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关中十几年来稳如泰山的张辽接到徐庶派人送来的密信后,身心俱震!
长安,沦陷了。
马超造反,这是张辽始料不及的事情。
看完信的第一个反应,张辽就想要调集函谷关所有兵马挥军反攻长安,可走到门边,他又踌躇起来,面色复杂,眼神不甘。
徐庶信中已经点名要害。
马超造反的确危害深重,但如果张辽率军反攻长安,其恶劣影响将会是马超造反是的十倍不止。
站在城楼屋外,张辽望向东方洛阳,他知道,他若带兵反攻长安,在洛阳的张颌断不可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函谷关若失,不管张辽反攻长安的结果如何,关中以及凉州就会落入曹魏手中。
那时,曹魏便可扼守散关与陈仓,以极少的兵力阻挡益州太平军北上,能够抽出更多的兵力投入南方战场,形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马超是在家里肆虐的一头恶狼,曹魏才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
徐庶信中也讲得明明白白,以马超现在仅有数万铁骑的兵力,难以撼动函谷关,也不可能南下益州,马超正在募兵,在他募兵后的军队形成战力之前,看看主公会作何反应再说,函谷关和武关所需粮草,不用张辽担心,徐庶会为他解决这个难题。
千万千万,守住西北最大的屏障。
张辽更加痛恨不已的是马超造反阻碍了郭嘉先前交代给张辽的任务。
在甘宁北上进攻襄樊之际,郭嘉让张辽佯攻洛阳,要起到能够牵制曹魏司隶一带兵力的作用,但现在,一切都被马超毁了!
深夜的成都,郭嘉在吴苋的闺房中正在睡梦之中,臂弯中吴苋侧卧紧贴着他睡得十分安稳。
这些曰子以来,坊间流言让吴苋难以自处,外人都说郭嘉因为吴苋的缘故而从轻处罚吴懿,背后其实就是指吴苋是红颜祸水,让郭嘉已经分不清事情轻重,是昏庸之兆。
如果流言蜚语只是朝着吴苋而来,那吴苋只会默默忍受,但现在矛头是指向郭嘉,她便难以忍受,为了让郭嘉洗清这种污点,吴苋提议让郭嘉休了她,她回娘家去,尽管她不舍,暗自垂泪,可她无法容忍因为自己而让郭嘉的威名受损。
郭嘉又怎么会同意她的提议呢?于是这几曰夜晚都在她房中安慰开解她。
有侍女在门外将郭嘉唤醒,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如果不是有紧急事件,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扰郭嘉。
小心翼翼起了身,给吴苋掖好被子,郭嘉披着长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传话的侍女告诉郭嘉,戏志才和秦宓已经在府邸前厅等候。
事情绝对不小。
郭嘉简简单单穿好衣裳,走出庭院,在门口,郭嘉停下脚步,扭头瞧见背靠着墙的祝融手里把玩着飞刀。
“还不睡?”
祝融算是郭嘉身边一个异类的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天南地北四处游玩,玩累了玩腻了就跑回郭嘉这里的“借宿”。
发型有些散乱,斜扎的马尾顺在胸前,祝融打个哈欠,摆手道:“是被吵醒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月光之下,祝融给人以清冷出尘的视觉感,郭嘉扭头对她轻声道:“有心了。”
说罢,阔步离去。
其实郭嘉很清楚,祝融既然知道深夜有人入府求见,必然是发生了大事,那么这种紧急的事情会是什么?也许是有刺客,也许是有地方发生灾患,不管是什么,祝融起身来到庭院门口,显然是想尽一份力去保护郭嘉的妻妾,尽管这里的有不少女兵都是祝融当年一手带出来的。
郭嘉来到前厅后,不光看到了戏志才和秦宓,还有匆匆赶来的许褚和高顺,而府外传来的动静,则肯定还有人陆陆续续趋步赶来。
戏志才将阎圃送来的急报呈递给郭嘉,在场众人皆面色沉重。
踱着步看完这份急报,郭嘉胸口起伏不定,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摔砸发泄,只是来回踱步闭目深思,好半晌才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冷峻得吓人。
当益州府的官员与城中将领都到达后,郭嘉沉声将马超造反的事情公之于众。
“马儿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
许褚当即雷霆暴怒,其他将领也都随之怒不可遏地怒骂马超。
文官们一致出言让郭嘉当机立断。
现在情势危急,郭嘉必须做一个选择,是先攻曹魏,还是先处治马超,两面作战,兵力上未必够,而战场变数太大,如果两边战场都输掉了,郭嘉的统治或许会在瞬间崩溃。
“马儿仅有骑兵五万,文远短时之内无忧,但为防马儿形成大患,必须先扑灭他!秦宓,传一道军令去给甘宁,让他带兵八万去汉中,与汉中的兵马汇合之后北上关中!我倒要看看马儿能张狂多久,自寻死路,哼。”
郭嘉军令一下,秦宓出列领命,但甄尧却出列表达了担忧。
“主公,大都督若停止进攻襄樊,荆州内我军的兵力将会大降,那江东会不会?”
这个担忧是显而易见的,害怕江东席卷荆州。
但郭嘉大手一挥,冷酷道:“我就是要看一看,孙仲谋敢不敢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他的兵马敢走出江夏,就别怪我踏平江东!”
文官这边的人低头想了想,也许郭嘉这也是一举两得的做法。
一方面让甘宁去镇压马超造反,一方面也试探江东,如果江东敢背信弃义,那也就给了郭嘉出兵横扫江东的理由。
众人退去,郭嘉静坐在主位上,平静下来后,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笑。
邺城曹丕心神不定,将司马懿召来。
“仲达,隽乂发来急报,马超反了?”
司马懿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个对曹魏而言绝对有利的消息。
曹丕的反问,潜台词就是在问司马懿,究竟马超是不是真的反了。
司马懿面不改色,低声道:“魏王可以试想,马超如若不是真反,那目的何在?最大可能是诱使隽乂进攻关中,诱敌来战,但只要魏王不下令,隽乂将军在洛阳按兵不动,那马超假反就是一个笑话。可马超如果是真反呢?郭嘉必定会调兵去镇压,魏王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即可,假反,我方不中计,真反,我方作壁上观。”
曹丕心中疑云尽去,他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有些冲动让张颌去攻打函谷关,可襄樊的危机还没解除,他也知道多线作战负担太沉重,如若两面都失利,赔掉的本钱就太大了。
“如果马超是真反,他为何不来投效我?”
曹丕忽而问司马懿了这样一个问题。
似乎这位魏王已经习惯了天下君主只有三人,他,郭嘉,孙权,其他人都只能是君主麾下的臣。
司马懿蓦然轻笑,让曹丕觉得有些诧异,难道他问了一个很招笑的问题吗?
是,在司马懿看来,曹丕的问题就是多此一问。
曹家和马家有血仇,马超凭什么投效曹丕?马超如果造反就是为了投效别人,那他还造个屁反啊!
郭嘉给马超的,曹丕绝对给不了。
凉州刺史兼督西北战事,马超文职地位不算低,而拥有绝对的兵马权力则让他已经是郭嘉治下的“封疆大吏”,马超造反如果不能更进一步,他这个反就造的莫名其妙了。
“魏王,如果马超来投,那就说明他造反肯定是假,是郭嘉暗中设计。”
司马懿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也料不准马超究竟造反是真是假,但敌不动我不动,先静观其变不参合就行。
曹丕来回踱步喃喃自语。
“马超投效郭嘉之时,算是被逼无奈,此后郭嘉又派了糜芳去马超身边,应该是监视马超的一举一动吧。马超杀了糜芳祭旗,这与郭嘉肯定是结下了死仇啊。”
如果马超是假造反,曹丕不是很相信,因为糜芳死了,人头就挂在金城大营的旗杆上。
这个糜芳虽则不见得有多大才干和名气,但好歹是郭嘉的亲家,马超一刀下去,在公,造反决裂,在私,也与郭嘉结下血仇。
如果是造反是假的,是郭嘉在幕后策划,那他难道就这样把糜芳牺牲掉了?郭嘉治下的官员得知此事真相后,难道不会心寒?
思来想去,曹丕对马超造反的事情还是无法下一个定论,亦真亦假。
不过,他倒是暗松一口气,襄樊的危机,应该会有惊无险了。
“仲达,关中何时才会是我曹家的属地啊。”
曹丕喟然长叹。
如果曹魏有关中,哪怕不要凉州都行,这样可以轻而易举挡住益州的进攻,司隶那屯聚重兵的局面可以得到缓解,曹魏兵力上捉襟见肘的局面也将扭转过来。
司马懿也为这个事情发愁,人谋始终逆不了天,函谷关天下至险,坐镇那里的又是张辽,想要进取关中,难比登天啊。
“如若马超与张辽开战,那或许我方还有机会趁虚而入,只不过以马超现在的兵力,根本无法与张辽开战,除非马超能有十万兵马,否则他不可能硬撼张辽,那只会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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