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仓下大散关的部队乃是庞统所率领,行军的速度算不得很快,却也是相较于另外一支马超所率领的兵马,日行七十多公里,扣除沿途的各项耽搁,对于一支只是经历过简单的山地作战训练的步卒而言,已经算得上极为了不得了。
五万精锐步卒,军容严谨,军中各级将校各自在队伍的中间,庞统作为总参,尽管涉及军事,却还是不折不扣的文士类型的官员,只是,他却没有像随行的文吏那般不过四五天的脚程便已经成了软脚虾。
天气有些酷热,一入益州便多是高山或密林,若非庞统已经做了缜密的安排,恐怕就单单中暑就要整死一大片将士,如今人人袋子里揣着三五个梨子,解暑的话,香甜清脆的梨子确实比较有效,又是相对多汁比较解渴的。
这几天下来,虽然还是有将士无奈地中暑倒下,却也只是一小部分罢了,沿途各校积极寻找水源,故而恢复的也算比较快,并没有影响到大军的行军速度。
错过了高温的午时,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阳平关挺进,原本庞统与马超约好的目的地乃是南郑,作为汉中的治所,南郑的重要性不在于城池,而是在于他的地位,况且,据可靠消息传来,张鲁本人也身在南郑的师君府上,所谓擒贼先擒王,按道理庞统应该与马超先引兵进攻南郑,但是,庞统给马超的回复,却是让马超进攻南郑,而他。则是引着麾下五万虎狼烈军挺进沔阳。
“总参。我等为何不朝南郑挺进。也好摘下入蜀的首功?”身高体壮,黝黑得如金刚般的霸云不解道。
第一任的袁尚亲军首领,已经外放到军营有六年的时间了,如今的霸云,靠着军功以及曾经当过袁尚亲军首领的那点香火,很快也爬到了中高层将领的行列,虎狼烈军中,校尉近千名。但是,上校却只有不到百名,而霸云能够占得一个位置,显然也是这几年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张辽高祚徐奕郭援郭淮等人尽皆看向庞统,本该是计划在内的事情,却被庞统临时改变,这些武将也是有些诧异,尽管阳平关确实极为重要。
庞统坐在马上,蜀地地形复杂,大批的马匹难行。不过,百骑上千骑并没有多大影响。再者道,刘焉入蜀后,蜀地的道路开拓了不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行,故而五万兵马,尽管多是山地作战的步卒,不过,这五万大军的队伍,仍然有着运输粮草的辎重车上千辆,战马也是不少。
以庞统为中心,十几个有资格跟在庞统左右的将领呈半扇状将将其簇拥在中间,这般走位,也是预防主将为敌人的伏军所袭,如今庞统的地位可不低,总参部这个新兴的实权部门,可都是略高于军中将领半品的特权,单就庞统而言,就比中将军衔的将领还高半级,袁尚麾下的诸多谋士大将,也就是田丰和鞠义张郃等少数几个能够在职权行稳压他一筹。
庞统的视线从左右两边的十几个将领脸上扫过,对于霸云的疑惑,也没有感到意外,临阵改变既定的策略,此事,不管摊到任何一个大将头上,都要好生斟酌几番,能够取胜也就罢了,若是败了,两罪同罚,一夕被撸回解放前的大将也不是没有过,便如单经,三年前在冀州与袁谭作战时,未经同意,擅自修改袁尚及总参和统筹局定下的策略,最终导致战事失利,好好的中将军衔,连带着军衔还有爵位,全部被剥夺,以下校准许戴罪立功,此事,三年前曾经沸腾了一阵子,有着鲜血淋淋的例子在前,这些个将领如何能不关心一下,尽管上头还有庞统担着。
庞统自然是明白这群将领在担忧什么,哪怕这些年来,虎狼烈军并不缺乏立功的机会,不过,军衔越往上便越难有着质的变化,但是一个不慎,若是导致战局受到剧烈的波动,袁尚从来就没有过心驰手软,单经还是袁尚的老部下出身,还不是被撸得干干净净,这几年来,被罢免军衔赶出军营的也不是没有过,虎狼烈军的军规戒律之苛从未给谁开过先例,该怎么罚还是怎么罚,故而像庞统这种私自篡改既定策略之事,这群将领嘴上不说,心中的担忧自然是不小,便是霸云,也是忍了大半天,这才不得不开口问庞统。
庞统的脸上极为淡然,这群将领的担忧,对他而言,却非多大的事儿,他是总参的一把手,有些事儿,便是鞠义张郃那些大将都不适合做的事,他却没有多少心里负担,不管是袁尚对他的信任,还是本身就在他的职权范围,像临时篡改既定策略这种大事,尽管很有风险,不过,策略的既定,本身就是总参来定,然后与袁尚商议出个流程,而在这个过程中,总参本就具备了随时修改不合适或者补缺补漏的资格,故而大将们需要小心翼翼的去对待的事,却因为庞统所处的位置不同而有了不同的对待态度。
“本参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
庞统淡笑道:“不过,临时篡改既定策略一事,昨夜本参已经朝长安递了消息,此事的所有责任,将有本参来担当,尔等毋须担心。”
包括张辽霸云郭淮郭援在内的十几个将领皆心中一松,尽管知道庞统会担下此事的所有责任,不过,从庞统的口中说出来,与他们自己猜测,显然有底了许多。
“我等不是这个意思”
张辽虽然心中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拱手道:“恳请总参别放在心上。”
“无妨”
庞统摆了摆手,沉声道:“按照出散关之前总参与主公定下的策略,此时我军应当是与马孟起回师,一齐逼向南郑,携军威逼张鲁出城投降,不过,本参现在想想,力度还是不够,张鲁是什么人?虽说是以玄虚之言,控制着百姓,不过此人也算是一个枭雄,这么多年来,刘焉刘璋两代父子都拿他没办法,岂会如此轻易就束手就缚?”
张辽郭淮郭援霸云等十几个将领微点颔首,却没有一人多言,战马依旧在走动,行军队伍未停,众人看向庞统, 等待他的下文。
“张鲁不会轻易投降”
庞统非常肯定道:“人性便是如此,高高在上三十几年,张鲁若是那么无欲无求,想来,这汉中也早就易手了,截断斜谷道,屯兵防守刘璋,这么多年来,此人没有一点称王称帝的想法,才奇了怪了,而张鲁这种人,岂会轻而易举就将汉中拱手让给主公?”
年纪才二十岁的郭淮在十几个中校以上的将领中可谓最年轻的一个,却见他展眉道:“末将大概是明白了。”
庞统闻言,含笑看着郭淮,问道:“伯济明白了什么?”
包括张辽众将也都是看向了郭淮,倒是想听听这年轻的小老弟有何见解。
郭淮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在虎狼烈军的军营中摸爬滚打了五年多,又接受过名师的指点,视野极为宽阔,从庞统的只言片语中,他便大概猜到了庞统篡改既定策略的原因所在。
庞统看着郭淮,对于这个年轻人,不仅袁尚颇为看重,他亦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将其从雁门关调了过来,此番入蜀的都是相对年轻的小将,经验虽然不如老将丰富,却胜在年轻,敢于放开思路,精力也更胜于老将,而郭淮在诸多小将中,也算是极为优秀之辈,其父郭缊顶多是个太守之姿,相较而言,庞统反倒是更看重郭淮的前程,这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故而庞统丝毫不会吝啬给他发挥的一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