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宁妃定然是不能留在皇城了。
至于风睿轩他自己,母妃叛国之罪定然也会连累到清王府,皇城里也不再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他真的没想到在背后操纵一切的竟是自己的母妃,上一回让清儿被打入天牢受苦受难的竟也是母妃,连自己的儿子也在一直瞒着,宁妃所做的一切果真是太隐秘了。
或许她是了解自己皇儿的性情,告诉了他只怕他也不愿与她同流合污。
“目前最重要的是把父皇找出来。”风辰夜只是淡淡看了风睿轩一眼,视线便落在风慕瑾身上:“出门一整日,可有父皇的消息?”
风慕瑾摇了摇头,淡言道:“已经发散了所有人去找,但还是没找到。”
他的心里一片凝重,就连一直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的战倾城也是脸色不佳。
如今丢失的也是他的父皇,哪怕东楚王一直不承认他这个儿子的身份,但始终血浓于水。
“你们不用担心。”九音握了握风慕瑾的大掌,又淡淡扫过大家一眼,认真道:“慕瑾已经让画扇楼帮忙去寻找,或许很快就会有消息。”
“区区一个小门派……”
“逸王爷,你太骄傲了。”九音看着他,打断他的话,这指责的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可她没有半点畏惧,认真道:
“画扇楼的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王爷心高气傲一直瞧不起这种小门派,可是,正因为王爷这么孤傲,当宫里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你才会措手不及。”
风辰夜大掌紧握未曾说话,只是目光紧锁在她的小`脸上,眼神复杂。
风慕瑾轻轻搂了搂九音的腰,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他的四皇兄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什么时候接受过别人指责?更何况还是一个曾经抛弃他的女人。
他没有一巴掌把她拍出去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
其他人心里也是微微绷紧着,尤其是风睿轩,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己这位四皇兄被一个姑娘家这般指责过?
可九音依然无所畏惧,眨着清透的眸子盯着风辰夜沉寂的脸,继续道:
“你身为王爷,皇族的斗争与你就一定不可能没有半点关系,你从前不喜欢参与到这种斗争里,虽然这样做没错,但你不能放任他们内斗却视而不见,逸王爷,你毕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这场战争你是无法抽身的。”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参与进去,把这场战争迅速平定下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话语也是平静,只是看着她,目光有几分深幽,看不出是喜是怒。
“不仅是这一场,还有接下来的所有隐患。”
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个人,一二三四五个,全都是东楚皇帝的儿子,可是,在面对这场战争的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
任由宫里那几派势力斗个你死我活,自己袖手旁观,以为置身事外就没有他们什么事,可现在事实证明,既然是皇族里的人,想要抽身谈何容易?
“皇族内斗,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如今这种情况下,如果魔教的人攻进来,而你们皇族的人又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如此下去,全城百姓还能有活命吗?”
没有人说话,事实上这个小女人所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他们要么就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要么就是整日吊儿郎当的完全不当一回事,可他们忘了,他们身上留着的始终是东楚皇上的血,他们是一家人。
若是连自己家的人都不能团结,那么这个东楚王国只怕很快也会被颠覆了。
“就算这场战争过去,以后又当如何?太子一党近几年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四处坑害百姓,这事,你们是不是不知道?”
他们一个个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为了维持皇族内那层表面的安宁假象,没任何一个人愿意出手去制止。
“凌岱的河坝是怎么倒塌的?你们怎么都不去瞧瞧河坝建起来是什么模样?倒塌之后里头都是什么东西?一场洪灾要了多少人的命,你们知道吗?”她亲自去过灾区,亲眼看到凌岱百姓的悲惨生活,那些生离死别的一幕幕,直到现在还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在闪过:
“你们这些王爷,吃的用的是朝廷供给……”
“大部分是我们在外头挣的。”风睿轩忍不住瞟了她一眼,轻声打算她的话。
分明是自己的弟妹,可是如今对着她的时候,自己竟有几分心虚,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耷`拉着脑袋,哪怕反驳也只能细声细气,不敢大声一点。
九音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用力一刮:“那给你本钱在外头做生意的又是谁?是不是你的父皇?你父皇的钱是如何来的?是不是是整个东楚百姓上缴给他的?”
风睿轩没有说话,是因为真的无法去反驳。
九音的视线又落在风辰夜脸上,浅笑道:“我知道你逸王爷厉害,在外头有着无数的财产,连我家这位也比不上你。”
她已站了起来,小手落在风慕瑾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可是,身为人家的儿子却看着父皇疲于应对各种势力而完全不帮忙,除非你心里不承认这个皇帝,想要把他推翻,否则,你就不应该如此去放任。”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们东楚皇族四分五裂的,皇城早晚有一天也会像沧都那样被魔教所占领,沧族的皇族就是你们最好的榜样,亲人流离失所,个个生死未仆。若是你们想要将来落到这个下场,那就继续自扫门前雪,把这些事置身事外。”
“你明知道我们已经在努力寻找父皇……”
“把父皇寻找回来后呢?”
风辰夜只是依然握着拳,不再说话。
他是真的没想过将来,他不想参与到这些斗争中,行军打仗他可以尽心尽力,皇族斗争却是他最不屑的。
可是九音说的没错,他不屑不代表这些斗争不存在,他不出手也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帮凶。
父皇这些年来活得有多累大家都知道,可他与东楚王心里一直有着隔膜,一直未曾坐下起来心平气和好好谈过,他不愿意出手帮他,当中也有几分赌气的成分。
“二王爷虽然不像太子那般处处做伤天害理的工程,可是二王爷手下的人一直收受行贿,下头买卖官吏的事情你们听得还少吗?”
依然没有人开口说话,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事情,但既然在风慕瑾身边的,能知道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些话在一个小女人嘴里说出来,确实让他们几个大男人傻眼了。
“我不是想责怪你们,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等一些事情发生了,等亲人失去了再来后悔便,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九音叹息的话,让坐在角落里一直浅尝着茶水的沧海抬头看着她。
他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但九音说起这些话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她自己有错,确实是她的错,所以,她不希望风辰夜他们也像她那样,到头来想要后悔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我没有权力指责你们些什么,可是,如果这次真的能找到父皇,我希望你们能团结起来,大家一起把皇族里的祸患势力给除去,把皇族之外虎视眈眈的魔教教徒赶出你们东楚。”
说完这话,她才在风慕瑾身边坐了下去,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浅尝了两口。
风慕瑾的大掌还落在她腰间轻轻拍了拍,他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道:“娘子,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会努力为皇族出一份力,今夜你好好惩罚我,但不要放弃我,可好?”
“我有什么权力放弃你?这些话你该留着跟你父皇说。”她把杯子搁下,再次倚在他怀中,继续做着那个不问世事、娇滴滴的弱女子。
可刚才那些话,却是如剑一般狠狠刺进了这里所有人的心底。
书房里有片刻的沉默,沉默中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院奔来,不久之后便听到无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王爷,画扇楼里的人送来了消息。”
画扇楼!
这回,就连风辰夜都不再多说什么了。
风慕瑾拍了拍九音的肩膀,站了起来亲自迎出了门。
无忌把书信交给了他,他打开随意看了一眼便握在掌中轻轻一捏,信函直接在他手里化成了灰烬,回眸看着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眸子,他薄唇轻扬,低喃道:“找到了。”
……
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想到皇上居然躲在了这个地方,他居然还在宫中,就在怡妃的怡安殿里。
谁能想得到每日里疯疯癫癫地闯入宣正殿要人的怡妃,居然把皇上暗藏在她的住处?
既然连风辰夜他们都想不到,宁妃更是万万没有料到。
果真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这句话,从古至今依然有着属于它的道理。
看到一下子闯入的人,怡妃吓得脸色泛白,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迅速挡在风隆裕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