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冷下脸的洛弈安,夏侯颜又是一时的心神不宁;应该说他人一直就是冰冰冷冷的,难得那天有着一时的温柔。
不过她认定,他的温情都是假象;只不过是对当时尴尬的掩饰。
她一边收拾一边琢磨,自觉地认为,终是那女有别,真要留下,于情于礼都不合适;若要保存自己那么点可怜的自尊,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所以,当那个叫巧珠的丫鬟进来收拾她换洗的衣服时,便止住她,说了告辞的话。
洛弈安觉得自己想清楚了,虽然也承认他心里还有些许的不踏实;面对脾气阴晴不定的夏侯颜,他只有不屑——多少名门闺媛排对期盼他的青睐,难道就只能为她停留脚步,浪费掉他大部分的精力吗?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转向门口的时候,巧珠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子……那个夏侯姑娘……她说,她要走了,向您辞行……”
一听到丫鬟的回禀,他心底的那些不踏实,顿时化作莫名的烦躁,大掌一挥,恶声道:
“收拾东西,让她走!”
巧珠还犹豫地想问,要不要赠送一些“细软”,主子那里不解气的又加了一句,
“告诉她,出了这个门,生死与我无关!”
吓得她一缩脖子,快速的躬身告退。
洛弈安烦躁的在屋内走了两圈,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她;可过了片刻,却不由自主的走出了房门。
站在月亮门侧的高高的花丛后,悄悄向院里张望。
片刻之后,夏侯颜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刚沐浴过得原因,松散的发丝还未干透,只用一个带子随意的扎住;那素颜的模样,却胜过了代替夏侯宁出嫁时候的盛装。
似乎是才发现,她的身条一样的是高挑纤细;此刻,换上了他给准备的白色浅梅素色烟纱笼群,夕阳的映衬下,更显得她是那般的清丽脱俗。
她很是犹豫,倔强的紧抿着樱唇,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正房,却始终不肯停下脚步——那里,正房的房门始终没有打开,那个一开始想要她留下的人,再没有出现。
慢慢地接近了大门,旁边还有那个叫巧珠的丫鬟的相送——突然暗自生恼起来,非得等到“他”来送她么,——被人看的她是这么的“恋恋不舍”?
心一横,快速转过身,提起裙角奔出了院门。
“……”
洛弈安干干的伸出手去,张了张口,想要挽留的话始终没有出口,任由那抹纤细的人影消失在门口……
心被翻来覆去的揉捏着,恨恨的拉下脸,无声的握紧拳头,
“好好……你走的好……我看你能回得了落日——我看你能出得了京城!”
夏侯颜逞强除了洛宅,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洛弈安说对了,她别说回落日,就是连出京城也困难。
京城这么大,她连往落日方向的城门在哪里也辨不清。
旅途疲累,又刚沐浴完,此刻更觉得腹内空空。
眼看着金乌西坠,天色一点点的黯淡。
伸手摸摸巧珠刚给收拾的包袱,里面是两件她自己换洗的衣服。
身无分文,要到何处全身?
身上的首饰,只有耳朵上的一副耳环和包袱里一根朱钗,还是银的;当了换些银两刚够饱腹住店,那明天怎么办?怎么出京城,又怎么回落日?
想起上一次,“逃婚”从家中出来,虽然带了一部分金银细软,但还是慌乱的有些不知所措;迷茫的时候,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来到他的面前,
“我的主人知道你要什么……乖乖的听主人的话,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当时,郦昭煜的身份还是白倾风,她一直认为,“他”的表弟是太子;记得他说,“在我的眼中,他就是表弟”,是的,真正的白倾风就是他的表弟,太子一直就在她的身边,她却一直想着要逃离他。
——多么可笑!
她一直想要得到的就在身边,她却不顾一切的逃离;等她想要回头,她的一切已经随着“代嫁”专转嫁他人——这是不是天意!
想想,那个“主人”,应该一开始就知道郦昭煜的真实身份,却不说破,任由她误会,并以此来利用她。
除了教授了她一些阴毒的武功,似乎也没帮上她什么忙。
也幸好她陷入不深。
她代宁儿出嫁的时候遭遇刺客,明显的就是主人的人;在认出她后,也是痛下杀手,想要置她于死地……
还是不要想了,眼下,不会有人像上次那样收留她;就算是有人要收留,她也要看清楚了再说。
这么想着,一转弯,便看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走近一看,灯红酒绿,莺声燕语。
不觉小脸便红了,啐了一口,低下头扭身边走,
“怪不得天不黑就点灯——真是晦气的地方!”
殊不知,她这么明显的动作,却被人盯上了;那迈向红楼的步子停下,望着她的背影露出猥琐的笑。
夏侯颜心事重重地走进一条小巷,快到巷尾才发现站立一人;紧张的将包裹抱到怀中,护住前胸,一步步的退后。
她的动作被人看到眼中,还以为包袱里有多少的值钱物什;看她退后,那人并不动,只是猥琐的笑着,目光不离她。
她退后几步,见那人没有过来,刚加的不安,蓦地转身就要逃。
然而,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夏侯颜披头散发、狼狈的逃进一个僻静的小巷。
夜色渐浓,四下一片安静,她犹如惊弓之鸟,惊恐的四下张望。
刚才,两个小痞子一前一后将她堵在巷子里,劫财又要劫色;她是拼死反抗。
仗着有些武功,还给她长点胆量。
可是,两个小痞子居然也是“练家子”,她的反抗,更激起他们无边的征服欲。
她觉得她这一次是撑不住了,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意想不到的是,她竟是靠着那个“主人”教的阴毒的武功逃身出来。
再次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她靠着墙壁的身躯缓缓地滑下;过了这么久,浑身仍是止不住的惊悸战栗。
迷茫的等了会儿大眼,这才渐渐回过神来,手臂紧紧地抱住双腿,将头埋在膝头,无声的抽泣起来。
突然感觉有人走进,她惊吓的猛地抽开双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的薄底云靴。
缓缓地将视线上移——那个身材高挺冷若冰霜的的人,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天蚕丝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