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两军对垒,于山前各自列阵。
吴军此阵却布得有些奇怪,前军大将王孙骆率军守住阵门,而中军遍布旌旗,并无将台。此阵的阵式也布得十分草率,看起来显得有些怪异。
勾践居于中军将台之上观望了一阵,心里也范嘀咕:这吴军在搞什么鬼?布下一个不伦不类的阵式,听说伍员极会用兵,莫非有诈?
勾践扭头望了身边的范蠡一眼,问道:“将军看这吴军的阵形,可有什么讲究?”
范蠡看了一阵,也琢磨不透,奏道:“莫非吴军有诈乎?”
将军畴无余却道:“就算吴军有诈,只要我中军不轻举妄动,吴军也莫奈我何!大王可令灵姑浮的前军冲阵,大王将中军掠阵,如有异动,也不惧吴军用诈。”
范蠡止之道:“臣以为没弄清敌军虚实以前,不可冲阵。大王请想:只要我军冲阵,便一发不可收拾,如敌军有诈,就来不及退军了。”
畴无余道:“两军会与阵前,岂能不交战?范将军之言过于谨慎,临阵不决,乃战之大忌!”
勾践觉得畴无余言之有理,便擂鼓一通,令前军出阵挑战。
越军前军副将徐干率先出阵,只见他提着长枪,驾着双马之车,来到两军阵前,把枪一举,大声喝道:“吴将接战!”
吴阵这边半天也无人应答,过了一阵,方才从吴军阵里冲出一将,手执长戈,喝道:“越将休得猖狂,我乃吴军前军副将钟英是也!”
两将便抵住厮杀。这徐干乃越军老将,见多识广,和灵姑浮号称南越双杰,手中的一杆长枪千变万化,不知击杀了多杀的英雄好汉。
数个回合一过,徐干挺枪直刺,舞动梨花,让钟英好一阵手忙脚乱。
越军中军见徐干占了上风,便擂鼓二通,前军不少将士也呐喊起来。一时阵前尘土飞扬,两车相交不觉已有十多个回合。
只听徐干大喝一声,挑开钟英刺来的铜戈,一枪便把钟英刺落车下。
吴军见钟英战死落车,阵里一阵骚动。王孙骆便驾车在阵前来回奔驰,回车弹压。保持阵型。
越王勾践见徐干刺杀了吴将。军心大振,便击鼓三通。
越军先锋大将灵姑浮闻鼓声再响,便把手中的长刀一轮,一声怒喝,驾车直冲吴阵。王孙骆看灵姑浮来得勇猛,前军稍退。
灵姑浮舞刀挺进。冲入吴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眨眼间已经斩杀了十余人。
王孙骆见越军气势汹汹而来,灵姑浮又极为骁勇。只得边战边退。
灵姑浮冲开层层甲士,欲冲破前军,突入中军阵来。但冲开前军一看,后面中军并无大将守阵,更无吴王和伍员,只有一些军士举着旌旗,四下乱窜。灵姑浮正狐疑间,此时见吴军将士往后四下溃逃,丢下器械、车驾无数,基本就是各自逃命,便不怀疑,继续向前掩杀。
此时越王勾践在中军远望吴军溃败、前军大力向前,便击鼓催军大进。范蠡见吴军主力并没出现,便力谏勾践:“臣观吴军主力不知去向,如果大军轻进,一旦坠入敌军之计,难以脱身矣!”
可战场之上千变万化、瞬息万变,哪里有时间去细作思量?勾践见大军已经如潮水般向前涌动,势如破竹一般,便不听范蠡之言,继续鸣鼓大进。
越军见吴军丢盔卸甲,便举兵追击,向前一阵掩杀。真是个个呈勇、人人争胜。灵姑浮绕过一座山头,却见一将驾车拦住,此人黑面长身,体格雄健。却是吴军车前将军吉广,率领一支小队抵住越军。
那灵姑浮见中军击鼓,更是振作精神,见这位黑脸将军挡路,也不答话,便引刀向前。
吉广手执长枪,舞动如飞,在两车相交之时,唰唰几枪,杀得灵姑浮手忙脚乱。这黑脸的长枪真个使得灵如长蛇,灵姑浮便屏气定神,回车再战。
后面的越军如滔滔江水,后浪推着前浪,随后冲击而来。吉广的这支小军简直就如浪中小舟,根本不堪一击。吉广见敌军来势凶猛,便回师退却,急急奔逃。
奔出不到一里之地,前面和东面便是几座小丘,西面是大江。越军一路追击至此,正四处找寻吴军踪迹,此时只听一阵鼓响,四下有呐喊之声。
灵姑浮大惊,立于战车之上,搭眼一看,只见西面大江之上战船密集,吴军水师已经锁住江岸。而前面的几座小丘闪出数支人马,正前方大旗猎猎、刀戈如林。中间一驾战车之上,一人头戴金盔,手执长戟,须发皆白,红面如枣,威风凛凛,此人不是吴军元帅伍员是谁?
灵姑浮大惊,知道中了敌军埋伏,欲下令退军。可是越军一路前冲,根本停止不住。待中军的勾践知道中计后却难以转身,数支吴军已经围裹而来。
冲在前面的是吴军战车之阵,后面是弓箭手紧随其后,先是一顿乱箭如雨,射杀了冲在前面的越军先头部队。
待越军停下冲击时,却已经陷入了吴军预备的埋伏圈。
此时却见西面的大江之上,有一只艅艎旗舰,上面飘着吴王夫差旗号。只见船首甲板之上,挂着一面大鼓。
“咚咚咚……”鼓声响起,如疾风骤雨。只见大鼓之前立着一人,挽起衣袖,赤着双臂,正全力击鼓。
一通鼓响,吴军莫不奋臂高呼,士气如虹。
原来却是吴王夫差在旗舰之上,见相国之计已经成功,越军陷入了欲先设计的包围圈之内,自然大喜过望,便亲自立于船首,秉袍擂鼓。
鼓声不歇,吴军将士见吴王亲自击鼓,士气大振,船上的吴军使用强弓硬弩向岸上的越军放箭,一时箭如飞蝗,射杀越军无数。
越军见状,欲转头退军,勾践见己军陷入了埋伏,也一时焦躁起来,便让后军改为前队,趁乱撤军。
两军一阵乱斗,灵姑浮见吴军团团围住了自己的前军,心知局势艰难,便奋起长刀,冲入敌阵,浑身上下血染征袍。
这时,吴军有一黑面虬髯的武将纵车而来,手里挺着一支长戟,见了灵姑浮便大喝一声:“越将可曾还认得我否?我越朋今日来取你性命,为先王报仇!”
灵姑浮此时已经杀得眼红似精,那里管得了许多,只是见人便砍。
刀锋已经卷曲,从日升杀到了日落,灵姑浮已经精疲力竭,挥出的长刀显得僵硬、呆滞。
只感到自己后背一冷,灵姑浮欲回头看时,那长戟在自己的身上一个扭转,一阵剧痛袭来,脑里一阵昏眩,差一点自己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灵姑浮双脚一阵绵软,没有了一死气力,但手上的长刀还没有停歇,向一个吴军士兵的头颅斩去。
这时,肩上再次受到一击,那长戟刺入铠甲,钻进了自己的肌肤,入骨三分。这一击力道甚猛,灵姑浮双手一软,长刀便脱手飞出,随后便受到连续的击刺,灵姑浮坠下了马车。
越朋便跳下车来,枭了灵姑浮之首,驾车而去,追击越军去了。
越军边战边走,这时吴军水师已经上岸,联合龙幡军追杀越军,一直把越军追到了固城山下。
伍员率着中军一路追击,见越军去路未断,这样追击下去并非善计,便把大军分为三路:孙同和专扶率水师为一路,从大江沿岸追击越军;自己和吴王为一路率中军从越军后面追击;又遣吉广率领轻骑,迂回到越军身后,拦截住越军的退路,定要把越军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