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前头,海原光贵并不是足球队的成员,而且从来就没是过。
对于这项世界第一运动,海原光贵就像大部分男生一样对其并不陌生。往深一个层次,说很有兴趣也未尝不可。至少诸如世界杯这类全球瞩目的国际大赛,他的关注并不会比其他男生少。
不过要说实际参与,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就海原光贵本人来说,没有想要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精力的意思。
但是,不怎么实际参与,并不代表不擅长。
听起来矛盾,实际上并不奇怪。因为足球这个体育项目,有着太过于强调基本功一面。换句话说,是对于身体的协调与支配。而这个方面,刚好是他擅长的。
并非通过练习,或者说相反,是每天都在练习。
就和妹妹一样,他也同样在做一件事,就是日常生活中每时每刻都在使用能力。不是用能力做什么,而是通过能力去把握身体日常活动的每一个细节。就连电脑屏幕的微弱变化也能够觉察到的念动力,应用在这一方面可说是轻而易举。
这本说不上是多有意义的行为,但对于当对于身体活动的了解到达一定的程度后,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记住如何达成协调。(注:部分复健器械就是同样的原理)
放在足球这个项目上,就是技术。
那么剩下的,就是视野和大局观的问题了。刚好,这正是海原光贵最擅长的。
就连校足球队的教练都承认,至少组织核心这个角色没有人比海原光贵更适合。如果不是他没有打算加入足球队的话。
所以有的时候,足球队会请他作为客串球员参与球队训练。一般来说,是作为古典式前腰,以组织来引导替补队员跑位,也让先发练习防守。
但是今天,就连后腰位置上专门对位对他进行防守的的足球队队长也感到不对劲。
要说不对在哪里的话,还是前面提到过的,海原光贵是以学生会长的身份受邀来帮助校足球队训练的,控制替补一方的节奏,以传球去引领球员才是他的正职。所以他通常来说的位置是古典式前腰。
可今天,海原光贵的攻击性超乎想象,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把自己踢成所谓的九号半。
当然在足球中场战术的发展史上,经历了野兽派的防守型后腰的时代之后,中场中轴线发生过两次明显的变化。一是为了规避防守型后腰而将组织位置的后移从而出现的组织型后腰,另一个就是规避长时间持球组织,更多以“扳机”角色出现的“九号半”。所以时至今日,就算是最传统的古典式前腰也必须适应随时的角色变化来增加对手的防守难度。但就算如此,海原光贵的表现也不太正常。
问题出在计分牌上,这场练习赛的场上比分是3比3,三个进球中两个由海原光贵本人打进,剩下的一个也是来自他的射门之后的队友补射。
尤其是刚才的第三个进球,海原光贵在背身接传球后像最传统的强力中锋那样强行靠开贴身防守的中后卫拉球转身直接抽射死角,主力一侧的整条防线都为之目瞪口呆。
虽然每个人都清楚他们的学生会长是格斗领域的运动员,但他如此强硬地依靠蛮力碾压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过的。
也就是这个球之后,足球队队长开始亲自对海原光贵进行对位盯防。这种方式的进球对防守球员的心理打击太大,他必须站出来稳定后防线的情绪。
只不过演变成这个样子,这原本的训练安排无疑是被全盘打乱了。海原光贵既然不可能加入足球队,这种完全成为他个人表演的训练又有什么意义可言?按照本来教练的想法,应该立刻中断训练将海原光贵换下,但他向教练做了个示意,暂时让海原留在了场上。
理由很简单。足球场上,纯粹的个人能力改变战局已经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了。对他来说,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能够正面防守处于状态绝佳的个人攻击球员的机会——除了那些从海原打进第二个球就开始在那边尖叫的女生有些烦以外,没有比这更让人热血沸腾的了。
此时海原还未持球,他保持着一个上步的距离,牢牢紧随着。既不过于贴近,也不离得过远。只要海原一接球,不论是打算趟球过人还是停球控制,他都能有足够的时间。
他在等候海原光贵接传球的时机,以海原的技术,停球带球都是轻而易举的。但在那一瞬间,必然不可避免的需要退脚。在足球的盯人防守中,那是公认最好的机会。
当然,作为一个优秀的防守型后腰和球队队长,他绝不会沉迷在和人单挑中。他丝毫不在乎与队友共同防守,就算不能利用海原停球的机会断球,只要能让他稍稍延迟,就足以让队友形成协防。
大禁区弧赚足了眼球,但体能的消耗却不如他以为的大,这让他对自己的评价还算满意。不过,他今天的状态就算在他自己看来,也可以说是神奇。
这种感觉非常非常的奇妙,奇妙到难以描述。那是在打进第一个进球之后,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中。他的头脑就没有没有清晰过,一直都处在一种烦躁中。但这种烦躁却好像脱离身体的关联,纯粹只是漂浮在一种虚无的“海”上的东西。控制着他的身体的,仿佛变成了一种不属于思想的东西。仿佛是一种心电感应一般的无意识体支配着身体,场上所有人的想法、念头、动作,他都能够自然而然地知晓,自然而然地做出应对。虽然看起来有蛮不讲理的成分,却好像知晓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行为的结果。
这不是预读预判,也不是对预兆的感知。要说的话……就像是推理到达极致的远景,无限接近于预知的无意识计算。这种无意识的东西操作着身体,完成着每一个动作。
想到这点,海原光贵伸手按住了放在衣服内侧的三角柱。
对,就像是救下叽盐碧的在那天晚上,连接上了无法描述的庞大之物一般的感觉……
又一次想到叽盐碧,他的眉头紧紧地纠结了起来。要说为什么的话——
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但他也不至于妄自菲薄地认为自己是蠢材。其实,他多少觉察到了一些。他当然没有什么奇怪的直觉,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出于一个经历了最近的那么多的事后,不可避免地会体会到的原因。
“万事令人厌烦,人不能说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注:摘自《传道书》第一节)
如同咏唱着什么一般,熟悉的声音悠然唱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转头望去,一个女人在那里向他微笑。
盛夏的季节难免闷热而令人心烦,作为挥洒汗水的场所,足球场上自然更是如此。但海原光贵眼中,连太阳也好像变得不再那么刺眼了。
就像是夜幕悄然而至,从太阳的手中接管了天空,温柔地笼罩了大地。
“妈妈?您怎么来了?”
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说不出地温柔与爱怜。她竖起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不仅仅是我哦。”
让开身体,女人将藏在她身后的少女展示在儿子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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