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整整下了有近半个时辰之久,非但没有停息的趋势,反倒是越下越大起来,渐渐掀起了漫天的雨幕。
红军老营,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宁谧,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八百红军士卒凝神静气,平息而待数千黑军的攻来。
眼见寒气渐重,雾气腾腾,黑军的数千士卒越看越近,带来的威势和压力亦是越来越重,一亲兵校尉躬身禀道:“冯大人,我们动手吧……”
冯渊霍然举手,亲兵校尉的声音顿时便嘎然而止。
就在刚才,冯渊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栅栏上传来了一丝极为轻微的声响,可现在仔细听,却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但是凭着多年战场拼杀积累的经验,冯渊敢肯定,辕门外一定有人,一定有情况,倏忽之间,淳于虎的右手已经搭上了剑柄。
亲兵校尉和一旁的八百士卒顿时脸色微变,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沉闷到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冯渊回头向亲兵校尉打了个手势,亲兵校尉会意,又回头向身后随行的两名士卒打了个手势,那两名士卒遂即立刻举起了悬挂在腰边的短牛角号,几乎是在两名士卒举起号角的同时,两点寒芒隐藏在朦胧的烟雨中,陡然从辕门外的暗夜中飞射而至。
“黑军来袭!准备作战!”冯渊轰然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早已经顺势横斩而出,只听砰砰两声闷响,两点黑点已经坠落在地,待众士卒反应过来,急忙定晴一看之时,方才发现,却是两枝黑军射来的弩箭,箭矢势大力沉,在冯渊的长剑猛力一拍之下,没有箭镞的箭矢竟是已然深深地扎进了土里,而尾部的羽毛却兀自还在轻轻地颤抖。
下一刻,短促的牛角号声终于冲霄而起。
几乎是号角响起的同时,红军老营栅栏外陡然间就出现一片黑云,冯渊和身后的数百士卒吃惊地发现,无数面目狰狞的黑军犹如黑压压的蚁群一般,正向着红军老营蜂拥而来,当先一员黑梭梭的肌肉满身的高壮黑军虞候挽弓搭箭,对着冯渊又是“咻”的一箭。
这一箭,声势却与方才那两箭截然不同,只是箭矢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就让人感觉到其威势必然非同小可,冯渊心头一凛,猛然举起大剑全力格挡,只听“锵”的一声闷响,一枝足有拇指粗的无锋狼牙重箭已经斜斜插入地下,竟深没及羽!
而冯渊更是感到虎口一麻,双臂酸软欲死,一动之下,方才发现竟是使不上任何气力,一箭之威,竟至于斯!
栅栏外,那黑军虞候眼中略过一丝遗憾随后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再次挽弓搭箭,冯渊面色一慌,却早已经躲入了举盾亲兵身后,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笃!”那黑军虞候悍然发力,竟硬是将那八石的大弓拉扯成了满月的形状,弓弦响处,又是一枝狼牙重箭准确穿过缝隙宽大的栅栏,闪电般射到,挡在最前面的那名红军小校目光一凝,挺身一迎,慌忙举起木制的大盾欲挡。
“砰!”一声轰然大响,红军小校如同一只死狗被人踹出去一样,重箭所散发的巨力一下将木制的简陋大盾射穿,余势不减,随后又将那红军小校给拖飞了数步之远,三尺大盾,百斤大汉,竟是真真阻它不住!
“杀啊!!”冯渊见此是又惊又怒,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不消片刻,这中路的老营必然有失,目光一决,一把从亲卫的大盾的后面跳出,不住的仰天咆哮道。
凄厉短促的号角声更是绵绵不息,正在躲藏着愣神的红军士卒闻声大骇,当即纷纷惊醒,一把提起手中的武器,拿出大盾,上百的刀盾手更是迅速冲出埋伏,乱哄哄地涌向围栏,准备据栏死守,不过这时候,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就在这会儿,无数的黑军士卒早已经冲杀到了红军老营前。
“嗷!”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怒吼,冲在最前面的十数名黑军大汉同时甩出了手中的飞爪,锋利的铁爪一经钩住围栏,上百名黑军大汉便同时开始猛拉爪绳,仓促围起的栅栏又如何抵挡得住几百人的奋力拉扯?
“咔嚓!”一声闷响,当即一下就被扯到了一大片!?倒下的围栏又压塌了木桩围栏,壕沟也在顷刻间变成了坦途!
“杀!”当先那黑军虞候随手扔掉了硬弓,又铿然擎起一根大腿粗的哨棒,身先士卒越过已然倒塌了的栅栏,杀气腾腾的冲进了红军老营。
黑军虞候的身后,数名黑军小校、各引数百锐士,手上所持全都是朴实无华的环首大刀,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嗷嗷叫着漫过了倒塌的栅栏。
只用了不到盏茶功夫,黑军便轻易的破开了红军的防御,这其中有黑军过于勇猛,突然发动袭击的原因,同时也有红军反应不过迅速,栅栏修的不够结实的问题,不得不说,演练进行到现在,黑军能一直处于主动进攻的上风,红军则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态势,并非是偶然的。
这也就同时出身虎贲,一同参与过李煜带领的特种操练的红军,要是换了另一支大军,指不定早就不知道全军覆没了多少回了。
一名身高体胖的红军小校自恃武勇,举刀直扑黑军虞候。
“嚯!”那黑军虞候见此,断然一声暴喝,横棒斜扫而下。
红军小校进退不得,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下意识地举刀格挡,只听得“轰”的一声暴响,红军小校手中的二尺粗的大刀顿时断成了两截,哨棒的劈势却是丝毫不见减弱,嗡然一响,狠狠的砸在了大汉的背上。
“噗!”红军小校一下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自知断然不是黑军虞候的对手,此刻若非是他留手,他早就怕是被巨力砸碎了五脏六腑,命丧黄泉了,幸好这只是一场演练,红军小校一阵心悸,识趣的阵亡到了一旁,捂着胸口退出了“战场”。
黑军虞候一棒子“打死”了红军小校,脚下丝毫不做停留,又是沉肩一撞,挡在面前的另一名红军持盾大汉顿时便惨叫着往后飞倒飞而起,这一记肩撞势大力沉,竟然是轻易的将那红军大汉撞飞。
旋即又有两名红军士卒悍不畏死地迎向黑军虞候。
“吼!”
黑军虞候仰天咆哮一声,瞠目如裂,环眉怒瞪,须发皆张,接着又是一棒子横扫,两名红军士卒瞬间连人带刀被扫的倒飞了出去,不等两卒落地。
黑军虞候已经再次扬刀杀入了阵中,不远之处的冯渊见此,不禁心头凛然,这黑军中那疯牛儿石大海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竟真真是骁勇如斯!
“疯牛儿休的猖狂!且让某典虎前来会会你!”这时,红军阵中猛然传来一声暴喝,只见一身高九尺有余,朝天眉,塌鼻梁环目厚唇,胡须浓密卷曲的黑塔大汉,咆哮着汹涌而来。
“哼!来的正好!!”黑军虞候疯牛儿亦是见猎心喜,挺身迈着大步迎了上去。
再看疯牛儿的身后数千黑军,亦是锐不可挡,数千的黑军士卒,犹如一群猛虎冲进了羊群,数百的红军士卒举着刀盾、蜂拥而上,便如同大海中滴落下几滴雨水一般,翻不起丝毫的浪花,黑军人多势众,又是悍勇无比,数百士卒冲上去竟不能阻其片刻。
战争,若是在两军同等的实力下,拼的首先那就是计谋,再次之就是人数,最后则是主将的勇猛度和士卒们的勇猛度。
这样的境况,红军此时此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能够采用计谋,也没有时间允许他们去施行他们的计谋。
所以,他们只有硬着头皮上,拼死抵上去,为大军的总攻拖延时间。
这时战场之上,豁然传来两声震天响的的暴喝之声,连喧闹的战场都为之一滞。
“喝!”
疯牛儿石大海,一声暴喝,竖起一棒劈向了迎过来的典虎。
“哈!”
典韦眼中精光一闪,挥起大刀,随手一拨,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一个斜砍,便将石大海的哨棒给轻易推了开来。
“不错嘛,看来你痴虎之名也不是浪得虚名。”石大海见典虎轻易化解了自己的攻势,不由的生出一股英雄心心相惜之情,平日他们虽是同在一军,也听说过别人的名头,不过却并没有在同一个营房内。
在这数万大军的茫茫人海之中,两人也只是碰过几次面而已,说不定那时还是谁都不认识谁呢,至于像这种友谊赛式的交手,那就更不用想了。
“对付你、足够了!”典虎一斜大刀,战意灼灼望着石大海,朗声应道。
“狂妄!”石大海脸色一阵尴尬,一声讥讽,哨棒斜砍而下,威势浩荡,直逼典虎碗口粗的脖子。
“呼呼……”
大棒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的砸下,电光火石的一霎那,典虎双眼一眯,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大棒尚未及地,只见石大海猿猴一样粗壮的双臂猛然发力,靠着蛮力,强自将大棒的落势止住,横起一棒,又是往着典虎的肚子处狠狠的砸来………
雨,越下越发,渐渐迷乱了两军士卒的双目,滂沱的大雨所带起的雨幕让整个天地显得雾蒙蒙的一片根本难以辨认方向一般。
而就在此时,数只大军正在倏然而动,悄无声息的从他们埋伏的地方摸了出来,迅速的往黑军大部所在的方向包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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