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 章节目录 七二章 番外:上
    他是颜佑,二十一世纪意气风发的汽车公司总经理颜佑,云泽国襄阳城里第一富豪颜逞家的公子颜佑。

    即使他觉得荒谬,即使他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他像那些玄幻里的主人公那样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时代,穿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且名字都同样的人身上。

    颜逞家的公子颜佑,原先是个痴子。

    三岁不能行,五岁不能语,七岁不识字……虽长得一副好相貌,可他的确是个痴子,地地道道的痴子。

    可在十七岁这年颜逞家的公子突然心智大开,不仅不再痴傻,还成了一个聪敏机智的人,一面态度圆滑的应付起所有人,一面条条有理的接受自家的产业。于是颜家沸腾了,襄阳城沸腾了,而颜佑……迷茫了。

    他明明是现代一个普通的金领,失去了最爱的女人,绝望的娶了另一个女人,然后在那个人流产住院的时候麻木的回到家里一个人喝着酒,在醉意的时候肆意想着自己的爱人。

    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镜子里的那人容颜不变,却是黑发用玉冠半束,一身华贵的锦衣长袍,白底黑面的长靴,分明是古人的装扮。

    于是从那刻起,他不再是金领颜佑,而是富商之子颜佑。

    他变了身份换了环境,开始渐渐融入这个异时空,融入这些陌生的人们,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的顺利,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魔障越来越大,只为了他爱的那个女人。

    他爱的那个女人不是那么的漂亮,白净的脸庞和淡淡的笑容,却让他慢慢的上瘾直至着迷。

    他爱的那个女人不是那么的优秀,平凡的家庭和出色的妹妹,却让他眼中除了她再无别人。

    他爱的那个女人不是那么的健康,时常的昏厥和眼中的病症,却让他坚定的决定陪她一生。

    他确信自己爱她,可他却在她病重的时候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并且无法挽回。

    他不敢告诉她真相,是的,不敢。

    不敢去看她在病重中苍白的脸上浮现憎恨以及厌恶,不敢想象她得知真相后会有多痛多绝望,不敢奢望她的原谅或者其他的,他能做的就是看着她淡笑的面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他爱她。

    他终是要对那次错误负起责任,他必须去娶那个原是他小姨子的人,他记起自己答应负责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记起他一字一顿的对她说:“即使我娶你,我爱的人也永远只会是安然。”他看到她眼里破碎的笑意时感到一阵快意和悲哀,在他的眼里她的伤心算的了什么,他在乎的只有他爱的那个人,即使是那人微微的皱眉,也让他的心脏感到疼痛。

    只是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替她伤心?他能做的似乎就是守着她直到痊愈的那天,然后断了自己的念,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让别人代替他给的幸福。

    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他的婚礼,为什么要让她得知这样不堪的事实,为什么让她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倒下?

    他那样珍爱的人,终究因为他的背叛而死了。

    他没有像别的人那样崩溃或者歇斯底里,只是心脏处好像空了很大一块地方,没有思绪,没有情绪。他麻木的娶了那个厌恶的女人,麻木的上班回家,麻木的回味他爱的那个人,麻木的思念着属于她的味道。

    他的生活,一片麻木。

    然后他那个名义上的老婆流产,然后他喝酒,然后他穿越,然后,他拥有了新的生活。

    他在这里似乎拥有了一切,疼他入骨的父母,唾手可得的庞大产业,娇美动人的丫鬟,贴身听话的小厮……一切别人希冀得到的东西他都有了。

    可是这里没有他的爱人,没有。

    他有时候也会侥幸的想着,既然他能来这里,那么她是不是也有可能来了这里?他对于这种猜测感到十分激动,他开始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找人,每次却只是失望而归。他还是乐此不彼,一次次的找寻到和她有一点点相似地方的女孩子,然后放置在身边,在想她的时候安静的看着那个人,透过那人的面容去温习她的面容。

    直到有一天他在陪人应酬时上了一家妓院,在那里他看到了她——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温润的触感告诉他不是的,她是活人。他激动的抱紧了她喊着她的名字,却听到她温温柔柔的道:“这位公子,奴家是绿吣。”

    他在平复以后才发现这个叫绿吣的女子和安然长的并不一样,她们只是约莫有七分的相似……可是七分,比他找到的任何人都要更像,而单凭她长的像安然,他就不会让她受苦。

    他赎了绿吣出来,成为自己的贴身丫鬟,他可以尽情的看着那张相似的脸,以满足心底永无止尽贪婪的想念,可心底也有个声音冷冷的告诉他,绿吣不是安然,安然也不是绿吣可以取代的。可他无所谓,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越是长久,他越是清晰的记起他们的一切。

    时间弹指一过,他继续找寻着和安然想象的女子,而绿吣也在他身边待了三年。他不是不知道绿吣眼中的情意,不是不明白她眼底的期待,可是他要的那个人不是她,而他也不愿意再去犯一次错。

    但凡事皆有意外,被人杯中下药,密室不得出路,妖娆娇媚女子……

    他似乎逃不了那个魔障,终是重蹈覆辙。

    他在醒后看着娇羞的绿吣感到可笑荒谬,可笑着笑着竟成了悲鸣,他是如此可悲,可悲到让人发笑。

    绿吣对他说:“公子,绿吣不求名分,不敢有任何的妄想,只求伴在公子的身边,在公子想看这张脸的时候出现。”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就留下吧。”

    既然这里没有安然,那么无论怎么样,都是无所谓。

    又是两年过去,颜家在颜佑的手里愈见昌盛,他奔波于全国各地,发展着大大小小的产业,成了云泽国内小气有名的商家。颜家父母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没想到这个幼时痴傻的独子现在竟是这么有本事,只是唯独一件事情叫他们发愁——他这独子已经二十二岁,早已过了寻常男子娶妻的年龄,可令人郁结的是他对于父母虽孝顺,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极为不耐烦。两老原以为颜佑是钟情于他身边的那个青楼女子,可即使是叫他去纳了绿吣他也没有反应……这可如何是好!

    两老干脆上绿吣这里谈话,可绿吣也只是苦笑着说:“公子的心思……老爷,夫人,奴婢不敢多加猜测。”

    两老无法,只能作罢。

    颜佑对于父母和绿吣暗地里的动作自然是知道,可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有兴趣的只有颜府的事业,而不是女人。绿吣这两年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只是他对她的态度却没有因为那次意外而发生改变,他承认自己现在是愈发的冷漠,可是他对于自己的冷漠没什么不满——是的,这样已经是很好,心如止水,他只要记得自己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爱人,就已足够。

    这日是深秋,他坐着马车从郊外赶回城里,一路上看着林中火红的枫叶随风飞扬,心底难的快活了几分。夜晚时父母又和他提起了婚嫁的事情,这次的女子是京城里得势的尚书之女,娶了她对颜家的生意可谓是有莫大的帮助。他只思索了几分钟就答应了下来,接着扔下惊喜的两老离了桌。

    绿吣在一旁泪欲坠落,他却是心无波澜,对于他来说他娶的是一笔硕大的财产和势力,而不是一个女人。

    第二日的晚上他和北方的一个巨擘约好了在“竹阁”谈生意,等了一刻钟后那人的随从来通知说他家主子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赴约。他瞧那随从虽是道歉却是不卑不亢,相貌也是英俊磊落,一看便知不是个寻常人。他想着随从都有这样的气度,那主子该是个什么样子?于是谦和的应了下来,明日再谈。

    出阁时他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恍惚间回到了曾经配陪着安然在夜市上玩乐的时候,他淡笑,对着绿吣说随便逛一逛吧。绿吣露出了近日第一个笑容,柔柔的道:“是的,公子。”

    他和绿吣在繁闹的街道上悠着步子逛,那叫卖的小贩,那玲珑多彩的小玩意儿,那香味诱人的小吃……他有多久没有去注意过这些了?他路过一家水饺摊,想起安然以前嘟哝着自己最爱饺子最爱饺子的模样,心下甜蜜与失落交错,满不是滋味。

    绿吣问:“公子是要吃碗水饺吗?”

    他摇头,失笑道:“走吧。”他从不吃饺子,除非是陪安然,现在安然不在,他又吃什么饺子?

    他转身,刚准备离去时却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女声,“老板,要一碗水饺。”

    这原本是句太普通的话语,每个来点饺子的人都会说这样的话,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回头了,回头去看看谁说了这句话。然后他看到了她,像他们曾经的第一次见面,她还是那样的干净清秀,还是那样的恬静如水,还是那样的吸引他的视线。

    他看到那个女子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睛蓦然睁大,满是讶异和不敢置信。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而下一秒涌上的却是无穷尽汹涌的狂喜。

    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