒畅起来,在这海边,沿着海岸线有着几十个小坟包,整整齐齐的排列下来让人有些心痛。
渔村的男人全部死亡,被埋葬在这一方天地之中,这些坟包全是陆梓麒的杰作,一排一排,挖了整整一夜,甚至还有许多不堪受辱而选择自尽的渔村妇女,对于这种事情,陆梓麒也是束手无策。
他虽然是一名医师,但是对于这种心理的创伤着实没有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而前几天还生机勃勃的渔村现在却也只剩下一些由妇女组成的小村子了。
周玉垚跪在海边顶头的一处坟包面前,或许是眼泪已经哭干,或许是已经决定不在哭泣,周玉垚红肿的双眼已经变得有些坚毅,完全不像之前那般柔弱,或许在她的心中,已经决定了未来要成为一个能够不被欺负的女人吧。
陆梓麒站在她的身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去休息会吧!你跪在这里一晚上了,昨天也受惊了,是时候好好修养一番,不然对身体会很不好,我打赢了你爷爷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就要对你负责,等过些日子,我带你离开这里,咱们往前面走走。去看看现在的大周,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吧。”
周玉垚将脑袋靠在陆梓麒的身上,看着远处的月华如水,轻声呢喃道:“陆哥哥,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陆梓麒揉了揉她的脑袋,同样温柔的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两人肩并着肩,潮水冲刷着两人的脚踝,同样冲刷着周玉垚心中的那道伤疤。
时间飞逝,转眼已经入冬,陆梓麒裹上厚厚的棉袄,而周玉垚更是因为怕冷穿上了一件兽皮大衣,倒是看上去十分暖和。
半年的时间,陆梓麒将这渔村前前后后改造了一遍,因为人少了许多,所以原本的规模缩小了不少,而陆梓麒也在树林中捉了许多的野鸡与野猪驯服,而这样也算是给这个小渔村更多的生机,而那些以前未曾婚配的女子也成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解药。渔村也恢复了自己往日的生机。
这段时间,狄嘉茂又过来了一次,在了解到渔村变化的原因之后异常的恼怒,当时便是发誓一定会将大周给打下来,而对于这种事情陆梓麒也只是一笑置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能做的就是将周玉垚好好照顾好。
千年前负过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负。
“陆哥哥,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哦!什么问题,说吧。”
“你到我们村,认识我爷爷也已经五年了,我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少女,但是即便是这样你却依旧是这般模样。岁月仿佛在你脸上留不下任何的痕迹。这样看来还真是羡慕呢”少女的话说的很慢,很柔和,还带着一丝的艳羡,就如同那怀春的女孩感受到了自己的缺点一般,对着心爱的男人难以启齿。
陆梓麒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傻!我是医师,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以后你跟着我,自然也会如此,等会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咱们出发。”
周玉垚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此番路途遥远,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首先便是财务,爷爷在村子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少积蓄,你在村子虽然做着医师,但是却都是无偿的,我在这村子里面待了十六年,一次都没有走出过这片地界,真要出去,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陆梓麒指了指自己,笑道:“你也不看你旁边站着的是谁!我可是神医,这样一路上都不能保证你的话,我估计也不用带你走出去了,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边更好。”
周玉垚低头抿嘴一笑,将身上搭着的大衣脱下交给陆梓麒,独自一人转身向着屋子而去,今天晚上对于她来说注定不平凡,或许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与他已经走出了这片地界,想着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未来而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冬天的早上格外寒冷,眼见着远处海岸那片蒙蒙亮的天空,陆梓麒站在自己的医馆面前搓着手,嘴里吐出的白气格外灵动,他皱了皱鼻子,似乎在吐槽的说道:“这种天气又要下雪了,早点出发总归是好事啊!只是在一个地方呆习惯了再挪窝是真的不舒服。”
说完摇了摇头,陆梓麒走出院落,见着旁边的屋子已经亮起了烛光,炊烟寥寥,或许这也是在渔村的最后一顿饭了吧。
早饭是周玉垚掌勺,而依旧是方便简单的包子稀粥与咸菜,陆梓麒倒也是吃的开心,而周玉垚又拿出一些包裹得很好的包袱,她放在饭桌旁边,对着陆梓麒笑道:“我准备了些干粮,路上也能吃的,你等会背着,你比较暖和。”
陆梓麒点点头,顺手就是将这准备好的干粮放进了背包之中,也就是他五年前初到渔村的那小药箱,虽然简便,看上去的效果也一般,但是的确能够装许多的东西。
吃过早饭之后,两人背负行囊走到村子门口,陆梓麒将自己医馆的那块招牌取了下来收好,两人没有选择与村子里面的人告别,而在临走之前两人去了一趟海边,对着那高高的数十个坟包磕了三个头,最后转身离开,大衣飘飘。
等着两人离开之后,渔村之中一位女子靠在村口的木杆旁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右手摊开,一块红布包裹着一块玉镯子,即便没有光亮却依旧那般璀璨。
冬天的官道本就没有多少人,往来基本都是骑马或者马车,稀疏的行人基本都是裹得厚厚的,试图想要阻挡宽阔官道上的冷冽寒风。
陆梓麒握着周玉垚的手,周玉垚看着他的侧脸,即便是在这般的寒冬腊月中她依旧觉得面前的男人格外的温暖,她不用去管任何的事情,只要有面前的男人就好。
如同之后,大周似乎与西夷越好了一般陷入了短暂的平静,而这般的平静的背后,两边似乎都知道有些大事发生,而在这般情况之下,每个人的神经都崩得很紧。
一路西行,道路两旁的景致不断变化,从大海树林到沙漠高山,陆梓麒表现的十分平静,倒是周玉垚没走过一处地方都会瞪着两大眼睛不停的看着四周景色,如遇到心仪喜欢的,也是会拉着陆梓麒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最近天降大雪,按着道理来说,在群山之间有着这般景致总是会让人流连忘返,但是自从下雪之后,无论是那白雪皑皑的山峰还是结着冰的湖水似乎都让周玉垚提不起兴趣。
寒冬腊月的日子里面,似乎会更加的思念亲人吧。
不知什么时候,路上并不只有两人,还有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与之同行,陆梓麒牵着马,周玉垚骑着马,一路赏花赏月,一路游山玩水,过得好不自在。
古道西风骏马,走一路医一路,而索取的也只有一点口粮,而那些被医治的村民或者富贾一方的人们自然也不会小气,一来二去,两人也是逐渐向着西边靠拢。
西边的战线是一片平原,广袤无垠的荒漠里边,有着一道拉扯很长的战线。双方对峙,四周被染红的土地以及那些烧的焦黑的植被说明着战况的激烈。
这里就是西夷与大周最开始的战场,也是最直接交锋的战场,在这里打了足足六年,尸体与血迹早已经凝固,在那些土地上饱受着风吹日晒,天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
陆梓麒牵着马,周玉垚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的视线同时看着远处的那片战场,即便站的很远,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当时的残酷。听闻周边村民的话,两军僵持已经足足半年了,谁都没有先动,西夷是要等粮草,而大周是要等兵马。
周幽王上位之后,虢石父当上了国师,这也是激怒申侯谋反的一处原因之一,事实证明这虢石父的本事还是挺大的,上位之后不断蛊惑周幽王推行暴政,弄得那是民不聊生,征税以及征兵弄得人人恐慌,似乎大部分的大周子民都希望申侯联手西夷能够将这周幽王,能够将这大周推翻。
陆梓麒看着远方,眼神之中不断有着金光流转,他右手牵马,左手却是在微微的颤抖着,道:“好一处炼狱,虚灵只能苟活,恶灵当道啊!有的忙了。”
周玉垚听着身边男人嘟囔,仰头看着他,陆梓麒却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耳朵一动,道:“有熟人来了,看来今天要去这军队过夜了。”
周玉垚有些不解,不过很快便是听到后面急促的马蹄声,她偷偷回头,却是见着部队的最前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在她看来,似乎正是因为他才会让渔村遭受大难。
陆梓麒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揉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道:“不许瞎想,人家狄将军对我们挺好的,等会不许乱说话,知道吗?”
周玉垚心虽有不如意,但是看着陆梓麒的眼睛之后却又不好怎么继续说下去,只能点点头。
见着周玉垚答应下来,陆梓麒也是笑了笑,转身对着身后挥了挥手,高声叫喊道:“狄将军,别来无恙啊!”
远处还在疾驰的军队闻声马上停了下来,一马当先的便是之前有过交往的男人狄嘉茂。
狄嘉茂显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陆梓麒,在诧异过后调转马头,示意军队先行前进,而他则是走到陆梓麒的身边,显示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把将陆梓麒搂在怀中,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去村子里面找过你,但是那边已经物是人非,具体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给村子里面的人,包括周老先生都祭拜过了。”说完之后便是见着狄嘉茂对着周玉垚以及陆梓麒深深一拜,这种规格的礼仪对于狄嘉茂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于郑重了。
“将军走的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陆梓麒问着。
狄嘉茂似乎反应了过来,急忙抱拳,再次对着陆梓麒道:“少将军受了重伤,现在军队里面的军医根本就没辙,我开始去找先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没想到在这边遇到,先生能否跟我去军营走一趟。”
陆梓麒回了一礼,道:“既然是狄将军的要求,在下自然不会推辞。”
陆梓麒答应之后,狄嘉茂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他翻身上马,对着陆梓麒说道:“事不宜迟,有什么事情路上说。”
陆梓麒将周玉垚扶上马,自己也是翻身上去,道:“走!”
申侯的营帐之中,现在的气氛很是不好,营帐的床上躺着一个气喘吁吁几乎命悬一线的男人,男人面无血色,胸口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而最主要的还是这刀疤周围有着淡淡的黑光,就仿佛不断撕咬着伤口一般,使得伤口无法愈合,但是更诡异的就是即便这样的伤口,这位少将军似乎并没有气绝,依旧苟延残喘着。
“狄副将来了吗?”站在营帐中间的高大男人沉吟。
身后的士兵抱拳,道:“狄将军刚到军营门口,同行的还有一对男女。”
“传”
没过多久,狄嘉茂掀开营帐的幕帘,带着陆梓麒与周玉垚走了进来。
陆梓麒进来之后显示扫了一眼站在营帐中央的男人,随后的视线却是被床上的男人吸引住了,他看着那道异常诡异的刀伤,似乎明白了不少的问题。
狄嘉茂一进营帐便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对着营帐正中央的男人恭敬的说道:“将军,我带来一位名医,他曾经在多年前救过我一命,路上偶遇,希望将军能够让他帮少将军看看病情。”
陆梓麒的视线随着狄嘉茂看了过去,显然那位站在中央的男子便是这次战争的主导者,也是前大周皇后与太子的父亲,申侯。
申侯转身打量了一番陆梓麒,默不作声,对着狄嘉茂招了招手,狄嘉茂凑了过去,两人耳语许久,周玉垚却是瘪了瘪嘴,道:“两个大男人还这般说话。”
陆梓麒用臂膀撞了撞,低声说道:“你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吗?能够帮你报仇的人!说话还是得注意一下的。”
原本还有些抱怨的周玉垚听到这话之后便是安静了下来。等着两人聊完之后,申侯转过身,眼神也变了不少,他微微躬身,对着陆梓麒说道:“犬子就交给陆先生了,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犬子能够康复,在下必定竭尽全力。”
陆梓麒回礼,道:“少将军的病不难治,但是需要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以及能够看到天空的地方,草药什么的我都能自备,还有就是需要将军安置与我随性的姑娘,她对我很重要,备好一些吃食,最好还有些能够沐浴的热水。”
申侯点点头,对着营帐外边的士兵下达了命令之后,他对着狄嘉茂使了一个眼神,狄嘉茂会意,对着周玉垚说道:“周姑娘,营帐也已经安排好了,您先去吃点东西,等着陆医师将少将军的病情探查清楚之后便是会与姑娘汇合。”
周玉垚下意识的看向陆梓麒,如同感情很深的小羊羔离开自己的母亲一般,她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之后早就已经将陆梓麒当成了自己的依靠,一年的时间,有些事情淡忘也是因为陆梓麒的照顾,一年多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分开的两人现在要分开还真的有些不习惯,现在的她不自觉的便是想要征求陆梓麒的意见。
陆梓麒轻轻点了点头,周玉垚也就没有继续反驳,倒是跟着狄嘉茂走了出去,随后的申侯与陆梓麒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偌大的营帐中也只有陆梓麒与少将军申縠。
陆梓麒坐在他的身边,先是简单的号了个脉,随后便是成竹在胸的松开了申縠的手,走到营帐的一个小窗口,将窗帘掀开,有着丝丝冷冽的寒风呼啸,而陆梓麒看着天空中满天繁星,按着道理来说,大冬天的天空之中有着如此的繁星本就不太正常,在加上陆梓麒那般有深意的仰望天空,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太平,就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之前的陆梓麒或许不懂,但是在那海边过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出海了不少次,对于暴风雨前宁静的海面再熟悉不过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申縠,又看了看天空,再次掏出那一块古朴的罗盘,或许只有陆梓麒自己知道这块罗盘的作用,也只有他明白这罗盘究竟是何物。
“此处是战场,每天死亡的人比每天降生的人要多得多,这处地方阴气太重,虽说有那么多士兵在此,但是等着那些虚灵变成了恶灵之后,阴气也就渐渐的压过阳气了。最主要的还是你是少将军,申侯的儿子,前皇后的哥哥以及太子的叔叔,你的身份特殊也导致了事情的麻烦。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我也就是说给你听的。你的伤不是人为的,要治疗也很简单,从根源开始就行,我等会给你煮上一味药,你将它服下,然后你便随我出去,这件事情你要保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躺在那边看似神志不清的申縠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而陆梓麒微微一笑,将药箱取下,然后轻轻拉扯了一番幕帘,让得那些在门口候命的士兵拿过来一个药炉。等着一切做完,陆梓麒便是再次紧闭营帐,过了没多久便是闻着刺鼻的药香飘出。
天色渐晚,申侯站在军营的中央看着这很诡异的满天繁星默不作声,而在他的身边,狄嘉茂低头沉默。
“你是说那人是你在东海岸那边遇见的,那个时候你被大周追捕,是他救了你,而后战线拉扯过去的时候你去找过他,随后他们的渔村便被大周全灭?”
狄嘉茂点头,道:“的确如此,我也仔细的确定过,这件事情正是因为我们,我心生愧疚,大周的人如此蛮横,我们起义受上天的庇护,所以这一场战斗似乎要更加提前了。”
申侯看着天空,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倒是缓缓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与大周这样僵持大半年,即便你已经攻克下了东边的洛夙,他们却依旧不慌不忙吗?”
狄嘉茂思索了片刻依旧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只能无奈摇头,道:“末将不知,请将军明示。”
申侯指了指天空的繁星,道:“你觉得这大冬天的天空中有这样明亮的星星正常吗?”
狄嘉茂立马回神,道:“有些道理。这个星星出现在这里似乎很不正常。”
“你在东岸那边或许不知道,大周为了对付我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件神器,那神器异常威猛,硬是将我们按在这里大半年未进半步。”
“还有这种东西?”
狄嘉茂有些不信。
倒是申侯嘴角一翘,天空中的星星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消失着,而在两人的身边不知不觉的出现了第三个人,那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有着湛蓝色的眼珠,他嘴角翘起,手中不断推算着,最后笑道:“侯爷,时机到了,贵人已经出现,三日便可发起攻击了。”
申侯笑着点头,而狄嘉茂倒是满头的雾水,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继续问出来。
天空的星星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变成了星光汇聚,凝结成线落在了申縠胸前的刀疤之上,原本还闪耀着黑光的伤口倒是有所改善。陆梓麒手中握着罗盘,嘴角的那抹冷笑依旧,他看着远处,道:“出来吧!你当时既然敢做这件事情,我今天来了你就不要怂。”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冒着黑烟的牛头怪物握着一把双刃长刀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了陆梓麒的面前,它狰狞的笑着,但是在这笑中透露着一股子惧意。
“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大周那边已经有灵师的出现了吗?比我想象的要快上许多,不过这个灵师能够看到你们却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让我很难理解。”陆梓麒的话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之前还那般嚣张的恶灵现在是一言不发,低着头似乎想要躲避着陆梓麒,而陆梓麒则是摇了摇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因为灵师,灵师显然没有这么强的控制力。莫非?”
陆梓麒双眼猛然圆睁,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在踱步半天之后,他一敲脑袋,道:“莫非是,他们找到了眼睛?”
陆梓麒突然就沉默了,对于这件事情来说,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也不想废话,心中有着些许的戾气,双眼变成金色,往前走了两步,右手猛然变成龙爪,一把抓住那牛头恶灵的脖子,陆梓麒狰狞一笑,道:“还是露出马脚了,看来我还是被算计到了,只是不知道算计我的是哪一方,或许灵师还是出现了。原本不想插手这件事情,看来还是没办法了。万一眼睛真的出现,那么剑也应该出来了。”
右手用力,原本还异常威武的牛头恶灵在一秒便是变成飞灰。
陆梓麒左手伸出,那片随风飘散的飞灰中间,有一颗蓝色的,类似与眼泪的东西落下,落在了陆梓麒的手中,而陆梓麒一个转身将这眼泪按在了申縠的胸前,那不会愈合的伤口几乎在一瞬间便开始快速结痂,那般速度让人震惊。
做完这一切,陆梓麒拍了拍手,右手早已经恢复如初,而他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漫天繁星渐渐消失,陆梓麒将罗盘摆在地上,双手掐出一道晦涩的手决,仰头说道:“愿虚灵没有遗憾,愿你们转世平安。”
周玉垚刚刚洗完澡,对于她来说其实也并不太在意这些身体的事情,与寻常女子实在不像,或许是因为心境上的变故,亦或许是长途跋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周玉垚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在许久没有这般舒服之后,一次热水澡也着实让周玉垚神清气爽,她靠在床上思考着很多的事情。比如未来如何。
这么多年,他对于陆梓麒已经有了一种依恋,而这种依恋已经不像是最开始的哥哥妹妹那般,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对陆梓麒有了这样的感情,她每天隐藏,实在辛苦。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营帐的幕帘却是被一把掀开,陆梓麒从外面走了进来,额头上有些汗水,看上去有些劳累。
见着陆梓麒过来,周玉垚一下从床上起身,她站在陆梓麒的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道:“解决了?”
陆梓麒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我都出马了,自然都解决了,你就在这边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估摸着我会很忙,他们会有人来照顾你的,等着这件事情解决完之后,咱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周玉垚对陆梓麒的话向来不会反驳,所以在陆梓麒说完之后她也是立马答应下来。陆梓麒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