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伍员和太子夫差受命守国,得到伯嚭从前线送来的凶报,无不大惊失色。经过与朝中大臣们商议,国不可一日无君,众臣便奉夫差成服继位,以承大统。
夫差祭拜天地、拜谒宗庙之后,成礼继位。令相国伍员亲临湖州迎丧,十余日方回。
夫差身着丧服,白马素车,出城五十里迎接父王的灵柩,亲自扶柩入城。然后令医官把阖闾的尸身重殓,停放在宗庙之中;并令王孙骆负责监造吴王阖闾的陵寝,务必大兴土木,彪炳父王阖闾的赫赫之功。
因为阖闾虽说年老,但是自己从不服老。身前也并没为自己准备修建陵寝。这次暴卒,让吴国君臣措手不及。因伍员善卦,吴王夫差便托伍员为阖闾寻访落葬吉地。
伍员祭拜各路天神地煞之后,请来巫师作法,在庭前亲自为阖闾之丧卜卦三次,方才勘定落葬之地。
这勘定的落葬之地位于姑苏破楚门外十余里的虎丘山下。夫差和伍员亲到虎丘山选定陵寝墓地,又派遣工正设计好陵寝的图形,商讨数次方才定案。王孙骆遣数万民夫,凿土为池,穿山为穴,开始为阖闾修建陵寝。
因阖闾一生征战,素来喜爱兵器宝剑,特别是天下名剑,更是情有独钟。于是在阖闾墓之前,修建了一座剑池。这剑池为方形,边长约为60步,池深丈余。夫差发6千具兵戈甲胄为殉,并且把专诸所用之“鱼肠”、阖闾自用“光”等名剑陪葬,充于剑池。更不用说金玉珠宝、钟鼎古玩,殉葬之物难以为计。
阖闾陵寝修造三年方成,在下葬之时,内棺外套铜椁三重。墓穴内倾水银为池,极为奢靡。后又坑杀工匠为殉,此事按下不表。
且说吴军在五台山被越军打得大败而归,不但吴王阖闾受伤战死,而专毅回到姑苏不久也箭伤迸裂,吐血数升而亡。
此战乃吴王阖闾的最后一役,可是这一代雄主,最后这个句号却画得十分窝火。
伍员见吴军受此大挫,便独自进宫,在后\宫密室。与夫差商议应对之策。
伍员跪拜之后,夫差恭恭敬敬立身拱手还礼,待伍员坐了,方才在中间的几案落座。
伍员道:“此次先王受挫,吴越成仇。臣纵观天下大势。吾国战略应该在新的局势之下,有所调整。”
夫差刚刚继位。对国事还十分生疏。便恭请相国裁处。
“臣与先王破楚之后,我国西面暂时无虞,昭王复国不久,定不愿与我为敌。这北面之齐国,虽然乃万乘之国,但景公耄老。胸无大志,可无忧也。而南方越王新立,年轻气盛,加上国力大增。国势渐强,这越国不得不严加防范!”
夫差道:“相国论策,自然不差。寡人打算为父王守孝三载,这三年一过,寡人定要挥师伐越,为父报仇!”
“君王为父守孝,自然是正理。我遭此大祸,君王还得以国事为重。先继续保持先王执行的富国强兵之策。只要国富民强,报仇之事指日可待!”
“此次五台山一败,折损将士甚多。寡人欲请相国和太宰在太湖训练水师,以备后日之战,不知相国可愿前往?”对于伍员这个强势的相国,夫差刚刚继位,在朝中的威望还远远没能建立起来。觉得离他远一点,自己才能气定神闲,反之心里便惴惴不安。
伍员沉吟半晌,深知夫差刚刚立国,对自己很是畏惧。便允诺道:
“臣愿意前往太湖训练水师。但是国事初定,太宰和相国都是国家股肱,不可同时离都。臣既然往太湖练兵,太宰便留守姑苏辅佐大王。”
夫差素来同伯嚭亲近,因为伯嚭对自己很是恭顺,不像相国伍员,搞不好双眼一瞪,虎须喷张,实在让自己敬畏不已。
夫差应诺,让相国伍员亲往太湖训练水师。为了增强军士的射术,伍员又在灵岩山建立起射棚,让弓弩手日日练习射术。又令专毅之子专扶,跟随自己学习兵书,演练阵法。
一日,伍员从太湖回都,此时已经散朝。伍员受吴王所召,到长乐宫面见夫差。侍卫引伍员前往,绕过一条长长的过厅,便是长乐宫的宫门。
只见吴王夫差亲自出宫相迎,他刚刚步出宫门,便听见门外两侧的侍卫对夫差大声喝道:“夫差!越王杀你父王,杀父之仇你忘了么?”
“噫,夫差不敢忘!”
伍员正自吃惊,略略一想,便知夫差所思,欲让侍从时刻警醒自己不忘杀父之耻。伍员禁不住暗暗点头,面色和缓起来。
“相国!你回来了么?寡人数月没见相国,心里十分挂念!”
“多谢大王心里挂记。臣此次受大王所召回都,也不知大王因为何事?”
“相国先进宫安坐,此事话长,待寡人与相国慢慢商议才好。”
夫差在前,引伍员入了长乐宫,往一书室私见。令侍女上茗之后,君臣闭门而谈。
“寡人虽然继位不久,但是因为自从父王立国以来,按照相国以往的建议,父王都是早早册立了太子。寡人之意,相国明白了么?”
伍员微微一怔,看来夫差欲立太子,自己作为相国,把夫差扶到了太子的位置上,这下一代的太子,看来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大王之意欲立太子。臣以为此事正大光明,国家早立储君,可以让王权稳固,不受内斗之苦。”
“寡人从数位公子之中,遴选出一人,寡人甚是中意。”
“立储乃君王家事,臣不敢过问。”
夫差并没有理他的茬,继续说道:“寡人以为公子友文武全才,甚合我意!寡人欲立公子友为太子,不知相国之意如何?”
伍员点点头,默然不言。
夫差又道:“太后自从父王驾薨之后,时常垂泪不止,近日又生起病来,寡人看着却十分凶险。相国是先王重臣,太后也有面见相国之意,寡人请相国移步,到后宫去面见母后如何?”
伍员点头应允,与夫差别过,由侍女带往后宫去拜见太后纪子。
此时纪子已经病卧在榻,知伍员来见,便强提起精神,让侍女们把自己扶了起来,背上靠着软枕,坐起身子,在榻上宣见伍员。
太后向众位侍女挥了挥手,侍女们便退在伍员之后,四处静立。屋内寂然无声,只听见从纪子嗓内发出沉闷的喘息声。
“相国可好?我已经老得无用了。咳……咳……,相国在太湖练兵,国内政事堪忧。……咳……”
“国事自有大王和太宰、诸臣门裁处,太后何必忧虑?“
“咳……,先王有言,夫差愚而不仁,……咳……,还请相国多多教导。”
“大王时刻铭记着越王杀父之耻。臣以为大王只要能励精图治,定是有为之君。”
“他性子急躁,咳……,咳,相国必须时常加以训诫,……咳,我便可以放心去了……。”
说完,纪子体力不支,越发喘得厉害起来。伍员见太后神情已经恍惚,让侍女们传宫医进内诊视。
伍员默然出宫,想到夫差册立太子之事,自己少于多嘴才好。夫差毕竟作为君主,对自己心怀猜忌,那是很自然的事。不说自己功高震主,或是历经三代的资历还是自己同先王阖闾非比寻常的私人关系,也让夫差心怀不安。这次调自己太湖练兵就是极好的佐证。
——夫差想要一个君主所拥有的权力自由。但是,一代英主阖闾去世之后,这一代能臣,身上的咄咄逼人,自然会让这个渴望权力的君主心怀疑惧。
伍员仍然回到太湖练兵,夫差依照原先制定的国策,按部就班,把吴国继续推向发展的巅峰。眼看三年守孝之期渐渐来临,夫差该如何实现自己的诺言,请开下章《起兵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