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请文娘子出山,想必银子推起来也得跟小山一样高吧?
“什么坑?若你们云家觉得做这笔生意亏的慌,大可以不做啊,又没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不客气的翻起白眼,咬一口核桃酥泄愤。
云意寒心底苦笑一声,这就是钟锦绣的厉害之处了,明知道前方是坑,还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跳下去,当然,其中必定也有利益可言了。
想到即将有大笔银子进账,钟锦绣小脸倏然有了光彩,眉飞色舞的望着核桃酥,笑眯眯瞥向摸着鼻梁苦笑的云意寒。
“不介意给你透个底,这次我没打算要多少银子,但有个条件。”细长的手指在云意寒的眼前晃着,小脸扬起奸诈的笑意,“想学绣法的,须得来我家教授,亲自登门,且,每月只有五日。”
如此怪异的条件,引起了云意寒的疑惑。
“为何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千金难买我愿意。”钟锦绣自然是有旁的打算,只是现在还不能交底。
后面这句话云意寒有些不信,但让他在意的事情还是前面那几条怪异的条件。
握着扇子沉思片刻,偏着头瞥向自顾自吃着核桃酥的佳人,挑眉问道:“当真没打算要多少银子?”她不是搂银子搂的很欢快吗?
“是啦是啦。”钟锦绣不耐烦的哼了哼,“总之,只要银子过的去,我就痛快的答应。”
爽快的话反倒是令云意寒觉得其中有诈,摸着下巴不停端量眼前的女子,好似不认识她一般,方才不在意银子的豪爽与之前痛宰他的劲头完全判若两人。
“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条件该是跟秦掌柜谈才是。
钟锦绣淡淡撇他一眼,“你不是云家人?”
“……”那倒也是。
吃完了核桃酥,钟锦绣抖了抖身上的碎渣,指向对面的药店,“药店里能有我要的药材吗?”
明白她说的是《丹方录》上的那些丹药,炼制丹药,药材是不可或缺的,而且药材的质量,决定了丹药的成品是否上乘。
“越是珍贵的丹药,所需东西就越珍贵,有些药材已经绝迹,纵有丹方也无济于事。”
闭眼想了想丹方,钟锦绣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听她小声念了一遍丹方,云意寒惊讶她的记忆力如此之好,丹方她好似也只看过两遍而已,其中所需草药便牢记于心。
诧异于她聪慧的同时,云意寒又庆幸,《丹方录》没送错人,它找到了一个好主人,可以将它的作用发挥淋漓尽致。
“与其在这里想,倒不如进去瞧瞧。”
“我这不是在等你吗?”钟锦绣拉着人就往药铺走,“我怕今儿带的银子不够多,有你云家二爷在,就是行走的ATM机。”
来之前她便想好了,银子不够就扯上云意寒,云家二爷的名头好用的很,不用白不用,只是一个车夫的位置,太大材小用了。
笑看不停催促的女子,云意寒眼眸一眯,眼底泛起笑意,唇畔的笑意蔓延到了整个面部,原来这就是情的滋味儿,只要身边有她在,平淡的生活也是万分有趣。
踏进药铺的一刹那,数道热切的视线射过来,对于这种眸光钟锦绣早已见怪不怪,但凡有云意寒出没的地方,必然成为众人瞩目焦点,她早就习惯了。
身为被注视的人,云意寒充分展现出了什么叫做视而不见,手执折扇,亦步亦趋的跟随在钟锦绣身后,同时打量起药铺里的药柜,寻找可以用做炼丹的药草。
走到柜台前,钟锦绣跟小二讨了纸笔,写下灵莲丸所需的几种药草,但并未写上用量,免得被有人之心偷窥,遭受无妄之灾。
现如今的世道,最不可信的就是人,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尤其是《丹方录》上的丹药非属凡品,自是要慎之又慎。
确定之后,交给一旁的药童,“烦请您帮忙抓一下这几种东西。”
药童接过单子,只瞄了一眼便双眸瞪凸了,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说了声稍等就跑下踩凳,拿着单子跑向后堂。
这番动作教钟锦绣有些起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等她的云意寒,见他摇了摇头,心定了下来,耐着性子站在台前等。
过了片刻,就见一名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快跑而来,饱经风霜的面容呈现出兴奋之色,握着药单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人呢?人呢?”
“师傅,拿来药单的人就是她。”药童指向眼前的钟锦绣。
“你?”那人上下瞧着紫衫的钟锦绣,口中低喃,“不像,不像啊。”
钟锦绣挑了挑眉,眼底多了几分冷意,“不像有钱人?”
怎么忘了,药铺也是有钱才能来治病,悬壶济世的大夫才是最绝的势利眼,若是遇到昧良心的,一帖药十两银子也是要的出口。
嘲讽的口气如此明显,那人一愣,略显尴尬的走上前来,“这位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咄咄逼人的冰冷口吻,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场,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凝面孔,让大夫有种错觉,好似眼前站着的是一名见过世态炎凉的人。
大夫也知道是自己鲁莽了,态度端正的拱了拱手,“是我冒昧了,还望姑娘恕罪。”
道了歉,眼底的冷意依旧不散,“现在,我可以买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手指指向大夫手里的药单,“银子不是问题。”
注意力重新回到药单上,大夫的神色又显激动,“敢问姑娘,这药单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神色倏然紧绷起来,瞥向大夫的眼神变得谨慎起来,钟锦绣眯起眼,眸中透出危险的神色,“我是来买药的,可不是来给您解惑的,我只问一句,东西,有吗?”
丝毫不提关于药单的事情,说话干脆利落,被强大气场压迫的大夫,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大意了,以为对方是个小姑娘,便可轻易将药单取到手。
“姑娘,不如您将药方全部告诉于我,您要多少药我都给您凑齐!”
丝毫不在乎这方子上的药材有多珍贵,他在乎的是方子本身!虽然只是几种药材,但每一种均是珍贵之至,没写用量,看到方子的一刹那,他便知道,这并非药方的全部。
身为医者,追求更好的药方是毕生所愿,看到一个从所未见的方子想研究,是每一个医者的天性。
冷冷望着大夫眼中的狂热,钟锦绣重声一问,“东西,卖不卖?”
“姑娘,只要您肯将方子告知我,您要多少……”
“走。”为方子而来的人,她没兴趣搭理。
钟锦绣转身步出药铺,丝毫不搭理从铺子里追赶而出的大夫,就在大夫要追上钟锦绣的时候,衣领被人从后拉住,直接被人给扔回了药铺,云意寒潇洒的握着折扇,跟上前方佳人的脚步。
要买药草,结果却被一个无所谓的人给盯上了药方,怎么想怎么火大,深吸一口气,压抑着体内奔腾的怒火,缓缓睁开眼睛。
看她两眼冒火,被气得不轻,云意寒指了指旁边的茶楼,“进去喝杯茶,降降火?”
瞪着茶楼的招牌,钟锦绣还未表态,就被他给拉着手,扯了进去,坐在窗边,钟锦绣望着楼下迎来送往的人,转动着杯盏。
提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云意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文瑛和钟锦玉在摊子上看首饰,两人脸上映照的笑容,是满满的幸福。
现如今的日子,比在钟家那时,好上不止百倍千倍,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谁能想到,离开了钟家,母女三人的日子,过的是风生水起,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眼前的女人。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云意寒眼里都是她,但钟锦绣心底想的却是钟锦玉。
去了一家药铺便惦记上了她手里的方子,想必其他家也必然是如此,这可是有点麻烦啊……
撵着杯子,撑着下巴,钟锦绣想着该从哪里找寻药草,眼角余光瞧见对面云意寒有滋有味的品茗,眉梢不由得抖动。
“你们云家,应该有经营药铺吧?”
“有。”
一个字,钟锦绣就起了杀人的心思,咬牙瞪着对面优哉游哉喝茶的人,“为何一开始不去买药!”
某人眨了眨眼,“你没问。”
一口气没上来,钟锦绣恨不得鞋拔子扔他脸上,“我不问你不会说吗?”
怕她动气,云意寒讨好的倒杯茶给她,“这回是我思虑不周,来,喝杯茶降降火,喝完咱们去药铺拿药。”
说的还像是句人话。
接过茶水,钟锦绣转头望向窗外,想着不知在云家能不能找到全部的草药,这样省事了许多,只是这草药的事情,一时三刻也急不得。
瞧钟锦绣忧心忡忡的模样,云意寒手执杯盏,望向楼下挑首饰的钟锦玉,与周遭的姑娘家相比,身子确实是略显单薄,发色微黄,依稀记得钟锦玉以前骨瘦如柴的模样,似是风一刮就要被吹跑了。
“你可记得庄子后面的山头?”状似无意的飘出了一句话,云意寒双眸凝望着钟锦玉。
“后山如何?”
对于云意寒突然提起后山的,钟锦绣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担忧的眼眸望着长姐的笑脸,只是一只小小的玉镯,就能让她如此的高兴,真是好懂的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