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池潇毫无征兆地喊了一句。
他起身下了马车,素寻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马车。
他走到不远处站着,融入到漆黑的夜色中。素寻顶着寒风,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然后站在旁边。
素寻不知他在看什么,只好立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寒风让她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过却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不了不少,一扫先前在宴会的压抑。
池潇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素寻也难得有那么宁静的时候,望着漆黑的远方,静静地发呆,心中的沉重竟有种慢慢消散的感觉。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寒风,刺骨的冷让人清醒。
“她就是今天死的。”池潇冷不防地蹦出了一句。惊得素寻转过头,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在黑暗中望着他,等待他下一句。
“母后。”就在素寻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池潇沉沉地加了句:“本王是个不祥之人。”声音低沉压抑,语气中带着自责,即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也能猜到他此刻必定是一脸的痛苦。
也许,只有在如此的黑暗中,他偶尔才会敞开心扉。
素寻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时候,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心却不由得心痛,似乎对他此刻的难过感同身受。素寻在黑暗中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静静地站在他旁边,听着他沉稳起伏的呼吸。
静静陪伴在他身边就好,不要让他觉得只剩下他一个人。
平日的冷漠,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痛楚吧。
鬼使神差,素寻伸手握住了他衣袖中的手,碰触,微凉。她用力地握住。
感觉到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用力回握。
十指紧扣。
寒风中,黑暗里的两个人,说不清道不明此刻是抱着什么心态握紧对方的手,就当是相互安慰,相互取暖吧。
翌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素寻该干嘛就干嘛。池潇依然为赈灾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看他经常一早出去,很晚才回来。素寻会很用心地帮他准备准备各种美味的食物,但对于除夕夜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过。
素寻偶尔碰到胡途,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胡途眼中对素寻的防备愈发地重。
素寻也只能继续装聋作哑,只是当看到池潇和胡途晚上很迟才回来,一头又扎进书房里,她终于忍不住端着刚做好的点心敲门。
素寻放下点心,立在一旁,听着屋内炭火燃烧发出的声响。
“有事?”池潇淡漠地开口道,却头也没抬。一般情况下素寻会放下东西就识趣地离开,毕竟是国家政事,她知道得多并不是好事,加上胡途对他的防范,更是不可能让她长时间逗留书房。
“那个……那个……”素寻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池潇抬头,深眸望着她。
素寻张张嘴,深呼一口气道:“那个赈灾筹款我有办法!”她说得急快,似是生怕别人打断。
池潇淡漠的神色似乎缓了缓,问道:“什么办法?”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她提出要离开,他脑海中瞬间找了各种理由。还来不及深究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听到她的话,心情莫名其妙就变得轻松愉悦。
素寻继续道:“把手伸向富人甚至是达官贵族拿钱,得让他们得到好处才会心甘情愿,不然谁愿意将自己兜里的钱拿出来。”
“这个道理谁不知道。”胡途有些不屑道。
“继续说。”池潇淡淡道,望了一眼胡途,眼中有些不悦。
“向来朝堂与后宫联系紧密,今年初夏就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女,可以提前。”素寻解释道:“富人权贵有适当的女儿参加选秀,需缴纳一定的钱财。此外,若是商人店铺捐出物资,朝堂也可以隆重地颁发牌匾以示奖励认可。总之,针对不同人群的人,可以制定不同的奖励制度,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钱来。甚至后宫的妃嫔,她们手中也掌握不少的财物,建议皇上这段时间勤快点到后宫走动,捐款多的妃嫔自然是得多多见皇上。”
素寻一口气说完,望着池潇,眼中带着一丝的期盼。
池潇英眉微微蹙起,思索了片刻,眸光望向素寻道:“倒是有几分聪明。”尔后望向胡途说道:“看来今晚得熬夜了。”
胡途点点头,然后望向素寻,眼中有一丝掩盖不了的赞赏。
素寻见目的已经达到:“王爷慢用,碗筷等下会有人来收拾。”说完翩然转身离开,心情愉悦。
池潇看着她清秀的背影,有些闪神,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王爷。”胡途唤了一声。
池潇回过神来,低下眼睑,在纸上流利地挥毫。
“王爷记得你曾说过铖王爷最大的弱点就是情吗?”胡途温润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焦虑。
池潇停下手中的笔,看着胡途,语气有些愠怒道:“你想说什么?”
“王爷,这个女子留不得。”胡途迎上池潇的目光,毫不畏惧坚定道。
池潇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笔,显示了此刻他心中的怒气,冷冷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